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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的事儿,在丢开了贾赦喷他一事后,他除却白日里在户部帮着做一些琐碎的事情外,就只剩下了陪着闺女鑫儿玩了,偶尔他还会带着鑫儿去寻年长半岁的五儿,看着也没差多少的俩孩子,琏哥儿觉得也是怪奇特的。

五儿是贾赦和那拉淑娴的幺儿,鑫儿是琏哥儿和王熙凤嫡长女,然而这俩就差了半岁不到,回头却是叔叔和侄女的辈分,这简直比当年迎姐儿和蓉儿还要神奇,毕竟这俩还差了近两岁,且也不是嫡亲的。

不过,琏哥儿对此还是蛮庆幸的:“虽说只差了那么一小点儿,可我瞧着五儿挺老实的,应该不会发生二丫头跟蓉儿这种情况。凤姐儿,你是不知晓哟,小时候二丫头跟蓉儿打得有多惨烈,也亏得珍大哥哥没亲眼瞧见,不然得心疼死。二丫头下手可狠了,不把蓉儿打哭她就不甘心呢!”

王熙凤对此深表沉默。

——总觉得大房是养不出老实孩子来的。

这荣国府大房能否养出老实孩子来,的确是个问题,可金陵那头传信过来,却是有个不老实的惹下了大祸。

信是从金陵薛家过来的,写信的人是薛家太太,看信的却有俩,王夫人和王熙凤。其实,王熙凤是不愿意去看信的,主要是她忙碌得很,哪里有这闲工夫管旁人的事儿了?不过,薛家到底是例外,一来薛家太太是她小姑母,二来薛家有钱呢!

就是冲着最末的那一点,王熙凤也愿意抽空去瞧一瞧信函。

结果这一瞧,还真就瞧出问题来了。信上说,薛家哥儿为了争抢一个婢女,闹出了人命来,偏生死的那个还不是卖了身的婢女,而是一个正经的良人公子。这事儿,可不是闹大了。

对此,王熙凤的意思简单而明了,她没法子。而王夫人则是先深刻的表示了一番对妹妹的想念和对外甥的担忧,之后才委婉的表示,她也一样没法子。

既然都没法子,那就该干啥干啥去罢。王熙凤很是心大的回东院抱闺女去了,她如今就三个事儿,其一捏着中馈不放,其二照顾闺女鑫儿,其三争取早日再怀一个!而跟着三个事儿相比,薛家那头自是无所谓了,左右薛家的钱就算再多,也不会分给她。

可王熙凤年轻想的事儿少,却并不代表王夫人也一样。虽说京城和金陵相距甚远,可这些年来,她却是没少跟薛家太太通信。据她所知,因着她妹妹看得紧,她那妹夫统共就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若人还在倒是无妨了,偏她妹夫早几年就没了,若是连这唯一的独苗苗都保不住了,薛家岂不是断了传承?这般想着,王夫人还真就活络开了,把尚有的关系都撸了一遍,按说薛家出事,身为姻亲的王家不能不帮衬一把,可谁让她那好二哥如今自身难保,她大哥又是个万事不理的性子,思来想去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贾赦一人了。

回头,王夫人就将这事儿跟贾政说了一遍,她的意思很简单,无非就是让贾政出马寻贾赦说说情。毕竟,贾赦这人也不是完全的奉公守法,只要好处给到位了,让他拉拔一把当是不难的。

偏贾政因着前头十二和璟哥儿一并考核通过,即将入上书房一事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其实他也不全是在生俩侄儿的气,毕竟对于那俩孩子,贾政也是很疼爱的。他在生自己的气,想着若是他有能耐有前程,是不是也能让宝玉去试试?

这想法……其实真的挺醉人的。

甭管怎么说,贾政最近这段时日心情格外得不好,偏因着年关将近,府里的事情并不少,可但凡是前来拜访的,十之bā • jiǔ是来寻贾赦的,余下的一二分要么是寻珠哥儿的,要么就是寻琏哥儿和十二了,甚至连寻璟哥儿的人都有,偏就没有特地来寻他的。这让他如何还能开怀?

“shā • rén偿命欠债还钱,这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来寻我又有何用?直接回了罢!”贾政只听王夫人说了个大概,便一口回绝了此事。

且不说事情能否说成,单就是让他低头弯腰的去求贾赦,他就百般不愿意。况且,对于薛家那个小子,他虽不曾见过,却偶也有所耳闻,只能说相当得不喜。再加上这事儿也算是罪有应得,自是没甚么好可惜的。

可贾政能这般无情,王夫人却不能。一来,那是她嫡亲妹子和亲外甥,二来,薛家的钱财多如繁星,让人眼红。谁让她如今没得中馈可管,尽几年来更是冰炭孝敬全无,又因着元姐儿在宫里缺不得钱财,公中却被王熙凤和迎姐儿卡得死紧,弄得她只有舍出去的钱,根本没的进账。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迫不及待的想多个来钱的门路。

话是这般说的,可若是贾政不应允,她能如何?只不能让她这个当弟媳妇儿的,主动找大伯哥罢?

本朝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这当嫂子的寻小叔子倒是无需忌讳那么多,可却没有弟媳妇儿和大伯哥在一块儿说话的道理。她若是想起贾赦帮衬一把,是必须央求贾政出马的。可一想到,贾政连“shā • rén偿命欠债还钱”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甚么指望?

思来想去,王夫人终究还是做两手打算,一面派人给王子腾的家眷去信,一面想辙儿拉王熙凤下水。

不几日,好消息传来,王子腾虽仍处于罢官免职之中,可总算归还了家宅田产,其人也早已归家休养。至于薛家这事儿,王子腾本人虽无权插手,可王湛王老爷子留下的香火情还在,只要薛家愿意出钱,这事儿一笔勾销也不是难事儿。

王夫人得了信儿总算放下心来,回头唤了珠哥儿替她写了一封信,诚挚的邀请薛家人来京城。这紫薇舍人薛公当年也在京城里住了不短的时日,直至今日,薛家在京城里还有好几座宅子,庄子田产铺面更是不少。让薛家人来京城,一来是为了避避风头,二来说出去也是有正当由头的,毕竟薛家好些产业就在京城这地儿。

薛家那头发生的事儿,并不曾瞒过荣国府,准确的说,是王夫人压根就没有隐瞒的意思。莫说大房了,就连婆子们之间都传开了,纷纷暗中嘀咕着薛家公子如何浪荡行事,又说薛王两家能耐得很,连shā • rén的大罪过都能轻易得掩饰了过去。

话是这么说的,不过因着已临近年关,金陵那头究竟是个甚么说法,谁也不知晓。不过,王夫人倒是心里笃笃定的,觉得但凡有她二哥出马,这事儿定能摆平,哪怕她二哥如今虎落平阳,可他是有真本事的人,总有一日定能官复原职。

亏得贾赦不知晓王夫人的想法,要不然必会跟她好生计较计较。这参王子腾时,他是领头羊,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是变着法儿的骂他?

好在贾赦忙着安抚他那俩并不需要安抚的儿子,哪怕听闻了此事,也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待来年开春,薛家人入京了。作为难得来拜访的世交,于情于理都应当让贾母出面迎接,就算没指望她亲自出门迎接,这薛家太太携儿女拜访,贾母也不能避而不见。幸而贾赦很讲道理,他同意贾母见见故交,可同时也殷切的叮嘱了几句。

“老太太,您务必要记住一件事儿,少说话少说话少说话!必要的时候,您可以选择噤声。”

☆、第230章

有甚么比被儿子教训更令人难堪的?当然有,那就是被一个自己从未瞧上眼且还是个出了名的搅屎棍儿子言辞教训!!

贾母气得心口一阵阵发疼,偏生放眼看过去,竟连以往最为孝顺不过的次子贾政也是一副赞同的模样,更别说其他人了。贾母有心硬气一回,索性也没见这门故交了,可谁让对方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呢?哪怕今个儿只是薛家哥儿姐儿过来,她都可以有理由不见,却偏偏连薛家太太也一并来了。这薛家三口人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她身为荣国府的老封君,要是选择避而不见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的。其一,她瞧不上薛家,两家以后索性断了来往得了。其二,便是她真的被软禁了,倒是应了外头的流言!

说真的,贾母别无选择。

即便如此,想要叫贾母承认自己一把年岁了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又谈何容易呢?思及此,贾母恨恨的瞪了贾赦一眼,恼怒的道:“闭上你的嘴!我这辈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用得着你来指点?”

到了嘴边的教训,还是被贾母改成了指点,毕竟这话要是真的说出口,丢脸的人是她而非贾赦!

可惜,贾赦才不会体谅贾母那颗饱受摧残的内心,他只自顾自的道:“总之一句话,您老人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必要的时候装聋作哑也无所谓。毕竟您的年岁摆在那儿,就算一时接不上话来,也有人帮你圆。”

说罢,也不管贾母是何等情形,贾赦便唤上贾政等人离开了。虽说来的是世交,却因着薛父已故的缘由,到时候贾母等人出面迎接的唯独只有薛家太太并姐儿,至于那位去年刚闯下了大祸的薛家哥儿,贾赦表示完全没心情招待,便将这差事推给了贾政。贾政也不稀罕跟薛家打交道,尤其想着大房那头的亲眷都是当世大儒,而他这边却一个两个的皆上不了台面,略一思量,贾政便让珠哥儿替他招待薛家哥儿,自个儿则是往梨香院教导宝玉去了。

转天晌午过后,前头来人回禀,说是薛家的人已经到了宁荣街了。

贾母虽因着贾赦前两日的话气得好几宿都不曾睡好,却也不会将气出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听得回禀后,立刻唤了王夫人并王熙凤前去二门迎接,又唤了姐儿们去垂花门前候着,自己并那拉淑娴则等在荣庆堂内并不出去。

不多会儿,院子前便传来了笑闹声,贾母倒是有心出门迎一迎,偏她这两年身子骨也是虚弱,便索性耐着性子候着。好在很快,贾家诸位女眷便簇拥着两个陌生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拉淑娴笑着起身看去,这已到中年的女子定然就是薛家太太了,身畔面若桃花的十来岁少女自是薛家姐儿了。打眼瞧去,俩人皆是好相貌,看来王家专出美人一说,是极为可信的。

思量间,王熙凤已经拉着少女走到了那拉淑娴跟前,笑脸盈盈的介绍道:“太太,这位就是我薛家表妹了,她名唤宝钗,您瞧着是不是可喜欢了?”

“嗯,一看就是个好的,比凤丫头你可水灵多了。”那拉淑娴故意出言相逗,又拿手虚指着迎姐儿道,“比我家二丫头更讨人喜欢。”

王熙凤不干了,伸手拉过迎姐儿,赌气一般的道:“瞧见了没?太太便是如此,见一个爱一个,前个儿还说最欢喜我了,这才过了多久,立刻就换了。二妹妹,你说这叫甚么?对了,那个喜新厌旧!”

迎姐儿瞧了一眼满脸醋味的王熙凤,登时大笑道:“嫂子你管太太喜新厌旧做甚?只要琏二哥哥最欢喜你不就成了?”

“你个坏丫头!”王熙凤回头就跟迎姐儿掐上了,看的一旁的诸人笑得前俯后仰了,尤其是那薛宝钗,碍着礼节不敢太过于张扬,便拿帕子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这厢几个小辈儿的还在互相笑闹逗趣,那厢贾母就开口了:“姐儿上我这儿来。”

有些人就不是能够耐得住的,贾母就是最为典型的例子。偏那薛宝钗是个打小就极为知礼数的,再说贾母无论从年岁、辈分、地位上,都高出她一大截,如今她又是来做客的,听得这话,自是忙不迭的上前给贾母请安。

与此同时,薛家太太也上前两步,笑脸盈盈的同贾母问安。

说起来,薛家太太也不是头一次见着贾母了,想当年她还未曾说亲前,也是见过贾母一次的。不过,算算日子,却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犹记得,她那会儿还不如宝钗如今大呢,小小的人儿跟着母亲、姐姐来荣国府走亲戚,只记得国公府的奢华,旁的却是甚么都不记得了。

当然,话却是不能这么说的。

“老太太可好?自打那年我出嫁后,就一直盼着能回京,能过来给老太太问个安,谁曾想,一转眼就是几十年呢?”薛家太太原就是个笑面人,嫁到薛家后,更是愈发的和善了。母女俩皆笑脸盈盈的给贾母请了安,自是喜得贾母连声道好。

其实,贾母也是蛮心酸的。

自打之前坐实了乌鸦嘴之名后,莫说儿孙们了,连丫鬟们都不带往她跟前凑的。尤其在宝玉被贾赦强行带离荣庆堂后,她这日子算是过得愈发的辛苦了。诚然,她素来不愁吃穿用度,可人生在世,哪个还能没点儿喜好呢?贾母的喜好并不算夸张过分,她最喜欢的无非就是让一群漂亮的哥儿姐儿围着自己打转。偏生,整个荣庆堂平日里安静的连个说话声都没有,可不是苦了她?

如今,打眼瞧见极合眼缘的薛家母女俩,可把贾母欢喜坏了。

“好好,如今既回了京城,索性就别走了。对了,回头我让你姐姐收拾个院子出来予你们住罢。我知晓,薛家在京城有好几个宅子呢,可这都十来年不曾住人了,又要修缮又要洒扫呢,麻烦得很。索性就留在这儿好了,回头有了空闲,也能陪我这老婆子多聊聊天。”

“我呀,打眼就欢喜上了你们娘来。你这个当娘的,和善又富态,一瞧就是个有福气的。你闺女,是叫宝钗罢?宝钗更是不错,我这般看去,竟是一点儿也不比我那入了宫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