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授受不亲

奕元幽怨地盯着秦元承半晌,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看见沈宴卿递出帕子想让秦元承擦泪时,他毫不客气地抢过帕子,咬牙切齿地挤出个笑。

“还是我来擦吧,我看他身娇体弱的别再又给自己弄哭了。”

二话不说他踩在凳子上,按着秦元承的肩膀居高临下看他一脸呆萌的表情。

“我手重,少爷您可要担待着点。”

奕元说着,大手一扣胡乱地擦着他的脸。不过那力道过大,甚至光是透过帕子就能看见他脸颊和鼻头被搓得通红。

秦元承也不喊疼,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受着。

“住手!”沈宴卿一巴掌拍开奕元那为非作歹的手,愧疚地看向秦元承那本是病态白皙的脸此刻却不均匀红了一块又一块。

她转头瞪了一眼还在不服的奕元,“你闹什么。”

奕元撅着嘴哼哼着,双手环胸不满叫道:“他分明就是装出来的,还要骗你吃下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药丸,如此居心叵测一定有什么阴谋!”

“痛...”

秦元承委屈地低声叫着,抬手轻按着眼角处火辣辣的破皮处,他失落地低声道:“算了,谁让我是你们当中的局外人,他不信我也很正常。你不要训斥他,是我唐突擅自融入你们的相处了。”

“等等!都流血了!”

沈宴卿惊呼着,见他有所动作她才发现他眼角那里已经渗出血丝。她手忙脚乱地拿过帕子小心擦着,生怕再弄疼他。

秦元承静静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底深邃处涌动着疯狂的火热。他忽地攥住她的手腕,身子微微往一旁躲着。

“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亲密的举动实在不合礼数。”

奕元紧紧盯着两个人紧密相触的手,眼里仿佛要喷火似的原地跳脚,“你把手给我撒开!都擦完了你来一句授受不亲,你这人城府真深!”

秦元承讶异地微张着唇,无措地松开手低垂着眉眼轻声道:“我没有...为什么你对我有那么大敌意。不过明明是你们有求于我,怎么好像我却成了坏人。”

“奕元,别再闹了好不好,说过一万遍了不要那么幼稚。”

沈宴卿头疼地按着发胀的脑袋,疲惫道:“你总是依着自己心情好坏行事,是,我相信你有你的判断。但如今我们是在求人办事,没有强有力的筹码你就是低人一等。”

“说白了我们现在等同于受着秦少爷的施舍,别管背地里如何议论但当着人家面前,你就算装也得给我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

她这话明里暗里都在偏向奕元,听得秦元承的神色冷了一瞬。

“我为什么要装,在乎那个太子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只在意你的安危,其他人我才不放在眼里。”

奕元气鼓鼓地别过头,背过身倚在桌边独自生着闷气。

见他那个样子,沈宴卿无力地摇摇头。她勉强浮起一个还算温和的笑,自责地向秦元承道着歉:“秦少爷心善愿接济我一程,我已是感激不尽。今日闹出这样的事情,全是我平时对他疏于管教,也怪我下午贪睡耽误了时辰。”

“等空闲之时我再登门谢罪,但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就不便过多打扰。”

沈宴卿不想到手的解药因为几句拌嘴而被收回去,只想着早早回去结束一切。她谨慎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秦元承,酝酿着再次犹豫问道:“不知秦少爷有何喜好,下次我再来时也好准备一些谢礼。”

秦元承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帕子,抖了抖灰尘后紧紧攥在掌心中。

他有意避开她的视线,垂眸淡淡道:“我更喜欢用心的东西,亲手做些什么送我吧。这帕子洗干净后,下次一并还给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最近几日我都在家,你若还想知道些别的,那就好好把握这段时间。”

沈宴卿略有诧异地望着他,“你还肯告诉我别的?哪怕我什么筹码都没有?”

“看你表现。”

秦元承晦暗地笑笑,眉目间似乎流转着些许的寒意。

……

烛光飘忽,捧着书卷的沈宴卿愈发出神。

不管是听人所说还是她心下合计,秦元承都理应是个分寸不让的生意人,为何偏偏对她处处留情。更何况他们费劲心思才控制住太子,难道真凭她几句胡话就能让他们变了想法。

她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瓷瓶和盒子,开始越来越怀疑那东西是否可靠。还有她服下的那颗药丸又是什么,他们到底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思绪渐渐交缠,困得她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万般无解下,她只好遣人叫来怜芝解解心疑。

听完一切的怜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沉吟着开了口:“他对你倒是比对我们这些妾室要温柔许多,虽然还是猜不透他究竟是因为爱慕还是因你有用,但是目前来看你还算安全,在他身边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

沈宴卿困惑地反问:“他平时真的是那种杀伐果断,又阴狠冷酷的性子吗?”

“分人。”怜芝苦笑一声。

“其实我也不了解他,虽然床榻之欢也有过几次,但他的心思没人能猜透。或许他在你面前展示的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放松之态,又或许你只是他布局里的一枚棋,而他在伪装。”

沈宴卿的想法愈发混乱,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跳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她忧郁地趴在桌上,失神地戳着盒子上的锁。

“不过少主他很喜甜食,也很喜欢下棋,小姐可以从这两方面下手以此来走近他。”

怜芝细心地叮嘱着,见沈宴卿已无疑问她委身告退。走到门口时她停下步子,余光冷冷瞥了一眼沈宴卿。忽地腕间剧痛,她死死按住异样的地方,额头冷汗直流。

湿热的掌心下,她能感受到一条蠕动的虫子正啃啮着她的血肉。

她痛苦地紧咬牙关,踉跄回屋。

而毫无察觉的沈宴卿仍想着琐事,慢慢地竟莫名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仿佛感觉到她的身体悬晃在半空中。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烛火已灭,屋里一片黑暗。路过窗前时一道寒光在她脸上闪过,顺势望去是那人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刀,迎着月散发骇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