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荒唐回忆
青神山中,有一处天然的瀑布,高十几米,甚是壮观,此时那瀑布下就端坐着一个习武之人。
水不断击打在身上,刘松忍着冲击,先在前胸结了一个印,然后引导真气流通全身,不断冲击各个穴位。
打坐完毕,他缓缓睁开眼:“洗髓虽然成功了,但还是不行,一个大周天都走不圆满。”
闭上眼睛,重新尝试了一遍,还是堵塞状态。
算了,欲速则不达,可能是身体还没有调理好吧,再等等。这么想着,他就起身回家了。
回去要经过一个大晒场,那里最是热闹,他知道近五年的八卦都是关于他的。
有说他是个大人物的,也有说他是得罪了人到这里避祸的,当然最多的还是说他性凶狠,喜欢杀人,会吃小孩的。
这些人怕他,也是一件好事,反正他也不想跟这些人有过多牵扯。
走过大晒场的时候,刘松又听到纯真的孩童在问他妈妈:“妈妈,那个怪叔叔不冷吗?”
“嘘……不要看,小心怪叔叔晚上来找你!”
习武之人耳朵好,刘松掏了掏耳朵,假装听不见地走了。
他这几年颇为无聊,也是昨天才把那雪狐小慈带回来,这不,院门刚刚一打开,一个小毛球就顺着他皮糙肉厚的光腿爬了上来。
“行了行了,真粘人。”刘松笑了,把院门一拴,打了冷水从头上淋下去。
北地的冬天冷,按理说他身上该结冰了,可却能隐隐看到热气蒸腾,他的内力已经重新聚集了一些,可对真气还不能收放自如。
“小慈,今天吃什么呢?”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刘松觉得有点饿了。很多习武之人喜欢辟谷,他没这受罪的喜好,就喜欢琢磨着怎么享受。
“呜呜……”小慈窝在他的肩膀上叫了两声。狐狸的叫声就是谄媚啊!
“哈哈,那就吃叫花鸡!”这也是刘松最喜欢吃的了。
他先去找了一些秋天存的山果仁放手心,喂给小慈吃了,然后才洗了洗手去忙活自己的。
烧水,去毛,裹调料,包荷叶,然后敷上一层厚厚的淤泥……
暮色四合,山村沉睡了,村头的小茅屋前“噗嗤”亮起了一簇火苗。
刘松扔了火石,拨弄着柴堆,望着明明灭灭的火光,俊逸的脸上多了些血色。
。。。。!!!!!!!
等烧的差不多了,刘松把火堆摊开,然后将大泥球放火堆里面煨,这样一会儿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荷叶叫花鸡了。
不过刘松有些忍不住搓了搓手,靠近火堆暖了一会儿,这北地的冬天真冷啊!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紧挨着最北端的西洲,再往北据说就是鸟无人烟的沙漠,至于更北的地方无人去过。那些地方到了冬天恐怕更冷,更不能住人。
大渊建国不过五年,百废待兴,北部的西洲、西部的图源、南部的江离,都虎视眈眈,偏偏此时越王竟然反心大起,大渊南北分崩,江湖朝堂接下来定是一场恶斗。
如今,南北将领俨然已经站在了两个阵营。一边是新上位的年仅16岁的新帝,一边是先皇第二子越王,眼看就要陷入兵荒马乱当中了,这不,几天前衙门就已经派人征兵了。
不过,刘松这里还是安静的,甚至安静的有些诡异。
刘松所在的青神村,距离京城一百多公里,远得很,但是江湖信息传得快,刘松知道,青神山上的飞蓬教这几天集合了一大批教众,鼓动着大家去参加南北争霸赛。谢大极虽然不太可能亲自去,可飞蓬教纠集各路英才前往参加武林大会的原因,不言自明,那小娃娃肯定是有想法了。
武林大会比武的擂台设在居于大渊南北中间的刀城,下个月中旬就到了约战时间,说是摆擂台争武林盟主,其实多半是给上面那些权贵当下酒菜。
权贵爱斗鸡斗蛐蛐,大概是一个道理,这次他们决定先让江湖人争个输赢,看南北能人谁更凶残,好为接下来的大战热场。
刘松对这些才没兴趣,当年离开了刀城,他就没有想过还要牵扯进朝堂纷争,他只想等自己的武功恢复过后,去查明当年究竟是谁害了婉姬。
至于皇城,那种地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生死争斗是寻常,他现在只想过自己的人生。
可是,方长青呈上来的那封信的内容,让他的心前所未有地燃烧起来,他虽然自己想要当一个任意纵游天地间的浪人,可是事情牵扯到婉姬的死,他定然要查到底。
刘松取出昨天在县城酒楼方长青给自己的那封信,又重头到尾看了一遍。
“其心可诛。”信纸都被捏变了形。
越王早已经屯兵十万于汜水边,进犯之意昭然若揭。
这汜水河本来就是南北分界之河,天下武林大会举办的地点刀城就在汜水之边。越王过了汜水,想必第一个想攻入的就是南北之间的大关——刀城。要知道,自上一任武林盟主也是前刀城城主方洲子自断心脉,髌天过后,新一任刀城城主方世良只是暂代城主之位,原因是这方世良武功实在是弱鸡,天下武林人士根本不认可他。
更为倒霉的是,方世良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方卿,从小千娇万宠地长大,听说美貌绝伦,就是有些刁蛮任性。
本来这方世良打算的挺好,昭告天下谁要是能成为天下天下第一高手,就可以迎娶他的女儿成为新的武林盟主,这样他既收获了一个女婿,武林盟主之位也不会旁落他家,毕竟刀城的高手,跟那些底蕴深厚的门派派出的高手相比,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人揽到麾下。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越王有谋反之意,刀城处于越王和京城对峙的边界,根本无法独善其身,武林盟主之位,南北武林都想得到,而刀城,作为军事重城,不论是当今陛下还是南部的越王,都想要事先占据。这一切只因刀城是南北界河汜水河间唯一一块陆地,泗水河在刀城分流,绕南北成为了刀城的护城河,占据刀城就占据了要塞。
因此越王派了岳群引领南派武林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以期震慑北部江湖人士,同时试探朝廷实力。
除此之外,越王还屯兵汜水河的南边,随时准备进犯,如今南北对峙适逢五年一次的天下武林大会,更像是在等待刀城发送的信号,而刀城城主也是南北重点需要稳住的对象,除非有新的武林盟主出现,刀城进而易主,这个新主人或许会成为新宠。
方世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也在等待刀城武林大会这个机遇。
让刘松愤怒的是,信中提到一件事情:当年贿赂刘松身边的亲卫王庚,让王庚晚一步去搬救兵的正是越王供在其王府禅室的俗家僧人——岳群。
既是如此,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当初这个岳群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或许才值得探究。
想不到,当初在毒王谷设下天罗地网的,竟然有可能会是这么一个看着面善的和尚。那迫使自己短暂灵魂出窍,无法控制功法的究竟是什么?
不想了,刘松随意地戳了戳火堆,柴禾已经烧干净了,火光明灭间,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子肉香,顿时心情变得无比舒畅。
喝着小酒,刘松陷入了回忆中。
大概是因为夜深非常容易触动人去回忆往事,便是经历颇多,几乎快要看淡一切的刘松也不例外。
还记得十年前,刘松这个普通本科毕业打工一觉醒来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倒霉地变成了诏狱的一枚死囚。
本来以为注定是死路一条,没想到,却遇到了改变他命运的高人,他的师父陆丰年。
他将一身内功传给他,又教他习武,甚至踏入修真境界,并交给他一个任务,去教一个啥都不知道的小娃娃习武。
他照做了,从19岁接近弱冠,到25岁,最宝贵的一段时光都用在了匡扶正统上,没有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生活。
从冷宫,到庙堂,从庙堂到江湖,他一直在想办法为那小娃娃挡住所有的质疑和攻击,这是他答应陆丰年的,也是他从诏狱获取自由身需要付出的代价。
直到五年前,他身负重伤,也功成身退,从皇城到刀城,原以为可以永绝天下动荡的后患,不想那不懂事的小娃娃偏偏动了恻隐之心,那越王的反意在那个时候明明已经初现端倪。
可那小娃娃,硬是念在越王支持他登基有功之下,亲自给越王选了那么一个好地方作为封地,还把越王送到刀城,他本意是要趁越王不注意,先斩后奏,于刀城除掉越王这个隐患。怎奈,小娃娃当时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那一夜的刀城一夜混乱,生死似乎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他虽护着小娃娃逃离了刀城,自己却被引诱到毒王谷,差点被杀,多亏心爱之人婉姬替他挡了一剑,救他离开。婉姬身死,他身中剧毒,为了突围只能用了渊蝶十二式中的最后一式“回归”,虽然活了下来,却是筋脉俱断,命不久矣,除非奇迹出现。
他的手下谢大极赶到,连夜找到他的好友罗生门门主罗真将他送到了张景明的隐居之地——义县。
义县。
一个荒僻的不能再荒僻的小县城,一个山青水不秀的地方,因地处大渊边境,是大渊与西洲大荒漠接壤的最后一片绿地,自古为流犯发配之地。据说前朝太子就被发配到了这个地方。
义县有一座大山,准确的说是一片大山,叫做青神山,青神山四面环合下,有一个小山村叫做青神村。
青神村只要一条路通往义县县城,这条一直走进青神村,就能看到一座小茅屋,这茅屋虽然破旧,却是有独门小院儿的,设施齐备。
刘松现在就在这小茅屋里住着。
当初张景明这位天下最负盛名的医中圣手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慢慢为他调理,寻找让他重塑筋脉、洗髓进身的秘法。
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前,张景明从位于大渊西北的神秘西洲寻回了洗髓秘法。这三年来,他虽然每天都饱受折磨,现在身体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到今天,他已经洗髓成功,尽管功力只恢复了一半,却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欣喜。只是,当年在毒王谷陷害他和婉姬的真凶仍然逍遥自在,此仇不报,怎能安心?若是岳群真的是当初布下毒王谷那天罗地网的人,他倒是很感兴趣。这次,越王派岳群作为南武林的首领,统领各大南门派来抢夺武林盟主之位,对他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必须亲自去一趟刀城。
还有轮转镜,他就是因为触碰了街边小摊上一个叫做轮转镜的古董,才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只有找到那个东西,才能回去,或者说,才能了解到轮转镜背后的秘密,他敢预测,害死婉姬的真正凶手就是手执轮转镜之人。如果能去刀城,也许许多事情都能找到答案。
当然,如果要去刀城,风险的确很大,原因很显然,他当初虽然是以一人挑动天下大旗,扶小娃娃坐上了皇帝之位,可也因此成为了诸王眼中钉、肉中刺,他的一举一动这几年他们可都没有少来刺探过。
他躲到义县这五年,青神村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当朝皇帝的老师,并不知道他过去经历过怎样的血雨腥风,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猎户。
他倒也喜欢这种感觉,可是所谓潜鱼归海,他终究不可能在这个小山村待一辈子,他不是陆丰年,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还年轻。
烛光明灭,山村的一声鸡鸣预告着拂晓的到来。刘松叹了一口气,灭了蜡烛,他虽然精神很好,可该睡觉还是得睡觉,这是他从现代带过来的习惯。
等到明天,也许又是焕然一新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