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想面对也得面对,尤其我这样根本没得选。
虽然我现在趴在金岳背上看不清楚啥,但我脑子没问题,完全可以脑补出来这画面来。
妙龄少女面朝下趴在斑斓猛兽身上,一手攥拳不惜余力地捶打野兽的头,而这兽边跑边喊:“主人你别打啦,别打啦,再打脑袋敲漏了!”
而这少女体内正有个不要脸的阴童撕心裂肺呐喊:打,给我打!我最讨厌狮子!我要骑大白马!
如此荒唐热闹的戏码交织在一起,我才是备受煎熬的那个,因为我无法反抗。
也不知道跑出去多久,只听见耳边呼呼风声。那阴童估计累了,不再控制我暴揍狮子头。
敲击的这只手疼得发麻,金岳那脑壳子可是青铜的!再加上他还有妖力加持,我这肉体凡胎没敲骨折算好运了!
而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之后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人叫我们来接力护送夫人!”
是童子!
紧接着我就被一股白光包裹住,然后猛地身体飞起,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从金岳背上就转移到阿白背上。
他虽然是人形,但奔跑地速度一点也不比金岳差。
我的
脸向左边侧着,看到童子双手抄袖地飞过来,白圆汤圆般的脸上露出喜气洋洋地笑:“好久不见,夫人又变漂亮了!”
变漂亮你个大头鬼!
我努力瞪眼,气得肝疼。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童子露出了然的神情,小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攥着两面白色纸旗:“我会好好加油的!”
说完他就开始挥着纸旗有节奏地呐喊。
“加油加油向前跑!勇敢的猛士不服输,向着太阳使劲冲!”
他喊出来的一瞬间,我恍惚中好像回到上学时候参加运动会。正在进行的是接力赛跑,而我就是交接的那根棍子。
但不可思议的是,童子他挥旗呐喊,随着他的韵调有淡淡绿光浮现,向周围散播。
阿白一下飙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一下明白了,童子这不是耍宝闹着玩,而是他能发挥某种能力令人更迅敏快速。就相当于游戏里的辅助,搁这叠buff呢?!
我这想吐槽也是吐不出来,倒是有了点灵感。刚才闹腾的时候,我感觉这阴童像个小孩,说不定好好哄一哄能让它自动离开。
【那啥,你叫什么啊?多大了呀?】我心里问道。
阴童格格笑起来,
然后我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背后爬来爬去,像巨大甲虫。
我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阴童回答:“我叫右右,姐姐你以后就是我,我就是你,开不开心啊?”
【……咱商量一下,你离开好不好呀?你看我也不是啥大美女,学历一般,也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你就算占据了也亏得慌啊!】
“右右就是要!有了身体右右才能活,再说是姐姐答应好的,你要反悔吗?”
这阴童右右说完最后一句话,忽地从我脑瓜顶上垂下来半张脸,我只能瞟到它眼睛,黑黑的俩深洞。
咧开的嘴里细细尖牙,缓缓伸出舌头舔了下我脑门。
冰凉潮湿的触感让人心梗。
这东西好像只有我能看到,童子他们都没反应。
“姐姐不许反悔,右右会把你的魂吃干净的。”
【那样我就死了啊,就不能陪你玩了,要不这样,你看见山洞里那蛇妖了吗?你离开我身体,我就让他给你另外找一个好不好?】
我竭力劝着,争取生机。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
结果我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右右一下就炸了,它大喊大叫:“我讨厌他,很讨厌他!他是坏人!”
这一闹它又
控制住我身体,右手向前一伸猛薅住阿白的头发。
阿白喊了一声,之后就闷不吭声继续跑。
童子惊讶道:“夫人你是有啥意见吗?嫌弃阿白背着不舒服?那要不我试试?”
我使劲朝他瞪眼,我这样像是能说话回答的吗?再来就你这么小不丁点,还没三块豆腐摞起来高,凑什么热闹!
童子显然是误会了我的眼神,万分感叹:“原来夫人觉得我最有安全感,一定要我背呀。哎呀,真是难为情啊!”
就在这时,我感到僵直受控的身体有一丝丝松动,就好像冰封的湖面迎来温暖春光慢慢化冻一样。
能活动自己的手了!
我赶紧松开薅着的头发,明显感觉阿白默默松了口气。估计揪得挺疼的,他就是没吭声而已。
阴鬼右右在哭喊,只是声音变得虚弱起来。
“不要,我不要,你们都是坏人,是姐姐你答应的……呜呜呜呜……”
我真的不清楚当初的事,怎么想都不对劲。
我爸妈不可能害我,但他们怎么会带我去参加这么诡异的仪式?
没等我想明白,阿白忽然停下脚步,他一下没收住势头,直接扑向前跪在地上。我也从他背上滑下来。
童子跟
金岳冲过来,将我扶起来,靠坐在棵大树底下。
我颤抖着抬手,如同七八十岁老人临终前那般艰难。更加不好受的是,右右竟然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巨型大蟑螂似的。
金岳赶紧将手里的东西塞我嘴里:“快吃下去,云大人说这对压制阴童有效果。”
那是个丹药丸,一咬开就有股独特香气弥漫,但很快浓烈的苦味就反上来。我皱巴着脸要吐出来。
金岳鼓励我:“别吐,咽下去,云大人说这东西挺宝贵,对你本身也有好处。”
童子手里的纸旗变成扇子,在旁边给我扇风:“夫人加油,夫人加油!”
我心里涌起来勇气,一咬牙咽了下去。
奇妙地是它进入肚腹之后反而不苦了,有股清凉温爽感弥漫四肢百骸。
一直哼哼唧唧骂骂咧咧的阴童右右仿佛被什么捂住了嘴,没了动静。
我尝试着活动手脚,随后扶着树干站起来。除了身体还略微有点酸胀外,其他全都恢复正常。
能跑能跳,能做广播体操。
“总算是能说话了,憋死我了!”我喊了出来,心中痛快不少。
金岳他们也松了口气,童子热泪盈眶:“夫人,我就知道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