第128章 失魂落魄

朹感受着他冲天的怨气,沈宴卿想要伸手去给他些安慰,却被他当场喝止:“你刚摸了他,就不准再碰我。”

“姐姐。”

秦元承怜惜地牵起她的手,“你的手好冷,我帮你暖暖。”

说着,他垂头用脸温柔地轻轻蹭着她的手。

“……”

沈宴卿皱着眉收回手,她担忧地望向表情愈发难看的陈庭州,忍不住向秦元承轻声埋怨:“你不要再故意激怒他了,本来他就不该跟着我们胡来。”

她重重叹了口气,“庭州,你不要意气用事,那些想要你命的人巴不得你名正言顺死在外面。就算你有后手,又怎能确保完全防住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听话,你还是留在外面接应好不好。”

“小沈大人终于舍得关心我了?”

刚才还神情郁闷的陈庭州,此刻却慢慢染了笑意。

他故作深沉地掩拳放在唇边轻咳,“放心,还没娶到你,我可舍不得死。”

秦元承平静地看着两个人气氛正浓的相互试探,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摸着方才陈庭州脱下的衣服。没摸到调遣暗卫的令牌,他的脸色不免冷了一瞬。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渐渐落在了沈宴卿身上,那佯装淡漠之下是隐隐涌动的疯狂。

对不起了,姐姐。

……

深夜。

破旧的房屋里,沈宴卿守在火盆前昏昏欲睡。

终是扛不住,她闭着眼顺势倒了下去。

旁边的陈庭州轻轻接住,拿过床上仅有的被子小心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夜色笼罩下,谁都不再伪装。

“你处心积虑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单纯的爱慕罢了,我没想拆散你们,我甚至跟她说过我可以做小,无名无份也无所谓。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所以我可以不惜一切留在她身边,哪怕毫无尊严。”

“……你说话好恶心。”

“就不好奇她为什么始终不肯解开披风吗。”

陈庭州微微愣神,他低头看向怀中呼吸平稳的沈宴卿,没来由的慌乱忽然占据了他的内心。本想当作不在意,手却鬼使神差地解开了那有些松动的绳结。

借着惨淡的月光,那遍布的吻痕像把刀狠狠剜在了他的眼眶里。

秦元承却没打算放过他,沉沉的低语宛若恶鬼索命般在他耳边萦绕。

“她真的很软,不止上面的嘴唇。”

“而且她叫起来声音娇娇的,跟平常完全不一样。”

忽然他似是懊悔地惊呼:“哎呀,瞧我这没眼力见的,你们认识这么久,感情又这么好,你肯定比我更了解她的身体吧。”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见目的达到,他满足地睡去。

天亮。

沈宴卿揉着酸痛的脊背勉强坐直身子,她毫无精神地打了个哈欠,无意转头却被旁边面色苍白的陈庭州给吓了一跳。

只见他瞳孔涣散,眼下是浅淡的乌黑,那没有血色的唇紧紧闭着,活脱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庭州,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刚想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却被他生硬躲开。

她悬停在半空的手无措地落了下去,转头她狐疑盯着床上睡得正熟的秦元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身前似是系了死扣的披风绳结。

忽然,不远处有匆乱的脚步声响起。

混乱中,还能听见刀棒摩擦和啜泣求饶。

沈宴卿立马叫醒了秦元承,警觉地对两人低声道:“大概山匪来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千万别莽撞,得手后就撤。”

漫天火光中,被绑在囚车中的沈宴卿静静看着炽热的火浪伴随着焦黑的烟浮动,不安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

临上山,囚车里的所有人都被蒙住了脑袋。

下囚车时她被人推搡,踉跄着摔在了潮湿粘腻的牢笼里。摘下蒙在脑袋上的黑布,她警惕地打量着昏暗的牢笼中瑟缩在墙角的几个女子。

“姐姐,你流血了。”

经过秦元承提醒,沈宴卿这才发现本就红肿的脚踝,刚刚摔倒时竟然还压在了碎瓷片上。

“不碍事。”

她咬牙拔出扎在肉里的瓷片,趁人不备藏进了袖中。

牢笼外是痛饮庆功酒的山匪,喧嚣吵闹着掩盖了牢笼里的声音。

“牢笼里看不到外面,很难准确判断具体的时辰。山匪来时大约是辰时三刻,现在我尽量掐算好时辰,差不多等到子时我们就行动。”

沈宴卿偷偷割开了两人腕间的绳子,挡在人前重新缠绕系了个动动手指就能解开的活扣。

“秦少爷,一切都靠你了。到那时我会潜入山寨内部找找线索,你就去勘察地形,至于庭州...”

她忧虑地望向仍旧是呆坐那一言不发的陈庭州,“你还是先暂且在此休息。”

万籁俱寂的夜,只能听见牢笼里粗重的呼吸声。

假寐的沈宴卿缓缓睁开了眼,和秦元承对视一眼后,她悄悄往牢笼的门边移动。抽出藏在身上的珠钗,她动作迟缓地插进锁孔左右扭动。

她身后的秦元承朝牢中的其他人撒了把药粉,锁开后两人谨慎地往外走去。沿路碰见守夜的山匪,秦元承果断出手迷晕了那些身形强悍的山匪。

岔路口边,沈宴卿朝他送去个保重的眼神后,便一瘸一拐闪身融入了夜色。

她身后,秦元承神情莫测地笑了笑。

穿过几条无人看守的甬道,沈宴卿躲在柱子后往亮着光的房间看去。透过朦胧的珠帘,那鬼鬼祟祟倚在床边的人似乎是奕元。

她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一些,不远处却传来窸窣的声响,她立刻蹲下身借用楼台遮挡。

“听暗探说太子已到临京,我们得找个机会动手了。”

“除掉太子,我们就不必再做这种肮脏的勾当了。好歹我曾经也是都尉,如今竟然落魄到靠打家劫舍才能苟活。”

“唉,等手里这批料子送走我们就动手。”

说话声逐渐远去,沈宴卿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濡湿。

除了皇帝,谁还会想方设法除掉陈庭州,可是先前不是推测陆容景才是与山匪有关联的那个吗。

莫非当中还有隐情?还是说想要他命的人不止皇帝一个。

无暇深思,她匆匆起身继续搜寻。

她偷溜到阁楼的二层,拿起一个箩筐掩在身上,顺势她仔细翻看着山寨的每一处痕迹。

忽然,长廊深处的门打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靠在长廊栏杆前接连叹气。

她疑惑地看着那似有几分熟悉的身影,等到那人无意转头,待她看清模样后她呼吸都短暂凝滞。

那竟是从前跟在陆容景身边的校尉张守臣,是从前随军时对她百般疼爱的守臣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