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小助理兴奋地拿过消息给那罗看:“是前面的变压器被近几天的大雪给压坏了,今晚上停电正修着呢,所以这一整条长门大道除了路灯系统还供电之外,其余的一律得等到明早八点才能来电。”
“这样啊。”那罗弹了下指尖的香烟,红唇微张,潇洒地吐了卷白色的烟云出去:“那就没事了,我还以为咱们走到什么阴阳路了呢!”
“哎呦,那罗姐你可真会开玩笑,这阳界大过年的,阴间又不过节,人气正旺的时候怎么可能走到什么阴阳路呢……”
得到停电原因了,我打了个哈欠想继续趴回上清怀里睡觉,但,车子行驶过一根电线杆旁时,我好像看见了一个五颜六色的东西在车窗外一晃——
我僵了下,出于好奇,就往上清肩上扒了点,稍微按开车窗,探头往外看去——
目光才刚往车后送过去,我就看见了商务车的尾部扒着一只……花里胡哨的纸扎人!
纸扎人是个女孩的模样,彼时瞧我探头看见了她,还突然咧嘴,冲我咯咯笑了起来!
我心下一震,立马缩回了脑袋,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车窗给重新封了上。
“上清、纸、纸扎人……”我六神无主地扑他怀里,害怕地小声嘀咕。
他搂住我的腰,抱我护得更紧实些,薄唇附在我耳畔轻启:“阳界快过年了,阴间小鬼都在忙着收年礼,别怕,它是在拦路讨红包,等过了这条道,到市中心人气旺一点了,它会自己主动松手的。”
“拦路讨红包?咱们不会是真的撞上了什么阴阳路了吧!”我也开始觉得脊背发麻了。
上清避着前排人的耳朵,只同我一人咬耳私语:“嗯,撞是撞上了,不过问题不大。
这条路原本是个古代乱葬岗,二十年前上面为了修路,就让人连夜施工将
乱葬岗的棺大都是无人认领的,所以能挖出来的,没有被损坏的古人骸骨都被集中运到垃圾场另找地方掩埋了。
而挖不出来的、在挖掘过程中遭到损毁的遗骸,就原地推平扔在了这里,上面再浇筑水泥,封上钢筋,修了路。
因此那部分的孤魂野鬼还在这里,它们死后还不得安宁,怨气太重,到了人气清冷,四下停电的时候,就会阴气愈盛,从而令这个地方发生些变化,出一点灵异现象。
无碍,等明日太阳升起来,就好了。”
“那我们晚上还要回家呢……岂不是还要再回头走一趟?”我心里慌得打鼓。
上清搓了搓我的肩膀安抚道:“有我在,怕什么?这条路就要到尽头了,再忍一忍。”
“哦。”
我们在后面聊得起劲,前排那罗她们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有多么怪异,开车的小刘还在兴致勃勃的和那罗安利咱们月城的美食:
“盛来大酒店有道帝王蟹,一千多块钱一只,嚯!那可是好家伙,蟹黄饱满,入口即化,一个人吃,管撑!配上香喷喷的米饭,简直是人间一绝!
那罗姐你这次过去可一定要尝尝,那帝王蟹可是招牌菜,打包回来一家人偷偷吃,别提多开心了!上次我给徐总开车的时候,徐总请我尝了一只,回味无穷啊!”
“瞧你这出息!行,等到了地方,姐再请你们吃几只!”那罗将烟头丢出了车外,小助理和司机闻言兴奋的连呼万岁:“啊,那罗姐你太好了!你真是天底下最最最大度的女明星了!”
“那罗姐,我要为你马首是瞻!”
帝王蟹……
不知我家蛇仙大人吃过没,可以打包给他尝尝!
车子又加速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完这条阴气森森的长门大道。
进入了繁华闹市区后,前面的那罗不知何故竟也猛松了口气,然后在小助理和司机等红绿灯互相打闹,没留意到她时,掏出手机给我发了几条消息。M..
手机提示音响了后,我用指尖划开屏锁,按开与那罗的聊天界面,却陡然看见了几张血淋淋的照片——
一张是窗外电线杆上用血写的:阴阳大道,往前必死。
一张是马路边的草丛里露出半截头颅的尸骸。
还有一张是一只脸色惨白两眼乌黑的小鬼蹲在路边烧纸钱,脚下渗着湿哒哒的血液……
原来,刚才她也看见了!
最后是她哆哆嗦嗦艰难发出来的一条信息:“老娘就不该今晚带你出门!什么破路,烟都给老娘吓掉了!你刚才吓着没?下次能不能让你家上清帮我们的车开开光,不要坐在这里不管事呀!”
我盯着照片心有余悸地吞了口口水,回复她:“要不是有他在,你以为咱们还能出得了那条路吗?”
单是阴阳大道,往前必死八个字就足以让我们这一行人有来无回了。
那罗长长吐了口气,然后发了个大哭的表情包。
纤瘦身体往皮质椅背上一靠,猛松口气安静地闭目养神。
商务车又平稳快速地往前赶了近半个小时路,我们一行人才终于顺利来到了市中心区域的盛来大酒店门口。
车停在酒店门口后,我因为有几分晕车就牵着上清先下车步行进酒店大门了,那罗和她的助理则跟随司机一道去地下车库停车。
按着群里发的通知找到了酒店一区的电梯。
只是我和上清才刚等到电梯下来,脚都没来得及抬,身后就有一对突然撵上来的男女先我们一步进了灯光昏暗的小电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赶时间!”男人护着女孩进去,在电梯的小角落里站着。
而我挽着上清,看了看电梯内部,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百思不得其解地嘟囔了句:“没有其他人啊,就我们四个还抢什么?”
上清拍拍我的手背安抚道:“先进去吧。”
“好。”
我们垫后,不疾不徐地也进了空间狭小的电梯,按了关门键后,男人突然伸手点了十八层……
他也是去十八层的?
我诧异地扭头看他,对上他那张纯真无害的笑脸,没忍住地询问:“你,也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
男人的穿着打扮有点奇怪,一身灰色长衫子,脚穿白色登云靴,脸上白白净净的,但蓄了头发……像道士。
好家伙,毕业一年体验生活,结果给他体验出家了?!
主要是,我见他挺眼生的。
不过这也难怪,今天学校组织毕业生同学聚会,可是邀请了整个系的同级同学来参加,我以前在学校时就不太喜欢和别的专业同学一起玩,至今毕业合照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同学连半丝印象都没有,现在认不出他到底是谁,也是情理之中。
“啊对啊!我也是月城大学的。你是、我们隔壁专业班的碧落同学吧!”男人两眼放光的欣喜惊呼:“我以前见过你,你们那个专业整个班就才五个学生,你又是你们班弹一弦琴弹的最好的!
我以前扒在你们教室的玻璃窗户上偷听过你弹琴!幸会幸会啊!大家都说,你一曲值千金,你们这个专业能用弹琴治病,听你弹琴,我多年的气血不调都顺畅了!
真没想到,今天咱们竟然还能有缘坐同一个电梯!”
电梯缓缓攀升,我牵着上清的手离他两米远,礼貌地朝他扯出了一抹职业假笑:“那个,谬赞了。你这是……看破红尘出家了?”
他倒也不在意我异样的目光,坦荡地说:“嗨!最近几年经济行情不太好,整点副业,和我师父学习道法呢,修身养性,降妖除魔!”
修身养性降妖除魔……嗯,有理想!有抱负!
电梯内的空气流通不太好,才刚和他说了几句话,我觉得空气里仿佛弥漫了丝丝血腥味……
仔细嗅了嗅,血腥味好像还是从那男人身后传出来的。
我抬头,看见那个披着长发的姑娘一直耷拉着脑袋站在男人的背影里,还以为她只是害羞,便没有多想。
可当电梯升到十八楼,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时,我本来想大度招呼她们先走的,一低头,竟不小心发现,他身后那姑娘的双脚压根没有沾地!
她整个人都是在飘着的!
而她乌黑直发下遮着的那张脸,也一片死白,毫无半抹血色!
这哪里是个姑娘,分明就是个鬼魂啊!
也许是怕露馅,男人这次嬉皮笑脸地敷衍我们先出电梯,自己则和那只女鬼还在里面磨蹭了半晌。
我挽着上清的胳膊走在通往主宴厅的长道上,扭头见那一男一女还没出来,心里毛毛的:“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能撞见不干净的东西,同学聚会怎么还有带业绩来的?”
上清面不改色地陪着我,从容道:“今天咱们有不少热闹要看了,娘子你跟紧本座,不要私自离开,免得出什么事。”
我迟钝地点点头:“哦,好。”
找到校方定的那间大客厢后,我看了眼四下没熟人,就索性带着上清先在席间找个位置坐下来了。
客厢里的服务生见我们落了座,就走过来很有礼貌地给我们俩倒了两杯热橙汁,还询问了一遍要不要果盘先垫垫肚子。
我挥手打发走殷勤的服务生,一口热橙汁才喝进胃里,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子显摆声从门口那里传了来:
“哎,其实我也不想穿成这样戴成这样过来参加同学聚会的!都怪我家老公,偏说什么女人的美丽,就是要展现出来的!
女人是花,要用绿叶来配,这不,他说这些钻石啊,珍珠啊,玛瑙翡翠啊,都是衬我的绿叶。
隔三差五就给我买也就算了,还总是逼着我一天到晚不重样的换着戴!
我这十根手指头戴钻戒,都快磨出茧子了!”
“要不怎么说娇娇你命好呢!你看你,现在有个好老公疼爱,一天天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什么家务活都不用干。
每天只需要美美甲,喝喝下午茶,和小姐妹搓搓麻将,到月就有老公打的生活费,这时不时还大钻戒红宝石,哎,哪像咱们,一辈子劳苦命,老公不中用,到现在家里的车贷房贷还没还个零头呢!”
“就是就是!”
几名浓妆艳抹穿俗气花裙子的女人簇拥着一名身穿粉色洋装的贵妇进了客厢,在圆桌的另一头坐了下来,嬉笑着谈天论地,一副争着傍大款的谄媚模样。
李娇娇,这个女人我倒是认识,咱俩一个专业一个班,是位典型的混吃等死类富二代。
她家里有几个小钱,父母都舍得往她身上投资,所以上学那会子她在学校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咱们整个班最好的,连许天枫的开支都没有她凶猛。
大学四年,她逃了三年课,我们班原本就只有可怜巴巴的五个人,她一逃课,我们班的局势就瞬间从一班五绝变成了四足鼎立……
索性我们这个专业的老师都比较佛系,教学生更是会看缘分,当年她不想学,老师和领导们在劝诫几次都无果后,最终还是选择随她去了。
而她也在逃课期间和我们同系的另一位富二代谈上了恋爱,听说两人关系还不错,大学一毕业两人就飞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现在她的小日子应该过的也蛮不错才是……
但……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在她背后看见了……好几个飘浮的婴灵。
还都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