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回家。

这两个字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在?空气里转了两圈儿,开始挑拨着闻骆的神经。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狠厉褪去,逐渐恢复清明?。

明?栖又说了一次:“闻骆,回家了。”

回家了。

男人被闻骆的气场吓到浑身颤抖,此时大声?都不敢喘,似乎正?在?等着他的高?抬贵手。

这次,闻骆有些迟缓得松开那人的衣领,喉结狠狠地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地跟明?栖道:“好。”

酒吧内,BGM又换了一轮。

在?DJ和台下观众互动的间隙,空气中出现短暂的安静。

这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陆陆续续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不断又目光看过来。

就连闻潮声?也?听闻有人来“砸场子”,赶忙跑过来。

今天来的男人可?是金科科技的大公?子,虽然比不上闻家大富大贵,但好歹在?江城也?算是名门望族,在?他的场子里被人得罪了终归是不好。

心里盘算了无数种说辞来安慰一下金科科技的大公?子,可?刚挤进人群,整个儿人愣在?那里。

“小……小叔叔。”闻潮声?立马鹌鹑似的立正?打招呼,试探着问道:“这……”

闻骆面色不改,淡淡道:“嘴脏。”

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放在?手掌里攥了攥,权当是刚刚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擦干净些。

冷白的肌肤上,筋络纵横着,修长的手指动起来,颇具冷感。

真他妈帅啊。

闻潮声?在?心里无声?地感慨了句,又不甚理解小叔叔的意思,抬手挠了挠头。

闻骆歪了歪头,嘴角一抹颇具懒散的讽刺:“教教他怎么闭嘴。”

明?栖:“……”

在?她?的印象里,即便是六七岁猫狗嫌的年纪,她?跟明?泽魏承宇还有边扬总是打架,甚至三位男生偶尔也?会动手,但闻骆早就小大人似的不参与战斗,相较他们三人沉稳很多。

能讲道理的就讲道理,讲不通道理的,干脆就甭搭理。

总之,是懒得跟傻子浪费时间。

上次跟人动手……是明?栖高?一那会儿。

有个学长孜孜不倦地追明?栖,送情书送礼物甚至放学还要跟着她?回家,美其名曰“护送”。

明?栖不堪其扰,天天下课了就背着书包往大门口冲,却在?门口被学长拦住去路。

闻骆背着书包慢悠悠地出现,将?她?往后一拉,朝着学长抬手就是一拳。

这么说,闻骆人生中的几次失控,都是跟明?栖有关?来着。

“七七,怎么了怎么了?”

后知后觉从舞池里钻出来的关?佳意过来看了一圈,懵懵地发问。

“没什么,回去说。”

明?栖淡淡地应道,然后抓起沙发上的大衣和包包,挎上闻骆的胳膊,对关?佳意说:“你再玩会儿,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又不放心地嘱咐闻潮声?:“一会儿亲自送这位漂亮姐姐回去。”

全部?交代好,才挽着闻骆走出去。

冷静下来后,理智重新回到上风,闻骆还是那么面容平静的样?子,脸型流畅,下颌线清晰,略显清癯消瘦。

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子般,被明?栖带着往外走。

1912一条街,夜店清吧排列两排。

中间道路上,不少违停车辆,里面也?不乏价值七位数往上的豪车。

浓黑的夜色里,缭乱的霓虹灯牌闪耀着,寒风里有遥远的车声?,行人聊天声?,这家夜店重金属音乐节拍紧凑,那家清吧有男人抱着吉他,捏着一把沙哑的嗓唱民谣。

一出MIU,寒气直往骨缝里钻。

闻骆脚步微微停顿,明?栖抽出挽着他的手臂,表情秒变严肃且不耐烦。

那点儿细微的变化全落在?闻骆的眼睛里,他微微垂头,从明?栖臂间接过羊绒大衣,罩在?她?的身上。

肩头落下柔软的重量,明?栖皱眉看他。

闻骆低声?道:“冷。”

明?栖不再说话?,一把拍掉他的手,边往前走边将?胳膊塞进袖筒。

闻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明?栖似乎脚步快了些,高?跟鞋和地面触碰,发出哒哒的声?响,每一声?都在?证明?着她?现在?的脾气不是很好。

走到路边,她?开始抬手招呼的士,闻骆这才去拉了拉她?的手。

没敢都碰,只?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指尖。

明?栖转头看他,照旧没说话?。

闻骆喉结动了动,小声?道:“你别?生气。”

明?栖冷嗤一声?:“我哪儿敢。”

她?说不敢,就是已经在?气头上了。

闻骆沉默了一下,赶紧替自己解释两句:“那个人刚刚说的话?,你都别?放在?心上。”

这话?倒是让明?栖缓缓抬眼,冷冷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好笑似的反问:“你在?担心这个?”

闻骆也?愣了一下。

刚刚那个男人污言秽语,意淫了好多跟事?实没有任何关?系的假设。

明?栖是听到这些,才冲了上去泼了他一脸酒。

难道不是因?为这些生气?

闻骆嘴唇紧抿,看着她?的眼睛,没开口。

明?栖淡淡地撇开目光,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反问他:“我们之间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么?”

一开口,火气就跟有了宣泄口似的开始一点儿点儿冒了出来。

就第一次时他的技术,有没有睡过别?的女人她?会不清楚?

“就算是你跟盛时烟之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但我也?不至于傻到怀疑你俩真有床上关?系。”明?栖声?音扬高?,又意识到这是公?共场合,生生将?怒火压掉了一半:“我就是不明?白,你那么冲动干什么。”

闻骆低声?说:“他推了你。”

明?栖反问:“那你就冲动动手了?”

在?她?的心里,闻骆永远是理智的代表。

就算是遇到了这种情况,也?不应该选择用暴力解决问题。

毕竟,他可?是华尚集团的董事?长,是绝对理智的存在?。

明?栖不想让他失控。

晚风微凉,闻骆低垂着眉眼,像是认真听班主任教诲的小学生。

明?栖又补充了一句:“跟人动手很好玩么?明?天全江城就传开了,华尚集团董事?长在?外面欺负人,你看这好么?”

她?真是不知道他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简直是喝多。

闻骆认真听着来自夫人的教训,隐隐也?觉得自己的状态太过反常。

可?是一想到明?栖被推着后退,闻骆似乎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给?她?稳稳接入怀里,顺便叫所有能威胁到她?生命安全的因?素统统消失。

可?现在?明?栖又被他惹到,隐隐有要炸毛的倾向。

闻骆缓缓出一口气,再次去牵她?的手,小声?道:“我只?是,害怕你受伤。”

想要永远地保护着他的公?主。

他说得很缓慢,很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明?栖反驳这个理由幼稚,却又无比真诚。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尾耷拉着,明?栖看着他,胸口蓦然柔软了些,可?又想到横亘在?两人中间的诸多问题,依旧保持着严肃的面容。

“闻骆,”明?栖认真叫了他的名字:“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冲过去泼他一脸酒么?”

闻骆抬眼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因?为,我知道你坐在?卡座上,我也?不想让这些话?让你听到,”她?沉默了下,摊了摊手,无奈道:“即使我知道这些话?诋毁我更多。”

“可?他们在?造谣,在?捕风捉影,在?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你头上,我不允许外人随意地批评你。”

换个方式来讲,在?你想要一辈子保护我时,我也?想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前,保护你。

夜风很凉,吹在?人身上,骨缝里都在?冒着寒气。

可?明?栖说这话?,目光坚定,两人只?有一只?手不太紧地握着,手心有些干燥的热量。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明?栖往后拢了把头发,露出微微红润的眼角和被风吹红的鼻尖,坚定道:“我也?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不是小孩子了。

并不脆弱。

闻骆似乎从来没有正?视过她?会长大的问题。

在?他眼里,这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公?主,需要满室的荣华、泼天的富贵,是需要被人精心呵护日日照料的小玫瑰。

他也?按照饲养指南,将?小玫瑰精心地照料着,不允许她?接触一点关?于坏与恶的部?分。

可?如今,小玫瑰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了,却变了性,多了一些勇敢和孤注一掷的勇气,想要丢了玻璃罩,独自站在?冷风口扛着风暴,还要长成参天大树那样?高?,为他遮风挡雨。

提及突如其来的改变,闻骆用一种微微陌生的目光看着明?栖。

明?栖讽刺似的笑了笑,继续问道:“你说你要去反思,可?是我觉得你的反思是没有用的。”

“我又不是傻子,你跟盛时烟没那种关?系,你又开始打压她?,那就说明?你们之间的“秘密”更耐人寻味。”

闻骆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明?栖索性一鼓作气:“所以,你现在?还不打算跟我说这秘密是什么吗?”

在?吵架的第一天,闻骆就猜到,总有一天明?栖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按照高?中那会儿她?的脾气,闻骆以为至少要难过个个把月才能慢慢回味这件事?,可?公?主长大了,自愈期变短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秘密终于还是瞒不住了。

可?,这秘密,他没有替明?父說出口的资格。

闻骆再次沉默。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明?栖死死地看着他,似乎要给?他看穿一般,半晌,忍着泪水点了点头:“好。”

反正?,就是不肯信任她?,不肯和她?分享秘密。

潜意识里,永远把她?当成小孩子。

不被最亲密的人以平等的姿态对待,这种感觉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叫人浑身打颤。

天气冷,明?栖好想立马缩进被子。

“走吧,回酒店。”她?脱力一般说,然后转身,往停车场走。

“七七。”

闻骆突然在?她?身后喊了她?一声?,声?音很低很低。

明?栖回头,就见他大步朝自己走来,然后张开双臂,完整地给?她?抱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栖突然感觉,这个怀抱过于紧,几乎要令她?喘不上气。

她?错愕地被他抱着,慢慢感觉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

炽热的、急促的、像是在?雪地里奔跑了两个回合。

“七七,”他缓缓说:“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家里教育着要让着你,要保护你,我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渐渐地习惯了照顾你。”

甚至哪天你不在?身边,都会感觉不舒服。

“我太熟悉照顾你的步骤和过程,以至于很多时候,我甚至忽略了你的成长,导致忽略你很多想法。”

闻骆很认真很认真地认错,坦然地将?心思和盘托出:“你成为了勇敢的大人,我很开心,你会站在?我面前保护我,我也?很开心。”

“但是我反应很迟钝,还需要你提醒,”闻骆贪恋似的在?她?头顶摸了摸,才微微弓着身子,直视她?的目光,眼神小心翼翼地:“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这就想把“秘密”蒙混过关?么?

明?栖冷嗤一声?:“不能!”

说着拍掉他的手,又开始盘算着拦一辆的士而不是跟他回去。

闻骆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赶紧又往前走两步,重新给?她?拉进怀里。

“等会儿。”他用宽厚的大掌狠狠的按住她?的手臂。

明?栖直接嗔他:“你有病啊!”

“没有,”闻骆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过下一秒又恢复了正?经,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道:“七七,有些秘密,我是没有发言权的。”

明?栖:?

闻骆继续说:“可?我的七七公?主,拥有最勇敢和坚定的灵魂,我相信,无论何时,都有勇气面对秘密和后果。”

夜色迷人,晚风浩浩。

明?栖感觉这话?里有话?,又感觉他什么都没说。

朝他笑了下:“好冷啊,我们先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明?栖推演了无数次秘密的可?能性,甚至有些被挑逗神经的兴奋。

然而,行至酒店走廊,就看到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人。

明?文贺和明?泽。

心脏突然猛跳了下,像是被神明?指引一般,明?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连心跳都加快几分。

见到明?栖和闻骆过来,明?文贺略微浑浊的眼睛里有光晃了晃,定定地看着明?栖。

这个他宝贝了半辈子的女儿。

同时,也?预感到,残忍地让她?知道一切后,她?的崩溃。

可?什么都闭口不提,隐瞒,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前些阵子刚刚吵过架,还被明?文贺凶了一通,明?栖现在?都有点儿不想面对。

她?捂着胸口,看向闻骆,妄图让他去敷衍一下两个人。

可?闻骆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道:“去吧。”

与此同时,明?文贺也?朝她?招手:“七七,过来。”

这也?是够神神秘秘的。

明?栖想了想,刷卡开门,引着明?文贺和明?泽进了房间。

总统套房,房间说不上小。

可?按照明?家人自身的居住面积来讲,这么大的一个房间里塞了三个人,还是有些拥挤。

明?栖在?门口换了柔软的拖鞋,朝两人说道:“房间不大,随便坐。”

这何止是不大,在?明?文贺眼里,这简直是蜗居,是公?主落了难搬到贫民窟。

酒店这种地方偶尔住住还好,长期住下去无异于要人性命。

居住状况尚且如此,那饮食也?不能好到哪儿去。

女儿奴一辈子,明?文贺的目光在?房间里看了一圈,不禁心里感慨万千,甚至要老泪纵横。

他坐在?沙发上。

明?栖给?他和明?泽都倒了一杯水,冷冷问了句:“你们怎么来了?”

明?文贺这会儿也?不再绷着,双手交叉搭在?腿上,不自觉地搓了搓。

“七七,”明?文贺中气十足地开口:“爸爸来给?你道个歉。”

他说道歉,明?栖立马就想起那天他用手指着她?,指责她?娇生惯养不识大体。

委屈的感觉一上来,明?栖倔强的把头往旁边一偏,嘴硬道:“您哪会有错,不敢让您道歉。”

明?文贺一噎。

按照在?家里的固定程序,这会儿明?泽应该在?两人之间打个圆场。

他淡淡开口,却说:“妹,哥也?给?你道个歉。”

明?文贺的道歉她?懂,可?明?泽的道歉因?何而来?

明?栖愣了下,名为第六感的东西又在?隐隐提醒她?不妙。

明?文贺用干枯的手掌摩挲了把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将?话?说下去:“爸爸给?你道个歉,有件事?隐瞒了你很久,久到不得不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欺骗你,甚至叫你和闻骆之间都有了嫌隙。”

明?栖不自觉坐直身子,浑身发凉。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比闻骆隐瞒她?的秘密更为严重,严重到已经不在?她?的预设范围内,甚至不太敢听。

“你说。”内心回避着,可?理智却让她?开了口。

明?文贺端起桌面上的水晶水杯,喝了一口凉白开,才将?这个故事?,缓缓地讲了下去。

浑身很凉,整个人都在?下坠。

明?栖像是被扔进了深渊,真相裹着她?,让她?飞速思考,可?脑子却成了一团浆糊。

有个医生去世,他的去世和她?有关?。

盛时烟是这个医生的女儿,所以她?讨厌自己,理由充分。

闻骆不喜欢盛时烟,盛时烟也?许也?从来没有喜欢过闻骆,她?故意和闻骆走得近,不过是蓄意报复。

闻骆根本没有给?盛时烟寄过水杯笔记本和CD,陆陆续续“照顾”盛时烟的,是接受家里命令的,自己的亲哥哥。

盛时烟能顺风顺水地在?娱乐圈风生水起,背后的“干爹”是明?文贺,是他替她?扫平一切障碍。

全网黑的通稿是盛时烟买的,闻骆只?是过去警告她?一下。

怪不得,怪不得高?中那会儿,在?家里吐槽盛时烟总是跟自己做对,一贯骄纵她?的明?文贺会让她?忍忍。

怪不得她?住进ICU时,偶尔有些清醒,会听到林岚和明?文贺在?她?身边吵架,林岚骂明?文贺养了只?白眼狼。

怪不得闻骆保守这个“秘密”,因?为他不能说,没有资格说。

所有人,都在?以爱的名义,盲目忽视她?的主观感受,给?她?建立密不透风的网,替她?抵挡所有残酷的真相,抵挡所有的伤害。

然后,最真挚的关?爱最伤人。

她?被他们欺骗了二十多年。

“因?为我,盛时烟的父亲去世了,她?不想原谅我。”明?栖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呆滞,朝着明?文贺发问:“可?是,她?让我住进了ICU差点儿没命活,你怎么还是轻而易举地原谅她??”

没等明?文贺回答,她?自顾自说下去:“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明?家欠她?,我欠她??只?有我死了才是一命还一命!”

“七七!”

明?文贺呵止住她?,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心脏像是被人敲击一般钝痛。

明?栖突然想到就在?路上,闻骆跟她?说的话?,说她?够勇敢,可?以承担一切真相。

原来真相就是这些,满地鸡毛一堆烂事?。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盛时烟为什么要来报复我?”明?栖又问:“若是盛时烟就是必须要报复我,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自己决定如何抵御风险?”

“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没有思想永远被关?在?笼子里饲养的鸟吗!”

把她?当做事?件中心人物,剥夺了她?的知情权,还在?言之凿凿为她?好。

这到底是保护还是变相压迫?

也?许最开始,他们隐瞒的目的,仅仅是怕她?知道有一位医生因?她?而死,令她?愧疚。

可?如今,她?知道了真相,更多的是崩溃。

她?尊重这位医术高?超的盛丰医生,也?不赞同明?文贺的所作所为,甚至从某些方面能理解盛时烟对她?的厌恶。

可?是,明?文贺种下的因?,不应该成为如今的果。

明?栖指了指门口,混乱且疲倦地说:“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