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话毕,一直低着头,脸上罩着阴霾的问琴突然冷笑出声,沙哑的嗓音如指甲刮木,颇是渗人,“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你是不是早就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我了?亏你整日把自己装得多么清高,对别人不屑,没想到,你也是这么看重声名利益!”
“我想知道你的底细,还需要去调查吗?况且,你当年不是把自己先前那个肮脏不堪的身份,给设法抹除干净了么?
连医院的整容档案都销毁了,你下手那么狠毒无情,当年谁人不知你许明慧死在了一场车祸中,又怎么会落把柄蛛丝马迹在外面。”
那罗不紧不慢地抽着烟说。
问琴眼底浮起了一丝狠戾,阴着脸,不甘心地追问下去:“那你究竟是怎么查到这些事的!是啊,当年我明明把善后的工作处理得很好!”
“嗯,好到连你的亲堂兄都认不出来现在的你。”
那罗翘起二郎腿,身子后倾,一派怡然自得的享受模样。“问琴,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你年少风光不可一世,却栽倒在了一个情字上头。
而这个跟头,却狠到直接毁了你安稳荣华的一辈子。
你跌跌撞撞爬起来后,曾经欺负过你的,你一个都没放过,渣男害死了你父母,你就间接害死了他爸妈,让他在牢中痛苦不已,痛不欲生,几度割腕自杀未遂,现在还半死不活,生不如死地活着。
你大伯抢走了你爸的公司,你就以现在的身份引诱你亲堂兄婚内出轨,害你嫂子产后抑郁,带着八个月快出世的孩子,直接从自家楼顶跳了下去,人虽然保住了,但成型的孩子胎死腹中,你嫂子摔断了脊骨,一辈子都得瘫痪在床。.
你勾引自己的堂兄,陪他花天酒地,享乐自在,你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前脚刚逼你大伯松口同意你进门,后脚你就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自己摔流产,然后将事情嫁祸给不小心推了你一把的大伯,迫使你堂兄和你大伯父子反目成仇。
差一点,你就把他们公司给搅破产了。至于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有钱人,哪一个逃过了你的疯狂报复?去年月城因犯事进去的几个老板,至少有一半,都是你的功劳吧!”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听到这里问琴才真正恐慌起来,瞪大浑浊无神的双眼,死盯着那罗:“这些事,我连最亲近的人都没说过,我是匿名举报,做好了所有防备措施,这世上除了我,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你错了。”那罗吸完一根香烟,随手掐灭火星扔掉烟头,拍拍手整理衣裳无聊地站起来:“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老天爷知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举手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少用这些屁话敷衍我!”
问琴情绪失控的失声怒吼,快步上前,伸手想要薅那罗衣领,但却在离那罗还有两步距离时,对上那罗冰冷的目光,步子一顿,认怂地猛停住了,连同那只想要伸出去的手也乖乖缩回了身后。
她的样子,像是对那罗又恨又怕,一看就是从前没少受那罗戏弄欺负。
“我从来都不信老天爷,老天爷要是真长眼了,我又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老天爷要是真长眼了,就更不该怪罪我了,他该补偿我保护我才对!”
那罗美眸一黯:“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竟还敢向老天爷索求补偿保护?”
大黑抱着骨灰坛嗤之以鼻:“脸真大。”
我瞧了眼大黑,又看向那个精神萎靡,状态疯魔的小网红,无奈叹口气。
“伤天害理?”
她不知悔改地还放肆笑着狡辩:“我这怎么能算是伤天害理呢?都是他们逼我的,我只是在以牙还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是他们先对我狠毒不留情的,我凭什么不能报复他们!他们在欺负压迫威胁坑害我的时候,难道就不是伤天害理了吗?
凭什么他们做坏事,不用遭报应,而我只是把他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还回去,就是伤天害理大逆不道,被你高高在上的指责了呢?
既然大家的心都不干净,我又何必任人宰割,老天爷真长眼,这世上真有什么报应,那我就陪他们一起下地狱好了,咱们要死一起死,他们不死,也别想让我死!总之,我不后悔!”
那罗抿了抿红唇,叹道:“无药可救。”迈开长腿,逼近问琴,一个眼神就把问琴给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挪着步子往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那罗一抬手,小网红竟是吓得当场搂头尖叫,“你敢打我,我一定和你没完!”
用指尖撩耳边长发的那罗僵了下,嫌弃地白了她一眼,“窝囊!打你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小网红脸上一红,有点尴尬。
那罗拂了拂自己肩膀上的烟味,冷漠说道:“你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情有可原,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殃及无辜!
那渣男的一对老父母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善良人,你竟然害他们活活被汤圆噎死!可怜他们单独居住,尸体都腐烂了才被邻居们发现,拉去找坟地掩埋,入土为安。
你嫂子,更是可怜至极!她有什么罪过,你要这么害她?你完全可以选择一种不伤害她,或者对她伤害性较小的方式报复你大伯一家,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挑衅她,冤枉她,怂恿你堂兄在她孕期家暴!她是被丈夫出轨小三登堂入室给活活逼成抑郁症的,而即便这样你也没打算放过她!
你明知她生病了,还变本加厉地对她坏,你没有亲手推她摔下去,可你却用言语刺激她,你让她怀疑自己生存的价值,你让她觉得活着没意思,你把支撑她的信念践踏踩碎,是你让她脑子一热,一时冲动跳下去的!
现在是她没死,她死了,你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还有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又何其无辜,她投胎的时候应该根本没想到,自己连瞧这个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在了肚子里吧!
拿亲生孩子复仇,是这个世上最恶毒不堪的做法!说来,你想养小鬼,干嘛不养自己的女儿,还要另外去买呢?你怕吗?
怕午夜梦回,你女儿缠着你问,妈妈,你开心吗?我来帮你复仇了,我来保佑你荣华富贵,做一辈子的人上人,妈妈,你肚子疼吗?你看看我啊,血肉模糊的,头都没了!”
“啊——”
问琴终于绷不住地慌张后退了十几步,捂着脑袋,脸色被吓得一片惨白,心虚恐惧地失措狡辩:“我不是恶毒,我没有想拿自己的孩子报仇……对,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那是老东西的孙子!
我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和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没有殃及无辜,他杀了我的爸妈,我就杀了他的爸妈,我这是替老天爷给他还报应呢!
那个女人……是她自己不识趣,挡了我的路,仗着她肚子里怀了个男孩就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瞧不起我,她可不无辜,她一点儿也不无辜呢!
她肚子里,怀的是他们家的种,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怀谁的不好,怀他们家的,我要让他们断子绝孙,我要让他们也尝尝一家被人灭绝的滋味!
当初他家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他们,至于孩子,我查过,近亲男女怀上的孩子即便不畸形也有其他方面大问题。
我本来想把孩子生下来,让他们家从此在月城抬不起头,可那时候我要努力赚钱给我闺女治病啊,我要涨人气,我要粉丝我要钱,我要名扬整个圈子。
我要是怀孕了,就没有流量了,所以我只能让那个老东西帮我一把了!
他也很争气,做得很好,我不但离间了他们父子的感情,还让男人对我更加死心塌地。
呵,你可以找金主包装,我为什么不能找金主做后台……
可惜了,老狐狸反应快了一步,要不然我家的公司,早就被我夺过来了!”
“冥顽不灵。”那罗朝大黑伸手,大黑呆了下:“干嘛?”
那罗脸黑:“契约啊!”
大黑这才恍然醒悟,赶紧从自己宽大的袖摆里掏出了一份青色卷轴送过去,给那罗:“你早说啊!”
那罗翻白眼,“你最近的脑子像是被虫噬了一样!”
拿过卷轴,那罗瞧着问琴,字句冷漠道:“你这辈子干过的破事,是非曲折都由老天爷来判断,和我没关系,我也懒得再和你搅合,把契约签了,我要这孩子的骨灰!”
问琴双眼猩红的死死瞪着那罗,扯了扯唇角,猖狂地笑:“我不!我就不签,这只小鬼,谁要我都不给!”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黑搂着骨灰坛,对她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你这么贪得无厌,小阮阮也不会虚弱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花钱买人偷来的骨灰还有理了!”
问琴那家伙也是个刺头,“原本我是不相信你们说,认识这个小女孩的……可现在,我相信了……但,我就是不给你们,小鬼和我签的有契约啊!
我用血养小鬼,小鬼就得永远永远为我驱使,为我办事!只要我不同意,你们谁都甭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说着,用手指抹了把自己的唇角,眼神妩媚地笑,“如果今天来找我要骨灰的人,不是你们,我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
抬眸,凝视那罗,她伸出发白的舌舔了舔乌唇,分明该是性感诱惑的小动作,可此时却被她做的……诡异,还有丝丝恐怖,“但你既然说,这骨灰的主人你们认识,听起来,它的主人对你们还挺重要的,那我就更不能给了。那罗,我讨厌你,我的东西,就算毁掉,也决不可能给你!”
“骨灰是贼偷的,这东西原本就不属于贼,更不属于你!”大黑攥紧拳头,狠声威胁:“你要是再不识抬举,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而话音才刚落,那罗就一把抓住了问琴的手,小网红人还没反应过来呢,那罗便左手一抖,木轴下坠,展开了长绢帛,右手拿起小网红的爪子,往小网红一根手指上狠狠一咬。
伴随着一声沙哑狂躁的尖叫,那罗已经手脚麻利的把小网红染血的指头按在了绢帛上乌黑发紫的字迹上了……
解除契约的文书按了下契人的血手印,顿时整张古青色卷轴乍现出了一道神秘刺目的蓝光,卷轴上的乌黑小篆字体一枚一枚,相继飘出了绢帛,飞进了半空中,最后被一股红黑色的烟气冲散撞破,顷刻伴着满屋烟火,被穿堂而过的冷风吹尽,彻底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我们三还没意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罗就直接将空卷轴抛回了大黑的怀里,甩开小网红的手腕,拍拍手大功告成道:“行了!契约已解!骨灰自由!成了,咱们可以回家睡觉了!”
大黑抱着骨灰坛与空卷轴,有点懵:“啥?啥!你你你直接……用强啊!”
小网红愣了半天才清醒,举起爪子,看着自己那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眼圈一红:“那罗你无耻!”
嗯……我也觉得那罗这么干……挺无耻的。
但这并不妨碍我觉得她牛啊!
“哎,多谢夸奖。”那罗臭不要脸的潇洒撩头发。
小网红被气得身体都抖了,“我根本没有答应解除契约!”
那罗回头看了看她,“哦,我知道。”
“那你还……”
“我也不需要你答应啊!”那罗耸了耸肩,气死人不偿命道:“我需要的只是你的血,和手指头。指纹,你晓得不?”
那罗说着,还抬起自己的食指在她眼前展示展示。
她气到说话结巴:“你、你凭什么……”
那罗打断道:“你以为是小说电视剧么?我分明比你有能耐,找你要东西,还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像他一样,废话一箩筐?”
说完,朝大黑投来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回去睡觉打游戏呢!你记住,在现实社会中,强者,永远都是让你防不胜防,还没意识到问题的开端,就已经把问题解决掉的那个!
我能亲自上手,就绝不在这陪你演苦情戏。现代社会生活节奏那么快,谁有心情和你慢慢来!问琴啊,你还太年轻,需要修炼!”
丝毫不给面子地伸手拍了拍问琴那张白里透火红的小脸蛋,“行了,今天就当是姐姐给你上了一课。”拿出一张支票放在她身边的香案上,“这是给你的精神补偿费,以后,记得好好做人,不然,当心不得善终。”
问琴红着脸,磨着后槽牙绷紧了身体。
趁她人还风中凌乱着,那罗朝我和大黑招了招手:“走了!再晚天就要下大暴雨,咱们今天出门可没带伞!”
看外面天空乌云翻滚的阴冷模样,的确是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我拉上大黑赶紧去找那罗,“快走快走,下雨了该回家收衣服了!”
大黑啊了声:“你今天洗衣服了么?”
跑到那罗跟前,那罗帮我证明道:“她洗了,只不过是几件……嗯,我觉得你家老公在家肯定会提前帮你收衣服的。”
我哽了哽,老脸一热,“他是男人!”
那罗不要脸的装作正儿八经:“我知道他是男人啊,我又没说他不是男人!咦,你俩都在一起多久了,夜夜同床共枕,花天酒地,春宵笙歌,意乱情迷,颠鸾倒凤……怎么现在还会脸红呢!
让他帮你收一下衣服,又不是帮你洗白白……”
她说着,还贼笑着伸出一只咸猪手,不怀好意地欲朝我腰肢摸过来,“看看我家小落落的细腰,这小身子,我都没搂着一起睡过觉……”
“哎呀你讨厌!”我害羞地一巴掌拍开她的狗爪子,嗔怪道:“你小心被上清知道,剁了你!”
这会子上清不在,她倒是胆肥了,“嘁,老娘怕他?老娘告诉你,老娘以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他礼让……”
那罗说话时,她身后一道刺目的反光晃到了我的眼睛,我好奇地往那处一瞥——
“那罗小心!”我一把拽过那罗护在了她身前。
竟然是一把菜刀!
拿刀的女人仿佛入了魔,两眼猩红,面目狰狞地举着刀就朝这边砍过来:“我杀了你们——”
“碧落!”
那罗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我。
不对,应该是叫我全名,我没有姓氏来着……
我刚挡到那罗身前,那把菜刀就离我的脑门子仅有两厘米距离时,那罗陡然手快地拽了我一把,我甚至还看见,自己的一绺头发被风扬起,然后被迅速砍下的菜刀斩成了两段。
菜刀从我的左眼处,划过鼻梁骨,划过脸颊,再砍过右肩……
这一挥,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已经破相了。
但好在,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我被那罗拽扔进了大黑的怀里,撞上了他坚硬如肉墙的胸膛。
手腕还被那罗握在手里,下一秒,那罗另一只掌中突然现出了一朵暗橙色的莲花花纹,霸气地往拿着凶器的女人身影推掌一送,莲花脱手而出,撞在了女人的胸口,活生生把女人撞飞了出去、砸在了客厅西边的那堵墙上……
好在那罗并没有用多大力,好在她家的墙……质量比较好。
人没事,只是被墙反弹回地面了,趴在地板上皱眉倒抽冷气的模样,比较可怜。
墙也没事,只是稍稍受了点损伤,掉了块大字形的墙皮。
“那罗……”我被她的突然施法,给震惊到了。
忘记自己现在还是凡人的身份了么?
危急关头连自己的秘密都不隐瞒了?
那罗好似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过激了……心虚的扭头看我,眼神飘忽,甚至不敢直视我的眸子,更不知怎么和我解释:“碧、碧落,我……”
没等她和我哼唧出个所以然,趴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崩溃的攥着菜刀,爬也爬不起来,只能扯着本来就破声了的嗓子嚎啕,“我难道,生来就命苦吗?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全毁了,全毁了!”
那罗被她的哭声打扰到了,拧了拧秀气的细眉,回头看她:“自作孽不可活!你怨不得任何人!你已经双手沾满鲜血了,还想罪上加罪吗?
问琴,你说别人被你报复,是报应,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沦为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拉上我,带上大黑,径直离开了她家。
徒留她一人伏在冰凉的地板上涕泪连连,鼻子起泡……
回去的路上,我和大黑并肩走在一起,那罗一个人在前头带路。
风很凉,大黑有良心的把自己外袍脱下,罩在了我身上。
“你就不想,问她点什么?”大黑饶有深意的低低在我耳边问。
我想想,摇头:“还是不了。”
能问什么?
反正答案,我也早就知道了。
大黑好似有点失望:“哦,碧落妹子你知道么,我就挺佩服你这一点的,你竟然没有好奇心,你好像从来都不会认真的生什么人气。
你有时候,傻的没边,有时候,却无比清醒理智,你就好像那什么……先知!对,就好像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却是早已掌握了满盘的操纵权!
所以到了某一步该炸起来的时候,你总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根本不觉得惊讶,特别的惊讶。我要是你,估计早就迫不及待的逼问她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了……”
我帮大黑抱着骨灰坛,抿了抿唇说:“你说,我现在去问这些问题,那罗会告诉我全部真话吗?”
大黑摇头:“那肯定不会啊!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胡扯理由蒙你!”
我镇定的颔首:“嗯,那不就得了!”
“那不就……”大黑呛了下,吃惊的瞧了瞧我,目露钦佩:“睿智啊碧落妹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如此老成稳重,真是深得陛下真传,和陛下一样,是只老狐狸!”
我:“……”
我可不是老狐狸,我还没到上清那个境界呢……
不过不得不承认,和上清在一起的时间里,我的确受了上清的影响,淡定了很多、很多……
为了打破这该死的沉寂气氛,大黑先开口找了理由和那罗搭讪,“想不到啊,你这老东西竟然办事那么麻利,不过,早这么干不就完了,你还和她回顾人生,浪费那么多口舌干啥?我还以为你先前是想超度她呢!”
那罗本来就情绪绷的挺紧,见大黑终于赶过去救命了,立即脊背一软,长松了口气,开心的打开了话匣子:
“超度她?我有那么闲吗?我那只是为了走流程,你不知道,我们佛、呃,佛信徒向来讲究先礼后兵,我至少得先礼一下,再动手,不然,有违我们敬爱的佛祖定下的慈悲法则。
嗯,我就是证明一下,我劝了,劝告无用,可以动手了。”
大黑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忍不住笑道:“哈哈哈,真有意思。的确是先礼后兵,你这一礼,她能不能受得住都是问题,你哪里是礼,你分明就是揭人伤疤,往人伤口上撒盐!”
“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败类,还能算人吗?在佛祖的眼里,她估计已经是魔了。”
“咋不算人,人也有好坏,魔也有善恶,你们不能把好人称为人,坏人都称为魔啊!怎么什么脏水都往人家魔族身上泼,人家招他惹他了?
我看你们佛祖,就是最爱睁眼说瞎话!一刀切,一棒子打死的鼻祖就是他!以后他也别称佛祖了,叫脏水祖吧!”
“嗯……实不相瞒,我也是这样觉得……”
“你可悠着点,今天下雨,当心雷劈你。”
“嘘,咱们小声点就行。”
“……”
一路上那罗和大黑着实说了不少佛家的坏话,什么伪君子,假清高,真小人,心眼比藕眼还多……大黑是真敢骂,那罗也是真敢接。
听他们讲话,也挺有趣的!
一个小时后,终于赶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回到我们的小窝了!
一进门,大黑还在激动嚷嚷着要去给小阮阮一个惊喜。
但,惊喜能不能成我不知道,惊吓倒是有一个。
我和那罗前脚刚迈进院子里,路都没走几步,后脚,一道白色的身影就扑通一声摔在了我们的身前……
然后白衣男人捂着胸口,张嘴猛喷一口血。
无意地一回首,见到了刚回家的我,清澈的眸子里顿时悲伤逆流,拧紧剑眉,楚楚可怜,嗓音虚弱的向我求救:“落儿,你终于回来了……”
此时的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一回家就接他这么大一出戏,都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啊!
“你、你怎么了?”我惊慌失措。
失措是真的,他这满身的血,有点脏,等会儿扶的时候不好下手啊……
他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艰难的撑起身子,猛地一把抓住我手腕,哑着嗓子委屈告状:“落儿,上清大人,要杀我!”
我身子一抖。
要杀他?
我愣住的那两三秒,他又噗的喷了两口血。
每一口,都精准无误的喷在了我刺绣精美的旗袍裙摆上……
而我再抬头,意料之中的看见站在廊下,已经被这神操作惊懵的上清……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风霁月,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