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神”

海风新鲜。

吹拂衣袂,飘然似欲乘风而去。恋鸦儿的容颜光芒,被纱巾给遮蔽,却挡不住她的背影,也是如此的动人。

愁云惨雾,压迫得众人快要窒息。

王策和大律,就犹如两把快刀,正悬挂在脑门上,随时会落下来。

“诸位,做好弃船撤离的准备。”

恋鸦儿的话,顺风钻入众人耳中。袁金城锁眉:“没有其他办法?”并非他不舍得黄金,而是这笔财富数目太大,影响也太大。

王策曾判断,装船的金银数目对不上。他所不知的是,如果是金银混杂,数目自然不对,如果是以黄金为主,那就不好说了。

以十会票号为代表的九洲最大的三大钱庄,规模超过十亿。因各地战事激烈,十会票号去年在四洲,总计兑换三亿白银。

很多人以为广源有五亿资本,其实这仍然低估了。

广源经营多年,库银很庞大。加之各地存入的金银,光这加起来就有数亿了。很多人忘了,神恩会暗中操持的各种秘密生意,也把相当一部分的金银存入广源。

广源的库银,总计高达八亿,一度发行金票银票总额大约十二亿。哪怕因战事爆发,回收并降低了发行总额,也仍然接近十亿白银。

一如王策的判断,其他三洲的分号,加起来大约占了一半。被寂灭以空间异宝,以各种方式一扫而空。剩下的四亿,多数是黄金,悉数放在总部的。

这八亿当中,只有三分之一是神恩会的积蓄。今次神恩会有意考验,摆明就是要牺牲广源这个秘密了,分明就是准备把这八亿一口吞没了。

神恩会经过上次罪城之战,已经重新变成过街老鼠。看来估计也不会在意,吞掉这笔钱,会让多少抓着金票银票无处兑换的生意人跳楼自杀。

王策判断数量对不上,其实他错在不知道这次装船的,几乎全部是黄金,接近四千万两黄金。也就是接近四亿两白银,相当北唐去年税入的八倍,相当去年大律税入的三倍,相当他王策卖两次武神卷。

这批黄金太庞大了。如果除去修炼物资上的开销,这批黄金足以让北策府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从无到有的组建出一百万精锐大军。

没爆发战事之前,富饶如北唐,也不过只将将维持四十万野战军。好战如大律,平素也不过只维持二百万野战军。从这就能看出这笔黄金的价值。

并非袁金城等人要钱不要命,实在是这批黄金太重要了。

恋鸦儿美目眺望海平线:“别无选择,必须放弃黄金,才能安全离开。”

“如果这批黄金,一定要放弃,如果不能销毁,那就宁可落在王策手里!北策府有了这批黄金,实力膨胀,必定与大律斗得你死我活。我们或许能坐山观虎斗。”

明媚的阳光中,她的话语充满冰寒和决然。

……

“恋鸦儿,是北唐兵变的罪魁祸首之一。”

“她和吕半城,一道暗中挑唆,策划兵变。从而抢夺半册武神卷,进献神恩会。”

犀利哥目不转睛,似乎想要在王策的脸上眼中找出什么。王策神色恬静:“当年三大武神,一个姓古。一个姓什么?”

犀利哥目光锐利,收敛一二,哈哈大笑:“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了。另一个武神是姓练!”

“古和顾,练和恋!”王策眯眼,似乎发现一桩很有趣的事:“看来,武神后裔很在意祖上的荣光啊,便是隐姓埋名,都似乎选择相近的。”

“姓练的人很多!”犀利哥苦笑:“似乎因为当年练武神的缘故,改姓练的人很多。不过,王这个姓氏,几千年来一直是最大的姓氏。”

王策眨眨眼:“因为第三位武神,姓王?”

“那倒不是。”犀利哥也笑了:“王这个姓氏,简单,容易写。几千年前,不识字的人很多,就自然是姓了这个简单的容易写的姓氏。”

王策眯眼,摩挲下巴:“听说,三大武神三支后裔,其中一支已经死绝了?”

“听说而已。”犀利哥点头微笑,充满自信:“三大后裔,因某些缘故和秘密,被暗中追杀多年。死绝了,也并不出奇。除了古武神后裔。”

“古武神当年隐居北洲某地,也就是今天的北唐。家族繁衍多年,也自然根深蒂固,很难被灭绝。比起漂泊无定的王武神和神战中战死的练武神,就聪明多了。”

王策若有所思:“你说,大律背后的武神,是姓王,还是姓练?”

“为什么不是姓古?”犀利哥似笑非笑。

诸海棠汗流浃背,忽然有一种卷入历史洪流,分分钟被洪流冲击得粉身碎骨的错觉。情不自禁的暗中抓住王策的手,似乎想要找一点力量和温暖作为后盾。

她总觉得,她的未婚夫婿似乎很危险,在想的在做的,甚至在卷入的某些,似乎就像一个个的炸药包。没准什么时候爆发,把人给炸得一点渣滓都不剩。

“恋鸦儿和吕半城是什么来历?”犀利哥恼羞成怒地给了王策一眼,他这才发现被王策故意歪楼了。

王策撇嘴:“那你还不如考虑,三大武神是什么关系,是否真像史书记载的一样彼此有爱呢。”

犀利哥忽然发现,他和王策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率上:“神恩会在大肆收缩,想来,你也看出了,今次是神恩会的信任考验。”

“神恩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尴尬,他们并不太信任恋鸦儿,也并不太信任我,却依然被迫启用。”他忽然抬头直视:“很多人都想知道,神恩会的老窝。”

王策嗤之以鼻:“不就是在荒蛮五洲吗。”再有多一点的线索,挖出神恩会的大本营也不在话下。

犀利哥神色肃然:“北唐兵变,比很多人以为的还要复杂,有更多的不为人知的隐情。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你所知晓的,还是不够多。”

王策好奇地看着他:“你到今天,仍然认为我是北唐皇帝的私生子?”诸海棠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犀利哥玩味的目光看过来,王策无奈的甩手表示让他去死,心里边却是咯噔一下!犀利哥三番四次的坚持,似乎不是这么简单啊。

难道,真的是我所猜想某一个可能?王策不动声色,很有礼貌地露出八瓣牙齿,也不知是微笑,还是威胁。

……

王策对邪王说,犀利哥是奸细。

这没多少道理,但似乎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犀利哥充满热心的,把他所知晓的各种关于神恩会的机密,都大体说给王策知了。

几年前峡谷一战当中,王策和犀利哥互相达成一个隐秘的合作协议。这协议,似乎被犀利哥一直执行到今天,连王策也有点吃不准,这家伙这么热心,莫非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企图?

犀利哥的眼神似乎藏着某些意味:“去年你在海洲得了两枚三心果,我闲暇之余想,两枚天材地宝为何会在那里?”

某个女人,你暴露了。王策一边在心里想,一边嗤之以鼻:“你吃点鱼肉,难道还会特地跑去研究一下鱼为什么长成那个样子?”

“闲聊而已,何不正经一点。”犀利哥叹气,王策这张嘴有时真的太贱了。他真想跟王策说想抽耳光,他估计真要这么说,王策一准先是两个耳光扇过来。

“你都说是闲聊了,正经得起来?”王策一脸“我看见白痴了”的表情:“你要说正经的,那我就说正经的。你是白痴啊,你吃多了撑啊,有事没事老是当牛皮癣,这儿钻钻哪儿碰碰,好玩吗?”

“犀利哥,你说你贱不贱。我身边一旦有事,你立刻就跟牛皮糖一样缠上来,有意思吗。你要斗心眼,换一个人行不。当我求你了,你让我过点安生日子成不成。老是这么暗算我,有意思吗,你不要过日子,我他娘的还要呢。”

王策狂风暴雨似的咆哮,把犀利哥等人都给镇住了。

好不容易活了第二世,天天得防备这帮人精,一个心眼塞过一个,一个心机深沉过一个。偶尔来一下,权当是调剂生活,添点精彩色彩。

次次这么折腾,犀利哥不烦,流龙城不烦,唐武擎不烦,他王策烦啊。

我容易吗我。为了肉身的这个破身世,卷入某些不该的事里边,真以为我乐意啊,真以为我下贱啊。王策在心里边咆哮,等老子有了飞仙的实力,谁敢暗算,老子也要当一次凶残哥,统统沙掉沙掉!

积攒很久的不满,一次化为狂暴的宣泄,发作起来。真心是震撼,王策自觉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了,一个终日笑颜的人,难得发作一次,那份震撼不消说。

犀利哥尴尬不已,讪讪道:“今次过后,神恩会基本不会再主动出击了。以我之见,只怕将来烦你的人就不是我。”忽然抬头,似乎别有意味:“也不是大律。”

王策悻悻道:“是谁都好,和我一文钱的干系都没有。”

犀利哥沉默,海风吹动,他忽然沙哑道:“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我选神恩会,你选你的方法。”他抬头,直视王策,目光充满说不出的味道:“武神后裔,选他们的方法。”

王策也沉默了。诸海棠和斗笠男似乎都能感觉,二人复杂的心情。

犀利哥的嗓音更加嘶哑:“寂灭转述过神将的一句话!”

“‘神’会重临九洲,届时,只有生和死,臣服或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