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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道:“对,臣蠢,可贾琮是臣的儿子呢。”

“呵,你不知道生儿子像舅,生女儿像姑吗?再不然,儿子俏母这话你总听说过罢?”泰安帝完全不接招,准确的说,只顾冷笑着喷回去。

还真别说,这么一想倒也没错……

“天!”贾赦一下子从原地跳了起来,面上俱是惊恐欲绝的神情,“那我的小孙子岂不是要像王仁那蠢蛋?”

泰安帝先是被吓了个半死,旋即则是被气了个半死,又想到如今后宫里还乱成一锅粥的,太后直接气病了,皇后则干脆在听闻贤嫔死讯后直接晕厥过去,至今尚未清醒过来。而他……为啥要在这儿听一个蠢货瞎逼逼?!

“滚!”

懒得多说一个字,泰安帝伸手直指门口,让贾赦这个碍眼的东西赶紧滚蛋。

贾赦倒是听话,只是在滚之前,好听的提醒道:“这事儿我荣宁侯府是铁定不会管的,不然回头琮儿能拆了我的侯府。我家老太太还有我二弟是有心没胆,唯一麻烦的就是我那个弟媳妇儿王氏了。好在也不用怎么害怕,我这儿捏了她不少把柄,像包揽诉讼、收受贿赂、放印子钱……”

“你再说一遍!!”

泰安帝简直要疯,这混账东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再看贾赦,只一脸懵逼的看着泰安帝,一副被自己蠢到的模样。好在旋即,他就回过神来了:“放印子是满门获罪,又不是株连九族。我跟他们家老早就已经分家了。”

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出卖他们了?!

“你你你……”泰安帝完全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贾赦一般不说谎,不是有多正义凛然,而是这蠢货总是会一不小心说漏嘴。这些年来,贾赦有意无意的透露了多少事儿呢,甭管目的为何,至少桩桩件件都是真实的,人家顶多就只能算是出卖,而非诬陷。

越是这样,泰安帝越是无奈。

头疼的捏住了眉心,泰安帝深以为,他已经没心思再去管后宫那档子事儿了,偏生皇后身子骨一向不好,太后更是年岁大了,至于旁人妃嫔,甭管是因着他心思不在后宫还是有意识的压制,那些宫妃都不成气候。以至于素日里好端端的倒是没甚么问题,一旦出了意外,连个得用之人都没有了。

除非……

“让你儿媳妇儿入宫来管这摊子事儿!反正她原就是个上蹿下跳作天作地的臭丫头!”泰安帝冷着脸道。

贾赦一脸的茫然,半晌才吭吭哧哧的道:“我儿媳妇儿?圣上您说的是哪个呢?”

“还能哪个?你有几个上蹿下跳作天作地的儿媳妇儿?!”泰安帝再度怒喷。

无奈,贾赦这回却没给他留面子,而是果断的伸出两支手指,严肃认真的回答道:“俩。”他家琏儿媳妇儿跟雍华公主简直就像是前世的姐妹似的,对了,最好再加上他闺女迎姐儿,这仨搁一道儿简直能把整个府邸都给掀翻了。

泰安帝无言以对。

见泰安帝没有说话,贾赦想了想又道:“谁让臣儿子多呢?我家璟儿未过门的媳妇儿倒是个好的,我最怕的就是进门以后她被欺负了,更怕她被前头那几个给带歪了。我家小五还没定亲呢,我想着,回头一定要给他寻个好的,不能再娶回跟前头俩儿媳妇儿这么能折腾的了。”

当着泰安帝的面,贾赦明晃晃的嘲讽了雍华公主,关键是泰安帝还不能说啥,因为就是他起的头。

不由的,泰安帝心道,其实后宫那些是是非非不算甚么罢?管它是谁害了谁,左右人都是了,折腾那么多做甚?对了,还要补偿,那就给贾政给补偿?还是贾政那个嫡长子?或者……

“朕记得,贤嫔是由你家老太太教养长大的?”泰安帝忽的问道。

贾赦虽不明白怎么忽的扯到这事儿上头了,不过这事儿没啥好隐瞒的,想也知晓,被从五品小官的妻子教养长大,和被超品国公夫人教养长大,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更别提如今贾政只是一介白丁,他们家自然要对外宣称,元姐儿是由贾母教养长大的。

“对啊,没错。”

“那就行了,朕会让皇后赐下恩赏,以弥补荣公夫人失去长孙女的痛苦。”

☆、第258章

自己的女儿死了,被安慰还得到皇后恩赏的,居然是贾母那个老虔婆?!

王夫人枯坐在荣禧堂的西暖阁里,脑子里完全一团乱。就在方才,宫里派了人过来传了口谕,又赐下了好些的恩赏,具体为何王夫人当然不清楚,可想也知晓,多半该是摆件玩意儿、贵重药材,再不然就干脆就是金锭银锭之类的。

其实,赏了甚么真心无所谓,莫说身为超品国公夫人的贾母了,就连分家后大不如前的王夫人,都不会在意的。说白了,上头贵人的恩赏代表的是一个颜面问题,哪怕今个儿只赏赐了一碗稀粥两块糕点呢?无所谓的。

可王夫人完全无法接受,明明是她的女儿没了,为何得到安慰的却是贾母?

天道不公!

“唉,怎么就闹成这般了。走了,这下事情瞒不住了,老太太……”贾政并不知晓王夫人心里头想着甚么,他却明白在此之前荣宁侯府定然是瞒着贾母的。这也是正常的,贾母年岁大了,身子骨又一度不大好,自是经不起任何打击。可如今,宫里的恩赏已经送来了,就算再怎么想隐瞒,都没辙儿了。

贾政长叹了一声,对于元姐儿这个闺女,他不是不疼爱,而是事已至此,说甚么都没用了。当然,若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能查出真相,寻到罪魁祸首,让九泉之下的女儿得以安息。

仅此而已。

“老太太……”王夫人原本已经完全僵住的面庞,忽的抽动了一下,用几乎喃语的声音吐出了几个字。贾政没听仔细,只一叠声的催促她,又问了荣宁侯府的下人可有请大夫。

孰料,正在此时,王夫人霍然起身,一下就撞开了贾政,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几乎转眼工夫,就没了王夫人的人影。

“王氏!”贾政又气又急,冷不丁的被撞了个踉跄倒是无妨,又不至于会受伤,可王夫人这种做法明显就是没将他这个老爷放在心上。不过,在惊怒之后,贾政忽的脊背渗出了阵阵冷汗。

——她想做甚?!

这里已经改名荣宁侯府,可不是能让王夫人撒野的荣国府了。就算贾赦早先离开了府里,可也不代表府里剩下的人能让王夫人在这里肆意妄为。

贾政连着倒抽了两口气,两步并做两步的冲了出去,他以为王夫人说不准儿是去寻那拉淑娴,却听说略早一会儿,那拉淑娴已经带着王熙凤并迎姐儿往隔壁雍华公主府去了。

也就是说,府里一个主子都没有?!

“快,快告诉我,府里还有哪个主子在?”贾政吓疯了,他已经意识到王夫人想要做甚么了,可他完全不敢深想,只因为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是一桩大罪!

荣禧堂里,容嬷嬷冷着脸走了出来,打眼就看到贾政掐着人家小丫鬟的胳膊一叠声的追问着,小丫鬟都被吓得掉眼泪了,无奈贾政死活不愿意松手。

“政二老爷。”容嬷嬷阴测测的走到了贾政跟前,“虽说她只是个卖了身的小丫鬟,可不知政二老爷可听说过一句话。宰相的丫鬟七品官,她就算只是个伺候人的,也不是政二老爷区区一介白丁可以折辱的。”

贾政霍然变脸,可他不认为那小丫鬟,却是绝对不会忘记容嬷嬷的,当即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还倒退了两步:“你这才是折辱本老爷!”

容嬷嬷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转而问那小丫鬟出了何事。

能进入荣禧堂的,至少也是个伶俐的。小丫鬟方才也只是被唬了一跳,略缓了缓后,忙道:“政二老爷问咱们府上可还有旁的主子在,可奴婢并不知晓。”

不过是个负责擦洗摆件家舍的三等丫鬟罢了,她要是整日里都将眼珠子黏在主子们身上,那才叫有鬼了。容嬷嬷刚要开口,小丫鬟又道:“方才、方才奴婢看到政二太太往老太太那头去了。”

这话一出,莫说贾政了,连容嬷嬷都吃了一惊。

在这种时候忽的往荣庆堂那头去,总不可能是为了去安慰贾母的罢?没见她家主子都带着人避了出去了,王夫人要是会特地安慰贾母,那太阳就不是打从西边出来,而是从北边出来了。

当下,容嬷嬷便让人唤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赶紧往荣庆堂去了。

……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万幸的是,容嬷嬷等人是慢了,可贾母跟前却也不乏忠心护主之人。

荣庆堂东面第二间耳房里,贾母原是因着这边的摆件不多,显得略空旷透气了些,这才暂且歇在这儿的。她本不知晓贤嫔殁了的消息,却架不住宫里的赏赐源源不断的进来,这要是搁在几十年前,荣公贾代善还在之时,她还能寻个借口哄哄自己。可很显然,搁在如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别说送赏赐的的人还对她进行了好一番劝慰。

劝慰甚么?自然是劝她不要伤心过度,逝者已矣,生者就更应该保重自己,也好让娘娘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道理自是不会有错的,可贾母还是懵了。

娘娘……走了?

在此之前,贾母还满心满眼的盘算着,要如何说服贾赦松口帮贤嫔一把,在她看来,就算已经分家单过了,可到底还是一本同源的近亲。旁的不论,这以往宁荣二府,不也是守望相助的吗?左右是双赢的局面,哪怕真花了银子造了重宇别院,那也不可能真的被贤嫔或者贾政俩口子拿走,弄到最后不一样是留在荣宁侯府的,怎么能算是吃亏受罪呢?

贾母想了很多很多,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她一定不会让贤嫔失了颜面。想也是,贤嫔既没了圣宠,膝下又无子嗣,若连最后的颜面都保不住了,往后要如何在宫中立足呢?

然而,贾母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宫里送来的恩赏,还特地派了人安慰她。倒是自家府上完全没有动静,这非但不显得他们被蒙在鼓里,反而愈发衬得所有人都是知情了,单指瞒了她一人。

何等悲凉……

可没等贾母缓过劲儿来,王夫人就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因着是临时起意,她倒是没有带上任何兵刃,当然事实上王夫人虽是将门出身,可她却半点儿武艺都不会。可有时候,纵是手无寸铁,只要动了杀念,想要造成伤害也容易得很,尤其荣庆堂里可以充当凶器的物件真的很多很多。

王夫人选择了东二间耳房门边的半人高青瓷花瓶。

“……给我女儿偿命!!”

贾母其实并未听清楚王夫人说了甚么,她只半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缎被,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夫人举着高大的青瓷花瓶这般一步步的走到她的跟前。

一时间,贾母的双眼里只有那个青瓷花瓶的倒影,周遭任何的一切都没有被她看在眼里,耳朵仿佛突然失聪,好像感觉到了声音,却仿佛甚么也没有听到。

这还不是最为可怕的,让贾母心神俱裂的是,在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好似被鬼压床了一般,只直勾勾的盯着那青瓷花瓶,旁的甚么动作都做不出来,连眨眼这种小举动都好像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了那么多,其实真正只有那么一瞬间。

然后,贾母就看到眼前一片血色,带着血腥味甚至有些微烫的血珠子,一下子的溅到了她的头上、面上、脖颈上……乃至身上的缎被,身下的美人榻。

再往后,贾母只觉得身上一重,鸳鸯整个人都横摔在了她的胸口。

与此同时,容嬷嬷猛地拽下门帘,大步上前举起蒲扇大的手,狠狠的一巴掌将王夫人扇倒在地。而彼时,刚才破碎的青瓷花瓶碎片早已遍布美人榻周遭。随着王夫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后进来的人皆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躺在美人榻上的贾母已经完全懵了,一副三魂去了两魂半的模样;她的身前,鸳鸯面朝贾母,后脑勺则朝着门这边,也正是因着如此,才更能看清楚她遭遇了怎样惨烈的伤害,哪怕有厚厚的头发遮着,可大量的血迹却是让人想忽略都没有办法的。

还有王夫人,她整个人四脚朝天的躺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惨叫声几乎直冲云霄。

容嬷嬷冷哼一声,旋即吩咐下去:“请大夫,跟太医院递帖子请太医。记着,大夫是给鸳鸯姑娘请的,太医是给老太太请的。至于那位政二太太,立马给我丢出去!!”

王夫人还在惨叫,可惜的是,莫说容嬷嬷本身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就算她是好了,王夫人如今这副模样也绝对不可能让人产生怜惜之情的。

心肠好一点儿的,只会替她觉得疼,顺便给点儿同情怜悯;心肠硬一点儿,或者干脆就歹毒一点儿的人,譬如容嬷嬷,她只懊悔自己方才那巴掌打得还不够狠,同时还琢磨着,要不要回头整一套绣花针来,来一曲多年未现江湖的甩针舞?

反正想让容嬷嬷产生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