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海娜,只是金岳这样也不能把他丢下不管。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云衢从宽袖中抽出张薄纸,细长指头轻巧而快速地折叠几下,然后往地上一掷,立即红光微闪,变作一只黑狗。
这狗中等大小,细腰的中华田园犬,栩栩如生。
它蹭了蹭云衢的衣袍,后者摸了摸它的头。
“好好看着他,有任何危险你都要保护他。”云衢轻声下达命令。
黑狗点了点头,然后在金岳跟前趴下蹲好,万分乖巧。
我真想摸摸它的狗头,但时间不允许,既然金岳这有“人”看顾着,那我们得赶紧去找海娜。解决这边还得去找阿白他们。
这片大院面积真不小,与村里其他砖瓦房不同,这里都是三层小楼的造型。在现代看来不起眼,不过当年应该很洋气风光。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个编织厂,大铁门绣得死死的,招牌已经褪色成全白。
而海娜就躺在这铁门里面,我连忙大喊:“海娜!你醒醒!海娜!”
根本没动静,我急得攥住铁门栏杆晃了晃,忽然发现它旁边就有个敞开的小侧门。我赶紧钻进去,几步跑到海娜跟前。
我
刚要蹲下身碰触,突然云衢按住我的肩,沉声道:“等等,这不是海娜。”
我一愣,低头细看,蓦然发现躺在那的竟然是个纸人!
它惨白的脸蛋,涂着黑嘴唇,身穿大红大绿的衣裳,颜色艳得扎眼。
这……怎么转眼就变了!
我立马起身站到云衢旁边,他伸手揽着我的肩,安抚说:“是障眼法,别怕。看来这草仙心挺野,想要把我们全部吃下。不过它怎么敢的?”
“总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我回答道:“这东西常年在村里,到现在了悟还在膜拜,是不是力量仍然很强?”
“可以这么说,野神草头仙最重要的就是信仰之力,也就是香火。这里人虽然死光,但供奉没断,它也始终在精进道行。”
云衢话音刚落,就有什么动静从编织厂里面传来。
很像是有很多人聚一起走动,并且还有点回音。
不管前边是什么,我肯定要去一探究竟,不然海娜怎么办?而且那草仙如果在这边,一并解决它!
我们立即向着里面前进。
从它袭击金岳他们来看,这草仙不分善恶啊!
“哼,什么不分善恶,这从一开始就是
它的局。”云衢淡然的语调中暗藏讥讽:“从它进入这村中开始,这些人就都是它的猎物。”
我惊讶不已:“意思是,老于他们的惨剧也是……”
“那张世杰本身性情就有些问题,燥怒,无名火炽盛,但杀人剥皮这不是小事,况且他与师父的矛盾也不到此等地步。”
“你这么说我也突然发觉……是草仙控制了他?”
“一种缓慢持续的影响,令人不知不觉中改变。包括成为鬼魂之后。”
云衢的话令我深思,想到老于成鬼魂后将张世杰的鬼魂控制住,并且还把他封进雪豆体内。
这不可能是一个新死小鬼做得到的,哪怕怨气让他变成厉鬼,但同样的张世杰死得也不“舒坦”,同样怨气横生。
他俩照理说半斤八两,但老于有压倒性的胜利,这肯定不止他自己的力量。
就连张世杰都说,老于有草仙相助。
对老于来说,草仙不仅赐予他扎稻草人的本事,还保佑他的稻草人大卖特卖。死后草仙还帮他报复,手刃仇人。
换成是我,只要魂魄不散,那就会对草仙供奉到底啊!
种种细节在我脑海里闪烁,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了
悟,了悟和尚就是老于!
正当我想把这发现告诉云衢时,前方蓦然间出现一片诡异场景。
非常突兀的出现一片用树杈搭建的的高台,旁边散落着好多蒲团,全都围拢在高台附近,像是有很多人聚在这里似的。
台子上站着个人,不,确切说是吊着个人!
像是个十八.九的姑娘,看不清模样,身上裹着麻布跟兽皮缝制的衣袍。
我下意识地想上前看仔细,云衢一把拉住我,神色肃凝:“危险,你随时准备撤出去。”
我心一惊,再看云衢的神色与平常不同,眉宇间似乎还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只是不等我细琢磨,树枝搭建的高台上传来笛音,充满沉闷荒凉之意。
吊起来的姑娘始终垂着头,笛音来自旁边的少年。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只见他扎着马尾,吹着骨笛,身上装扮与吊起来的姑娘差不多。
云衢的神色不对劲,他竟然往后退了一步,双眸直勾勾盯着高台上的一切。
我连忙抓住他胳膊,低声呼唤:“云衢!”
他瞬间回魂般神色惊愕,拉着我转身要离开。我大为不解,这不像云衢平常的作风,那高台上…
…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忽然,身后传来略带青涩的少年声音:“今日我与姐姐愿意献出全部,祭拜天地,除掉灾祸。”
我忍不住回头,然后就看到少年拔出一把匕首,直接刺进自己胸膛,然后仿佛没知觉般纵横切割。
旁边吊起来的姑娘浑身抽搐,她仰起头,黑水不断从她嘴里喷涌出来。
云衢保持着背对高台的姿势不动了,既没有转身也没有离开。
我此时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而周围忽然凭空响起激烈地说话声。
“你们快别闹,祭品的事轮不到你们!”
“就连巫祖大人都办不到的事,你姐弟怎么做得到?是谁蛊惑了你们?快停下来!”
“我的崽啊,你们不能啊……娘也不活了!”
“到底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如此丧心病狂,找出来,找出来!”
说话声越吵越烈,男女老少掺杂一起,最后变作尖啸的杂音,刺痛人耳膜。
我捂着耳朵,转眸看到云衢隐忍痛苦的神色,他双手按着额头,肩膀在微微颤抖!
这不对劲!
此时噪音戛然停止,我刚一抬手想安慰一下云衢,就听见高台上的少年笑着轻轻呼唤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