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妄之灾

沈姝指着门外的方向,厉声道:“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人是谁?你也知沈家不嫌出身,全都在弥补善待你,你却这般恩将仇报!”

“你以为你害了棠儿,成为沈府唯一女郎,你就能获得全部宠爱吗?做梦!有我沈姝在,你别想嚣张!我定要为沈家除此祸害!”

沈宴卿果断地摇了摇头,“堂姐若不信,等棠儿醒了你可以亲口问她,是不是我让太子那样做的。”

沈姝冷笑一声,“你是没有当面指使,但谁知背后你有没有向太子抱怨过。再者说就算这件事与你无关,那你明知棠儿受伤为何置之不理?”

沈宴卿百口莫辩,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格外苍白。

“棠儿天真,几句胡话就能被耍得团团转。今日你敢如此欺辱棠儿,明日是不是就敢弑父弑母独占沈家?”

沈姝狠狠剜了她一眼,旋即手捧长鞭虔诚跪地,“沈家祖宗在上,晚辈沈姝今日要行家法处置身犯妒罪的庶女沈卿卿。恳请祖宗见证,清除孽障还沈家一个清净。”

“一燃灵香!愿扫沈家死气以正家风!”

“二开木棺!愿葬沈家罪孽以正家法!”

沈宴卿嗅着那所谓的灵香,眼前仿佛闪过一丝幻象,顿感昏沉的她连忙屏住呼吸。

她被人拖出祠堂,沈姝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长鞭猛甩在地,“沈卿卿,你心思歹毒,勾结外人残害沈家嫡女。沈家祠堂家规第二条,施以鞭刑。”

“姝儿住手,不可莽撞!”

不远处,是匆匆赶来的沈云山和谢氏。

沈宴卿稍稍松了口气,幸亏沈云山够市侩,有太子在上他就算心有不满想来也会保下她。

“棠儿无事,郎中说过只要静养一阵子就能行走自如,如今昏迷不醒也只是疼晕的,你万不可对卿儿痛下杀手!”

沈云山挡在沈宴卿面前,一把夺过沈姝手中长鞭。

“叔父!若今日不给个教训,日后她岂不是要无法无天?”沈姝恼怒地瞪着沈宴卿,“棠儿只有一条命,你这个当爹的怕太子责罚不敢出头,我这个做堂姐的愿为棠儿撑腰!”

沈云山皱着眉呵斥,“胡闹什么!你已出嫁,更不该插手叔父的家事。偌大侯府还不够你祸害吗,竟还来我沈家耍威风。”

啪——!

谢氏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她扑通一声跪下,面容憔悴地擦着眼泪,“都是我这个做姨娘的失职,没有及时管教好卿儿。也怨我一时疏忽,竟让棠儿受此苦楚。”

“往日里棠儿乖巧懂事,不谙男女之事,但今日竟怎么和太子牵扯到一起。而且太子虽手段阴毒但为人沉稳,又怎会无缘无故伤害我们棠儿。”

“老爷,你可一定要查清真相,还棠儿一个公道!还卿儿一个清白!”

沈云山轻咳一声,为难地看了一眼沈宴卿,“并非我无情,不顾棠儿安危。只是我在朝为官,总要有些顾忌。”

沈姝变了脸色,她想了想引着沈云山走远低声道:“叔父糊涂,太子再怎样也拧不过皇后。何况这件事我们占理,人是太子伤的,罪是沈卿卿犯的,我们不过稍加惩罚罢了。”

“那皇后又不在朝执政,后宫哪里比得上前朝。”沈云山叹了口气,“你以为叔父没有怨气吗,我一手疼爱养大的孩子,现在被欺负成这样,我又怎能不心痛。但叔父别无他法,谁叫咱们位低权微,总是要看人脸色。”

“今日是棠儿万幸,那以后棠儿能次次都侥幸无恙吗?这件事就算闹大到皇上那里,他也不好意思偏袒太子。孰是孰非,自在人心。但若不立威,只会被人欺负到头上。”

沈云山回头盯着沈宴卿良久,默默将长鞭递回沈姝手中,“别太过火,教训即可。”

说完,带着谢氏转身走了。

沈姝拖着长鞭,阴狠地看着一脸绝望的沈宴卿,“念在叔父求情,免去木棺处罚,减轻鞭刑。沈家恩慈,只需三鞭外加祠堂罚跪一夜。”

好端端要挨一顿鞭子不说还要跪别人祖宗,光是想想她都浑身难受。

沈宴卿绷直了身子,“就不能等棠儿醒了,你们问清原委再做处罚吗?”

沈姝讥讽地勾起唇角,“但你不顾受伤的妹妹,不知廉耻未出阁便把太子请回房中,于家规你也该罚。”

她缓缓蹲下身子与沈宴卿平视,“不止我要罚你,皇后也要罚你。今日有叔父阻拦算你走运,日后别让我抓住把柄,不然顾家和皇后都不会放过你。”

她目光渐渐凌厉,“来人,给我按住她!”

鞭鞭染血,说是三鞭,实则是沈姝打累了才肯停手。

她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只能硬生生挨下。她昏死着被人丢进祠堂,大门直接落了锁。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好像有一双手覆在了她的脸上。

“卿儿!”

……

身上是钻心的疼,浑浑噩噩的沈宴卿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她惶恐地伸手在面前比划,却发现一切都看得不真切。

“别乱动。”

忽地,一双手锁住她的胳膊,轻轻放在床上。

是沈寅止。

“丫鬟刚给你上过药,先前你在祠堂躺了一夜,身上的伤有些感染。再养几日即可,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

那声音很平静,宛如一潭死水。

可若沈宴卿凑近些,就能看见那通红的眼尾,苍白的面色以及他随手丢在地上带血的刀。

“气死小爷了,那个坏女人,死了才好!昨晚我真是多余给她搬东西,晦气!”

门外,奕元骂骂咧咧走进来。

“沈姐!你醒了?!”

奕元惊喜地几步冲上前,却在看见沈宴卿摸索着寻找他的位置时,鼻子顿时一酸,“都过去了,她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奕元握住沈宴卿的手,哽咽道:“他们分明就是有预谋,昨晚你和太子出去,我就被坏女人叫去库房搬东西。累死累活干了一个时辰,结果连个馒头都不给我。回来后我也找不到你,还以为你跟太子走了。”

一直未开口的沈寅止突然冷冷盯着奕元的手,“放开她。”

奕元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猛地,沈寅止捡起还滴着血的刀子,就抵在了奕元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