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参领!”
无数激动的呐喊,在夜晚格外响亮。
方千里心里咯噔一下,这才节制两衙半天,居然就有不小的威信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一道窒息般的气息,油然在身后焕发,迸裂一切。
老太监犹如泰山压顶,轰然滑翔扑击下来。一道强悍的罡气释放,伴随一记强悍的拳法,方千里陡然色变,闷哼一声便如一只螳螂似的被轰入地面。
王策淡淡取来一个锁链,扔给老太监,将之从地下拔出来,然后拷上!
方千里怒吼挣扎:“王策,你敢,我必杀你!”
王策云淡风轻的向其他人摆摆手,漫步向前:“方千里,两衙四大同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回来,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就挑拨两衙。”
此言一出,北衙的人再不鼓噪,垂首沉思不语。
方千里哑口无言,心思一转,正要辩白。王策淡然,却有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气质:“方千里,你如果说超过三句话,我立刻就砍了你的脑袋。”
“你勾结宗室叛乱,真以为无人察觉。”王策笑笑,北衙的人大骇欲绝。
方千里,乃是两衙四大同知里,唯一名声最弱的,甚至没有什么像样的实权,就好像被有意闲置冷落一样。
无视方千里的怨毒目光,王策甩手弹指:“联合审他,我要知道他的同谋。”
微微一顿,王策转脸向北衙众人:“现在明白此事的脉络了?”
竺逢平等人苦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勾结宗室的八成就是方千里了,若然宗室是想控制两衙,那没准还有大鱼没跳出来。
一身湿漉漉的王策,就好像一直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轻笑:“我在城外遇袭,怀疑是守备军和皇室高手,你们派人去收拾一下,顺便查查线索。”
一番简单的交代,王策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一身干净衣服重新穿上:“先把方千里押去南衙,多派几名供奉看着,谁想捞人,视为叛党同谋,一概格杀。”
诸海棠取了干毛巾过来,为王策擦拭依然滴水的头发:“你今日太冒险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值得。”王策哑然,天天被人暗中算计,那滋味不好,他不想睡不着觉:“很值得。”
真的值得!王策眯眼,城外袭击他的守备军,皇室,斗笠男和神秘恩主,乃至皇室武宗。乃至西梁,东宁,甚至大世。许多在迷雾中的线索,都隐隐有了头绪。
王策流露一个莫名的诡异微笑,接过毛巾:“还是速速解决,早一些回家睡觉!不开加班费,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目光轻轻的挪在不远处的燕归楼!
“多来几组供奉,还有要犯要抓。”
王策漫步来到燕归楼下边,暗自锁眉,真有这么犀利?也不多话,一直率领众人直接上楼。
燕归楼,人去楼空。
……
犀利,果然犀利!
这神秘恩主,果然神秘,果然犀利,居然好像猎狗一样又一次提前嗅到了危险,果断离开。王策拈下巴赞赏:“好久没遇到如此高手了。”
王策忽然感到一种兴奋,跟这种高手过招,那绝对是一种又刺激又过瘾的享受。
诸海棠等人好像明白了,毛骨悚然不已:“难道,之前我们抓人的时候,一直有人在这里看着我们!”
“延边郡王是包藏祸心的弃子。”王策点头,仍然没想到,为什么要把延边郡王抛出来。
茶是热的,炉火也在燃烧。估计他们没有走远。两衙特务果然不一般,很快就从平凡的地方找出足够的线索,证明这里的确有一批人,而且是一批权贵。
王策屹立在楼台上,指尖轻叩栏杆,目光眺望远处:“看来,可以暂时消停半个月了。”
“大人,发现一封信,上边是说,给你亲启。”一名特务拽着一封信走过来。
“念。”王策闭眼轻说。
“王策,这次你没赢,我没输。你在明,我在暗,你一天没查出我,我一天就输得起。你输一次,就会把小命输掉。”
是高手!王策这次确认了,没让两衙占领高处,就是为了引奸细现身,引这个神秘恩主。结果,居然还是被提前一步察觉。
那得是多么犀利的狗鼻子啊!王策感慨,错过这一次机会,那就真不知下一次要几时才会逮着机会了。
“大人,还有一句!”这特务念出最后一句:“你猜到我现在身在何处吗?你敢来吗?”
王策顿了一顿,忽然哈哈大笑:“拿笔来。”
然后,王策歪歪斜斜的在信的背面,书写下一行狂草。估计别人一看,还以为是张旭喝醉了!
“我们走!”王策扔掉毛笔,洒然率领众人撤离。
半晌,一阵秋风从楼台吹进来,那张被镇石压着的信,掀翻亮出背面!
“白痴,别以为我真的会跑去皇室武宗面前送死!”
……
“白痴,别以为我真的会跑去皇室武宗面前送死!”
一个家将从燕归楼,把这一封信带回来之后。安阳郡王等皇室之人,悉数失声!
锦衣中年缄默良久,凶光闪耀:“一定要除掉王策,必须要除掉他。”
锦衣中年手里的信,忽然自动飘飞起来,然后飘入一个茅屋当中。粗糙的木头门吱嘎被人推开,一名魁梧的中年淡然道:“这是那个王策留下的?”
“皇叔,是的!”安阳郡王等无不垂首行礼。
魁梧中年笑了笑:“不愧是我皇家血脉,果然聪慧过人。如果他是皇子,那就好了。”
一抖这封信,信飘然飞向悬崖,凭空燃烧成灰烬:“他很不错,皇帝也很不错。同为皇族之人,何必互相为难。”
安阳郡王恭敬道:“皇叔,是皇帝不肯放了那件事。他一心想要杀了当年参与的人来报仇,过去是恭王,今天是延边郡王,将来就可能是大家。”
“胡说。”皇叔叱责:“我们同是北唐皇室之人,再是兄弟阋墙,那也有个限度,皇帝自然知道分寸。否则,凭大内营的实力,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安阳郡王急忙道:“皇叔,并非我等危言耸听,实在皇帝太过分。今日便是延边郡王也被抓走了,只怕会死在两衙。”
“那孩子,被抓了?”皇叔惊讶,摇摇头:“我只是一个一心修炼的人,国家大事,我是不懂的。你们要换一个皇帝,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先见皇帝,然后再做打算。”
安阳郡王等人顿时流露一抹喜色。
皇叔目光在锦衣中年身上一转:“你用了易容战灵,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但我警告你,北唐是我唐家的江山,你最好本分一点。”
锦衣中年强自一笑,有一种被洞穿的感觉。
等皇叔重新回到茅屋,锦衣中年垂首,掩盖住眼中的怨毒,焕发一个冷酷的笑。迅速敛去,抬头:“各位,那一切就按计划行事。”
一些交代后,斗笠男背着锦衣中年转眼消失。
一名皇室忽然问道:“安阳郡王,这个人真的信得过?”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安阳郡王点头:“在皇帝出巡前,我们必须在正珏皇叔那边呆着。”
当锦衣中年和这斗笠男飘然遁去很远,锦衣中年身上的容颜悄然变幻,恢复本来的面貌。赫然乃是一个干瘦的毁容的中年男子。
“主上,他们真的能成?”斗笠男显然有疑问:“皇帝身边的大内营深不可测。”
“能成。”干瘦中年男子冷笑:“大内营也未必个个都是那么的可靠,不然你以为光凭大内营,当年为什么还会出现被逼宫的事。”
“那么,王策?”斗笠男问。
“我了解皇帝,他出巡一定会带王策一起。到时,正好把仇一起报了。”干瘦男子怨毒冷笑,又流露迷惑:“赵行之临死前到底留了什么字?”
“会不会,什么都没有?”斗笠男大胆猜测:“说不定,他又是骗李渐离的。”
“老李的尸体藏好了?”干瘦男子伤感摇头:“恭王和忠王都没不知道我,王策本来也不该知道我的存在。那八成就是因为赵行之!”
他的存在,身份,本来就是一个大秘密,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王策怎么猜到线索的?
……
当燕归楼一带的一切,传入皇宫大殿,是难堪的缄默。
皇帝不住地笑着,放声狂笑。唐正珏脸色又青又白,王策没死,不但没死,还给了安阳郡王等人的计划重重一拳。
一千守备军,乃至多位高手都杀不了一个少年,那简直就是耻辱。彻头彻尾的失败了,再扣留人,也没意义了。
唐峥叹息,已然无颜逗留皇宫了,正要离开,唐正珏回首冷冷道:“皇帝,今天的事,是最后的警告。再不回头,那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皇帝挺直腰杆:“朕要出巡,开弓,那便断然没有回头箭。”
“朕等你们出招!”
重重的口吻,加在心上,令人格外沉重。
目送唐正珏二人消失,皇帝的笑容重新浮现:“好孩子,果真是好孩子,总是令朕感到惊喜。”
“你们回去主持两衙。”皇帝交代一声。
忽然叫住:“解世铣,告诉诸相如,三天内,朕要看见诸海棠和王策定亲。不要逼朕赐婚。”
解世铣缄默半会:“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