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虽然这样自我介绍有点傻,但我原本就是劳苦大众中的一员,在抽空给帅狂酷拽的总裁们当背景布之余,我也开始了与众不同,惊心动魄的人生。
闲话少说,我叫阎锐,掐指一算,自娘胎里出厂运行到现在也有二十五年,目前各零件完好。我嘛,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粒,高倒是有了,帅的不太明显,至于富,除了小学造句写过“富丽堂皇”外,就没见过富长什么样。
曾经也是数理化小状元,然而高分低能说的就是我,在这个要么靠脸,要么靠爹的年代,我已经先天不足,后天又舍不得坑亲爹,只得生生不息地向前奋斗。
在满腔波澜壮阔的理想都撞死在南墙上后,家中太后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工作要么太平间。
凄凄惨惨戚戚的我就这样奔往各种应聘当中,
有句话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幸运女神终于光顾我了。现在的我月薪上万,保险齐全,逢年过节的福利就别提了,乌央乌央地能绕地球三圈。时不时还能出国旅游一趟,老板特批。你问我什么工作?私人助理啊。
你不信哪?你问哪里还有这好事?
抱歉,这可是天下独一份。
因为我这工作地点嘛,实在有点特殊。
那就是,死人酒店。
话从十五天前说起,那天艳阳高照,气候已经全面进入烧烤模式,路人与烤肉之间也就一撮孜然的区别。
我踩着热浪终于在外焦里嫩之前赶到龙
巷口56号,要说这地以前也来来回回也走过好几趟,今日才发现居然多了这么栋高大上的建筑物。原本我还有点犹豫,可一见这气派的门面,我琢磨着应聘单上”“月薪上万,福利无限,走上人生巅峰”这样的话说不定不仅仅是广告词。
走进旋转门,内部大厅有着挑高的宏顶,简洁的罗马廊柱,黑白金三色,薄烟般的纱幔让整个大厅有种云山雾罩的朦胧感。脚下是白底飘绿的大理石地板,头顶悬挂着三层水晶吊灯。
我霎间有种误闯阿拉伯石油大亨后宅院的赶脚。该不会,说是招聘私人助理实则是贸易出口被卖到东非大裂谷当黑工吧?
我边吐槽边往前台走,就见一死气沉沉的女孩坐在电脑后面,穿着灰色职业套装,梳着发髻,脸上映着屏幕发散来的淡淡冷光,一时还真不好看出多大年岁。我张嘴还没问,她头也没抬地伸手指了指右边。
我顺势望去,右边走廊直通到底,有扇门,门上挂着个牌,牌子上“挂尸“俩字清晰可见。
当时心里就觉得有点别扭,不过门上挂什么牌,牌上又写什么字那是当老板的权利。我这小虾米也就在心里笑话笑话老板不识字罢了。
“谢谢啊。”我说了声就往那边晃去。
女孩始终没抬头,死死盯着屏幕,也不知道是折八百还是淘宝,这么入迷。两根指头戳着键盘,咔哒咔哒地响。
还是个一指禅女侠。
走近门口,
我还稍稍有点紧张,再不成功我就要成仁啦!太后断了所有粮草,一包泡面省吃俭用都度过俩礼拜,再不进账就该喝地沟油去了。
借着铭牌反光又整了整领带,我丹田一运气,蹦出了个屁。咳……是我抬手敲响了门扉。
“进来。”一道浑厚声音传来。
我扭动门把手,随着门缝渐渐敞开,只见大红木桌的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银色短发,俊朗冷俊的面容,蜜色肌肤以及剪裁得体的灰蓝西服,让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仨字:美大叔。
嗯……应该再加俩字:有钱美大叔。
这大概就是老板吧,我提气上前一鞠躬:“您好!我叫阎锐,前来应聘,请多关照!”
万万没想到啊,我灿烂多彩,多灾多难,与众不同的人生就此开始了。
十五天后的今天,晚上九点半
我独自走在长廊上,嘴里叼着根烟双手抄兜闲逛。从七楼一层层往下逛也是件力气活。不过这么多天什么事都没有,还真有点无聊哈。
说起来,最初从老板大叔嘴里得知这是家死人酒店时,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窜出去。谁愿意跟死人打交道啊,多晦气。可当听说私人助理平常也就沏沏茶,整理整理文件,晚上巡视巡视,用不着跟死人亲密接触,我就动摇了。
“现如今人XX满,殡仪馆席位紧缺,在火化之前往往需要等候多时,我们专门为死者提供停灵服务,当然,还有其他衍生
服务,以后你会慢慢体会到的。“老板大叔耐心解释。
插一句,虽然看起来有点冷,大叔人还不错,蛮和蔼的。
就在我军心动摇之际,要不说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最懂得用金钱腐蚀劳苦大众的硬道理。二话没说,一张合同啪地拍到我面前,同时还有张银行卡。
“你薪金八千,奖金五千,夜班补贴二千五,若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包你食宿,至于假期,除了国定假平常不休息。不过白天你可以自由活动。”老板咧嘴一笑,露出雪亮的八颗牙:”这张卡里有四万块钱,是你半个月的补贴费,你可以先拿着。”
看看!什么叫来自天堂的福音,这就是啊!
我立刻收起那点微不足道的别扭,让它去阿拉斯加玩蛋去吧!大爷我就要飞黄腾达,吃香的喝辣的了!
下定决心之后我就签了合同,期限三年。我特意看了看违规条例,都很常规,诸如不能与客户发生争执——鬼才会跟尸体吵架。还有什么对老板的话要服从——那当然,除了杀人放火,我绝对是第一金牌好员工。
跟我一起巡夜的还有俩同事,说起来还挺有意思。一个虎背熊腰大汉,那体格赛过十个施瓦辛格绑一起,泼上点漆能COS绿巨人浩克。可性格偏偏特别愁肠百结,没事就爱坐在小圆窗后面,旁边放个小录音机。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边听还边掉眼泪,有次跟我们念叨
说他上辈子肯定是某楼里葬过花的那位……额,我估摸着要是上辈子也是这尊容,那贾宝玉还真过的不容易啊。
对了,他叫阿萌,听说有很古老的血统。
另外一位就是现在正窝在值班室里看偶像剧的老魏,他差不多得有三十多,留着胡茬,总是穿着花格衬衣,趿拉着人字拖。正经的时候那股成熟沧桑劲儿也挺能哄骗不谙世事的少女们的。
他一大爱好就是看偶像剧,据他说看着24孝男主被各种千金灰姑娘小白兔左右开弓扇巴掌,撞车撞来撞去就是撞不死,还要从血泊中顽强地爬起来给女主买肉包子,就甚感龙心大悦。
“想老夫孤家寡人是多么英明啊~”
当然,这是他的人生,我没权指责,也没这闲心。
此时正是偶像剧霸占各个频道的时候,老魏就是长在电视机前的大树,死活不会挪窝的。毕竟年纪比我大,又是同事,总不好上手动武。况且,这巡逻其实很清闲,我也就没太计较。
至于阿萌,轻易我是不想叫他,路过个门口就眼含热泪非拉着我介绍下:这家是哪位老人,子女不孝交钱不及时现在发臭啦,这边是车祸刚进来的,一路过来都折腾成零碎……
他说话真是不能深想,不然三天不用吃饭,减肥好伴侣啊。
于是我独自走在寂静的走廊上。临出来前,老魏良心发现告诉了我一声:“今天老板来啊,十点,千万记得回自己屋待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