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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这么说的,可依着咱们府里的习惯,小名和大名是一个音罢?”十二挑了挑眉,提醒道,“二丫头的小名是迎春、迎姐儿,大名是贾璎。四丫头是叫惜春,不知晓族谱上是怎么写的,不过她原就是隔壁东府的人,就算养在咱们这头,也不算是咱们家的姑娘,倒不用在意。至于你家姐儿……”

“我想叫她金子,咳咳,金姐儿。”

十二不敢置信的瞪眼:“你说啥?刚才风大,我没听清楚。”

“就是金票银票的那个金姐儿嘛。”大概是意识到十二一定会嫌弃,琏哥儿忙急急的补充道,“这不是挺好听的吗?你看宝玉,不就是又是宝又是玉的,我家姐儿叫金……你看璟儿不也是差不多的音吗?”

甭管解释的有多好,十二依然用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直勾勾的望着琏哥儿,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哥,你跟你闺女没仇罢?”

“怎么说话的?我心疼还来不及呢。”琏哥儿不乐意了,他如今统共就这么一个闺女,哪里会不疼了?偏十二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直把他看的心里发毛,索性自暴自弃的道,“那你说,你说我到底该起个啥名字?反正我要寓意好的!”

金子的寓意……能有多好?!

一个没忍住,十二吐槽道:“你叫她金姐儿,还不如叫她鑫姐儿呢,好听了不说,金子还多!”

“鑫,鑫儿,鑫姐儿……她这辈儿是草字头的,鑫的同音字的话,可以叫她贾芯!”

“我还假意呢!等等,哥!哥你去哪儿?哥!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你回来啊!!我错了……”望着瞬间撒丫子狂奔而去的琏哥儿,十二哭死在自己院子里。

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家老子还不靠谱的,且这货还是他亲哥!所以说,蠢笨也好,不靠谱也罢,那都是可以遗传的。可他方才真的是说着玩儿的,他没打算给亲侄女取那么坑的名字。

——总觉得回头要被收拾。

这一次,十二的直觉没有错。他果然被收拾了,还是头一次被贾赦和那拉淑娴联手收拾,并盛情邀请了大房所有人共同围观。这旁的也就算了,最坏的就是几个小的,尤其是小五和刚命名成功的鑫儿。也不知道这俩小东西看懂了没有,反正看到十二被收拾,俩小的笑得口水直流。明明鑫儿才刚百天,她笑个啥啊!!

再崩溃也没法子,尤其琏哥儿不听劝阻的决定了闺女的名字,以至于连王熙凤看向十二的目光里都带着狠戾。十二再度哭倒,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总觉得自家这个小侄女跟自己天生犯冲。

对了,因着琏哥儿决定了自家闺女的名讳,顺便起了好奇心,特地跑去隔壁东府问了贾敬关于惜春名讳的问题,直接导致贾敬随手给添了名字——贾琋。

这名字不好不坏,反正就那么回事儿,不过由此也足以看出来,当爹的有无学问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也因着所有人的名字都定下来了,有一个人格外的愤怒。这回倒不是贾母了,虽说她是不怎么喜欢几个小的名字,可她也没那么闲,才不会理会这种小事儿。最愤怒的人是许久不被人关注的三姑娘探春。

荣国府的规矩,嫡女都是随兄长的名讳。像上一辈的贾敏,便是跟贾赦、贾政起的名讳,而贾敏的三个庶姐则是另外的名字。到了探春这一辈,就因为已经入宫的元姐儿起了个不好的头,叫甚么元春,以至于后面的姐儿都跟着叫了。这要是没有大房闹的那出戏码,探春还蛮高兴的,毕竟如此一来就显不出嫡出庶出的差别了。偏生,迎姐儿和惜春皆有了名字,连刚出生才几个月的鑫儿都有了自己的大名。唯独她,七岁的人儿了,却一直探春、探丫头、三丫头的浑叫着,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元姐儿早就嫁出去了,再说了,嫁入了宫里,这原本的出身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毕竟,甭管娘家有多厉害,还能比得上天家?还有一个事儿,宫妃是没有自己名讳的,元姐儿被赐了封号“贤”,之前晋升是被唤做贤妃娘娘,哪怕如今又跌回嫔位,那也是贤嫔娘娘,她就算之前的名字能叫出个花儿来,恐怕也压根就没人会记得了。

只有她,唯有她!!

探春暗恨不已,身为庶女已是不幸了,偏周遭的人逼得一点儿活路都没有。这往后说的亲事要比旁人差不说,连带嫁妆也不好,如今甚至连个正经的名字都不给她。可偏生,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在小佛堂里待了大半年,虽说吃喝是不愁的,可哪里有外头舒心了?都让她平心静气,安神养气,可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怎的安生得了?

这档口,忽的传来一个大喜事儿,隔壁东府的蓉儿要成亲了。

……!!!

喜事当然是喜事,都说是成亲了那必须是喜事儿。可听闻这个消息的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呆住了,原因在于,蓉儿他还小呢,比十二还小了三岁,今年刚满十三岁,哪怕算作虚岁好了,也才十四岁。当然,若是搁在前朝,十三四岁成亲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本朝压根就不崇尚早婚,尽管也没人反对就是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迎姐儿是最震惊的一个,回头她就去寻了贾赦,张口就道:“爹!敬大伯伯要把蓉儿给嫁出去了!!”

“臭丫头一边儿待着去!”贾赦本能的先喷了她一句,旋即才道,“那是娶媳妇儿!你敬大伯伯是长房,蓉儿更是长房的嫡长孙,当然要早点儿娶媳妇儿。其实要不是当年王家老太爷、老太太接连故去,你二哥也很早就娶媳妇儿了。”

的确,琏哥儿的亲事最初是定在他十七岁时,谁曾想到,王家老俩口在同一年里接连故去。虽说王熙凤作为孙女并不需要守满三年孝,可当时王家很快就分家了,又一连发生了好些事儿,再加上王家的亲眷也不算多,王熙凤本人年岁也轻,索性就等出了孝后才办了亲事。这才拖到了去年六月里,好在并不耽搁甚么,今年七月初七王熙凤就生了,除却是个闺女有些失望外,确实啥也没耽搁。

可迎姐儿还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蓉儿还是个小宝宝啊!我就记得当年头一次看到蓉儿的时候,他穿着开裆裤咧着嘴在那里哭唧唧的。”

这话一出,贾赦好悬没被呛死,缓过来后立刻喷道:“老子还见过你屎尿不知的时候呢!你不是一样长大了吗?”

“所以我没嫁呢。”迎姐儿摊了摊手,格外的淡定,“我是还小啊,可蓉儿比我还小,他就是个小宝宝。”

“你……”贾赦只觉得心好累,哪怕他本人也觉得十三岁娶妻太不靠谱,可蓉儿是隔壁东府的哥儿,就算是他的晚辈好了,那他也没权利去干涉。再说了,人家传来消息并不是找他商议甚么的,而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通知他到时候参加喜宴。所以,甭管是有意见还是没意见,你憋着就好,用不着说出来。

缓了半天,贾赦只能勉强解释道:“蓉儿这事儿给你爹我提了个醒儿,再不给琮儿说亲事就太晚了,他还是当叔叔呢人,怎么能比侄儿晚呢?”

迎姐儿幽幽的看着贾赦,善良的提醒道:“五儿也是叔叔。”

贾赦:“……”小孩子长大了,果然一点儿也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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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的亲事安排在十一月中,对方是秦家的姑娘。说起这个秦家,已经练成了官场老油条的贾赦表示,他完全没听说过。不过,京城里官员众多,也未必各个都了解,贾赦只在心头略一疑惑,很快就彻底丢开了去。

倒是贾母,意外的对即将入门的秦氏很是在意,逢人就说对方相貌人品多么多么的好,又是多么的衬她的心意,说到最后,竟是冷不丁说那未过门的秦氏是她曾孙辈儿里第一得意人儿。

也是直到听得这话,贾赦才冷不丁的起了警惕之心。

要知道,贾母通常不夸人,但凡夸了人,必有因不说,这人绝对不可能是个好的。即便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是个顶顶好的人儿,只要被她这么一夸,估计也好不了。当下,贾赦急急的去隔壁东府寻了贾敬,也顾不得客套,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敬大哥哥不妨同我直说罢,那秦家到底是个甚么路数,怎的我打听来打听去,就没打听出个花儿来呢?”

准确的说,也不是完全没打听到消息,而是打听到的情况很出乎贾赦的意料。秦家的家主名唤秦邦业,仅仅是个无品阶的小吏而已,秦家只能算是清寒之家,甚至离官宦人家都还有一大截的距离。这还不算,据说秦家的太太很早以前就过世了,加上家中又无其他女性长辈,秦氏完全就是无母的长女。

这种情况叫贾赦如何不怀疑?要知道,就算是已经被逐出家门的贾珍,当年所娶的续弦尤氏也是小官人家的嫡长女,且尤家多少还是有家底的,哪怕尤氏之母也早丧,可她起码还有个继母教养着。更重要的是,尤氏是继室,这继室出身低微一些本就是寻常的,可蓉儿要娶的却是嫡妻!

“怎的?竟还真的有难言之隐?”贾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尤其面对他的询问时,贾敬竟是一副不敢与之直视的模样,令他不免愈发的质疑起来,“敬大哥哥,您究竟做了甚么?”

贾敬沉默了许久许久,只道:“这事儿同你没有关系,秦家……不差的。”

“呵呵,同我没关系?”贾赦冷冷的看着贾敬,其实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感觉到了,贾敬的状况很是不对头,先前一怒之下将珍哥儿逐出家门已有些反常了,之后还将惜春送到了他府上让贾母教养,哪怕理由很是充足,却也显得有些古怪。毕竟,即便贾敬早已年迈,可续娶一房是有多难?再不然,就算不愿意续弦,也没得将亲生的闺女推出去后,一次都不过问,甚至逢年过节连个招呼都没有。这哪里是送给旁人养,简直就是恨不得直接撇清关系。

“是的,同你没有关系。”贾敬也没了好气,“蓉儿是我的孙子,身为将来的一族之长,他原就应当早些成家立业开枝散叶。至于秦氏,我也是仔细相看过的,人品样貌确实皆为上乘。”

“活到今个儿我也是长了见识了!都说娶妻娶贤,其实还不是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吗?你跟我说甚么人品样貌皆为上乘?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还人品相貌出众呢!你咋不给蓉儿娶了?哼。”贾赦简直气疯了。

不是说人品样貌就不重要,而是这并非最重要的。要知晓,嫡长子或者嫡长孙娶妻,与其说是成家不若说是两家联姻更为恰当一些。当然,没的为了亲事去攀龙附凤的,可最起码也要门当户对罢?真要是论人品和相貌,那指不定丫鬟们比姑娘嫁的都好。旁的不说,就贾母跟前最宠爱的几个丫鬟,哪个相貌也不输给迎姐儿,难不成她们还能嫁得比迎姐儿更好?

痴人说梦!

“行了,这事儿已经定了,就这样罢。”贾敬不想跟贾赦大吵,只得叹气摆手示意他别纠缠了。

“哼,你当我乐意管你们家的闲事?要不是蓉儿在我府上养了几年,我才不蹚这趟浑水!”说罢,也不等贾敬有何反应,贾赦直接拂袖离开。

只是,贾赦却不知晓,直到他离开后许久许久,贾敬才木着脸瘫坐在椅子上,但凡有的选择,他又何苦这般走这步棋呢?

☆、第226章

古人云,长幼有序乃齐家之道、立国之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不仅仅是一种规矩束缚,也是一种平衡之道。一个家族若想要长长久久的兴旺繁衍下去,最重要的并非富贵和权势,而是简简单单的平衡二字。而所谓的平衡,从很大程度上就是以长房为尊。

说来也许很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观那些个传承数百年的大世家,哪一个不是以长房为重的?只要长房不灭,家族便能长长久久的传承下去。反之,则离败落亦不久矣。这就好像是一株参天大树,为了将养份供给主株不得不将旁支砍去,有时候甚至不惜将周围争夺养份的其他植株一并除去。这看似很残忍,实则却是为了大局考虑。

可大局……

凭良心说,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无私无畏呢?所谓大局,也不过是分为于己有益和无益罢了。若是有益,付出些代价又何妨?若是无益甚至有害的话,谁又会在意大局如何?

家族倒了算甚么?只要自己和至亲家人还在就好。甚至国家没了又何妨?改朝换代又不是甚么稀罕事儿。人活着就有希望,最多再加上至亲骨肉的性命,对于旁的,多半人都不会在意的。

可贾敬不能不在意。

身为贾氏一族的族长大人,同样也是宁国府的家主,贾敬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陷入泥潭之中,就这般慢慢的衰败下去,直至消亡。如果说,连贾赦都看不下去自家府上被嫡亲弟弟一家霸占,那么贾敬一样无法对宁国府的衰败消亡熟视无睹,尤其是,他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

其实,打从几十年前,贾代化、贾代善这对堂兄弟还在世时,就已经做出了明确的选择。贾家,还有四大家族另外三家在内,他们都是太子党。只是在当时,谁也不曾料到,贾代化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