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不以为然说道:“村里有人去世,这也是常有的事。对了,就是以前开小卖部的那个大娘。”
我没有完全想起来是谁,不过总之是村里那些老人。不过正如我哥所说,有人去世这是常有的事。
正说着,对面的十字路口出现出殡队伍,远远望去就白花花一片,头前的中年人披麻戴孝,打着幡缓缓前进。后面跟着许多穿白衣的男男女女,全都哭哭啼啼。
我还想着是不是要避让一下,结果这队人向着左边转去,我们在路口驻足等着他们先走。
很快就看到捧遗像的,抬棺材的,吹唢呐的,一个个从面前走过。
这是一个人最后一点热闹与喧嚣,但当事人已经全无感知,永远地沉睡在黑暗当中。
我颇有点感慨,村里的丧葬仪式比较传统,虽然这些年都提倡从简,但总有办得轰轰烈烈的。
“娘啊,你怎么就走了啊!刚说能享福……好日子一天都没过上,我苦命的娘啊!”
出殡队伍里爆发出哭嚎声,这应该是老人的儿子,瞧这动静是挺伤心。
我哥哼了一声,似乎有话想说但忍住了。
等到出殡的远去,我们也向着家的方向前行,地上的纸钱散乱
得到处都是。我哥这才把刚才想说的讲出来:“别看哭得这么惨,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生前压根没孝敬过半天!”
“我听着哭老惨了,原来不是这么回事?”
“不给她娘饭吃,说什么为老人好,怕吃坏肠胃。大冬天赶到小屋睡,连个炉子都没有,冻得手脚都烂掉。”
这一路上,我哥就跟我讲这些村头见闻,我听得一惊一乍的,感觉这比在灰村碰见的稻草人还坏。
说着说着我们路过村中的神祠,它还是我之前见过的模样,高大陈旧的古式建筑,飞檐翘角缀着铃铛符幡,风轻轻吹过就叮当细响。
我停下脚步,往日种种浮上心头。
因为上次云衢离开黄村时,就将村民们的过去记忆全部改变,抹除。所以这神祠里应该供奉着不同的香火吧。
“这里要拆掉了。”我哥忽然来了一句,我很是惊讶:“为什么呀?”
“因为没什么用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的,村里说这片地刚好可以建个娱乐室。”
我不由问道:“就没想过以前供奉过什么?这么做不太好吧。”
我哥耸耸肩:“我是觉得这建筑很有特色,说不定还是个古董,但村里那些人都嫌弃它
碍事,我也没办法。”
虽然早就知道大家记不得云衢了,不过我还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不过我哥提到古董,让我瞬间想起自己回来的原因。
“哥,我问你个事,你记不记得咱村里有什么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我问道。
“啥?什么宝贝?没听说过。”
“就啥传闻都可以,哥你一向不是最消息灵通吗?好哥哥喽~”为了打听消息,我不惜拍马屁。
我哥是个很好哄的人,被我恭维两句后就摇头晃脑地承认:“算你识相,我跟你说,咱村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要说老祖宗的宝贝,可能龚姨跟赵叔他们家有,以前一直说他们两家族比黄村还大呢。”
我一听这时间上也具备可能性,云衢之前跟我说,黄村存在已经很久很久,但以前它不叫黄村,而是更改很多次名字。也许龚姨跟赵叔他们的祖先早就在这里扎根了。
“那还有类似这样的吗?”
“你说家族年头啊?其他的就没听说过,哦,对了,刚才出殡的大娘生前说过,自家有仙儿留下的宝贝,以后是要代代传下去的。”
我一听支棱起来,仙儿留下的宝贝,还要往下传,这不会是跟看守者有
关吧?也许年代太久远,他们这些后辈已经遗忘当初的使命。
而云衢也许查过别人,漏掉了他们,所以才始终不知道?
我觉得这也完全有可能,于是又跟老哥聊了几句。但具体的情况他不知道,甚至传言宝贝这事也难断真假。
回到家中,我妈站在大门口拿着桃树枝,对我俩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拍。
“去去晦气,你们肯定跟出殡的碰上了吧?”
“……我合理怀疑老妈你就是想打我!”
“我打还用得着找借口?那不手到擒来。”我妈说着目光望向了金岳。
我把跟我哥讲的那套说辞搬出来,我妈笑呵呵地欢迎,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嘀咕:“妈虽然不干涉你搞对象,啥样的只要人好,对你好就行。但违法乱纪的事咱不能干啊!”
“……他成年了!而且他也不是我男朋友!”
“真不是?”
我故意板着脸不说话,闷头往屋里走,就听见我妈在后面嘀咕:“不是就不是,看这水嫩嫩的,也不会跟你这个老牛。”
这真是亲妈!
我滋滋“气”得冒烟,金岳则笑嘿嘿地安抚:“最水嫩的就是主人你了,就你年纪最小。”说完他又跟我妈唠嗑:“阿
姨,你不知道,在公司里,芸昕可招人稀罕了,追求她的人是大排长龙,能到月球上!”
我妈被逗得咯咯笑,气氛十分融洽。
当晚我爸妈准备了挺丰盛的餐点,我们边吃边聊,我将话题又带到老祖宗上面。
我爸嘬了口酒喝:“确实有这种传闻,说咱黄村老早之前就在了,所以一些人家里有宝贝。”
“都是什么的啊?”
“这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别人肚子里是蛔虫。”我爸放下酒杯,像是想起什么:“说起来,你奶生前还跟村里几个老人谈起过,有人想把家里的东西给你奶奶保管呢!”
我按捺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又问:“当时是不是我还小,有个七八岁,在以前那边坑上听他们说话?”
我妈歪头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你没八岁,也就刚五岁刚出头。还缠着来访的大娘大爷要糖吃,不给还抱腿碰瓷。”
这不是我想听的重点,关键的在后面!
我妈冥思苦想一阵后摇头:“是你奶跟他们聊天,我也没怎么听,再说老人说话常犯糊涂,偶尔吹牛或者胡说八道,当不得真!”
她说完忽然神色紧张地盯着我:“你打听这个干嘛?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