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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骂,旁的竟是毫无法子。

不过,也未必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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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在朝堂又闹了一出,且在散朝后不久,就带着衙役回了荣国府,施施然的将贾政五花大绑送到了京城的步兵统领衙门。

步兵统领衙门,又称为提督衙门,其最gāo • guān职者为九门提督,全称是提督九门步军巡铺五营统领。

——其实就是王湛王老爷子。

尽管近两年来,王老爷子的身子骨愈发的差了,对于长青帝安排下来的差遣虽尽量去做了,却难免偶尔还是会出些差错。他本意是想撑到此子王子腾顶上来,无奈这几年来,大江南北灾祸频发,王子腾作为长青帝极为信重的臣子,奉旨查边。至少,这几年都不可能回到京城任职。也因此,王老爷子索性就打算明年递交辞呈,正好轮到三年一度的回京述职,他也好找得意门生顶上。

结果,眼瞅着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贾赦就给他送来了一串大麻烦。

贾政仅仅只是个开头,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恐怕王老爷子都没法消停了。要知晓,京城里纳妾的人家不算多,可养通房并允许通房生儿育女的人家,却是数不胜数。

“你呀你……你简直就是不让我过一天的安生日子,我说你这到底是在图甚么?”王老爷子格外的无奈,却完全无视了被五花大绑的女婿贾政,只摇头叹息着对贾赦道,“我以长辈的身份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如今你有廉王殿下做靠山,可谁知晓往后会如何?你今个儿的做法却是得罪了满朝文武,连皇亲国戚都被你得罪了个一干二净,你真的有考虑过以后吗?”

“这可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儿!”贾赦义正言辞的道。

“死脑筋!”王老爷子狠狠的瞪眼,旋即却是一声长叹,“罢了,事已至此,但愿有圣上的那一席话在,足以压制那些人罢。”

“老爷子,您也太多虑了。”贾赦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虽说早朝之事的确有一时冲动的缘故,可事实上贾赦却是早已思量过此事了。的确,他这般做法注定是会得罪很多人的,可同时却也并非会完完全全的遭人恨。

自家的庶子庶女舍不得?那若是庶出的兄弟姐妹吗?

撇开脸面不管,贾赦完完全全可以说句大实话,他烦透了庶妹们,只恨不得完全没有她们,可好给府上省却钱财。这跟嫡出的弟妹又不同,哪怕贾赦再怎么鄙夷贾政,却从未想过要贾政的性命,可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恁死他的庶妹们。

跟争宠无关,完全是一种打从心底里的鄙夷。

卖了身的奴才生的东西,也配算作他的弟妹?也就是酷爱颜面的贾母了,居然还善待那些个奴才秧子,要他说,庶出的东西罢了,能好生养大便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还给嫁妆、安家费?做梦去罢!

况且,除却自家的庶出弟妹外,这不是还有隔房的庶出子侄吗?像荣国府这般因着长辈犹在并不曾分家单过的人家实在是太多了,贾赦就不信,那些个家主会不厌烦弟弟的庶出子女们?反正他是烦透了。

仗着尚且不曾分家,大肆花销着公中的钱财。等长大了,还要给他们寻亲事,置办聘礼、嫁妆,甚至还要准备一笔不小的安家费!

——他们咋不都上天算了?!

不可否认的是,贾赦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他也不认为这世上会有真正的好人。同母的兄弟姐妹尚且有矛盾,不同母的还能和睦?他本人如此不待见跟他并无太多来往的庶妹们,还能指望他的儿女们善待庶出弟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贾赦并不是很懂,可他却深深的明白,这天底下没人是真正的傻子!

“老爷子,您对我说掏心窝子的话,那我也不说客套话了。其实,今个儿早朝那番话,您仔细琢磨琢磨就明白了,虽说我很想被削官罢职,可也没有荒唐到想要全天下的人都恨我。您自个儿想想……”

贾赦笑得一脸诡异,其实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没有漏洞的律法,端看你怎么去利用它。

他有说不准纳通房吗?没有。他只是提议通房不得有子,并在腻味之后赠些银两打发出府。所以,以往怎么折腾的如今仍怎么折腾,大不了,隔个三两年的,就立马换上一茬,有甚么妨碍的?

至于因此损失的子嗣,别逗了。庶出的子女再多又有何用?别说像荣国府这等子嗣兴旺的人家了,就连林家那头,明明已经数代单传了,你看他们会不会纳妾生庶子。这庶子跟嫡子是截然不同的,很多清贵人家是宁愿过继嗣子,也绝对不会让庶子继承家业的。

丢不起这个脸!

若连庶子都没有甚么太大的作用,庶女就更不用多说了。像荣国公贾代善就有三个庶女,也费心为她们择了不错的亲事。可事实上,那三个庶女在出嫁后没几年,就皆陆续跟荣国府断了联系。这还是善待的,若是不怎么用心的,怕是就算还未出嫁,也已经跟家里头离了心。

所以,生那么多的孩子有啥用呢?又或者,那些庶子庶女根本就是通房小妾费心求来的,因着知晓离开无望,索性努力生养,以求后半辈子有所依靠。尽管事实上,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老爷子您可想通了?”贾赦忽的又换了笑脸,凑上前去舔着脸求夸奖,“怎样?这个法子好不好?是不是给很多顾惜颜面的人留了台阶下?”

因为顾惜颜面,所以非要“念着旧情”,甚至有时候还是为了所谓的“劳苦功高”,就这般硬生生的将人留了下来,却并不宠爱。

亦如贾政房里的周姨娘,明明无子,也无宠爱,同时因着无人理会,吃喝用度连个体面的大丫鬟都不如,偏被束缚了手脚,这辈子都只能困在府里,一生无望。而事实上,荣国府愿意这么做吗?贾政不想纳新的吗?不,这一切只是为了所谓的颜面。

王老爷子又不傻,只不过他的脑子太过于正常了,这才没有看到贾赦眼里的“新世界”。不过,在得了贾赦的提醒后,他终于恍然大悟。

“我终于明白了,你这是给了他们一个体面的法子换新欢?不对,也不仅仅是这样,你还让他们想法子驱逐了庶弟庶妹,包括庶出的子侄罢?让我想想……”王老爷子说着说着,终于头一回将目光落在了始终被五花大绑的贾政身上,忽的朗声大笑,“我懂了,你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贾政,嫌弃他房里的通房太多了,养通房养庶出子侄太费钱了?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老爷子也觉得不错?”

“不错不错,当然不错了。我的外孙、外孙女才是荣国府二房正经的子嗣,那些个通房所出的东西……哼!宠妾灭妻对罢?来人,先将贾政送入大牢,延后我亲自施刑审问!”王老爷子一声令下,便有人上前将贾政拖了下去。

托贾赦的福,贾政原就被五花大绑的,压根就没费多少劲儿,就被人拖走了。

再看贾赦,笑得如同一只偷腥的猫儿:“老爷子您真的是老当益壮啊!要我说,倘若今个儿是嫡妻无子,那纳妾自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娘家人也不好说道甚么。可我二弟实在是太过分了,珠儿多好的孩子呢,宝玉虽说有些小性子,可到底年岁还小,慢慢养总能好的。可他呢?一年到头起码有一多半都是跟通房丫鬟混在一起的,尤其是这两年,四个庶子一个庶女啊!这还不算过继给我的那个。老爷子,您就没啥想法?”

王老爷子阴测测的笑了:“我的想法是,赦大老爷放心便是,我一定不会恁死他的。”

“好嘞!有老爷子您这句承诺,我这心里就彻底松快了。我也给您一句准话,要是他还敢宠妾灭妻,回头我就将他逐出家门!”

……

尽管贾赦的脑子确实有些问题,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也是真能察觉到旁人所完全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正如这一次,乍一听他的言论,简直就是跟全天下的人都过不去。可仔细一想,却也未尝不是一次大清洗的机会。自己亲生的庶出子女,就算心疼也是有限。而庶出的弟妹、隔房庶出的子侄、还有女婿的庶子庶女等等,全都可以借此机会一并除了去。

当然,所谓的除了去并非要了对方的性命,而是借此得到一些好处,甚至是往某些人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

几乎在一夕之间,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纷乱之中,每个人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想因此谋得好处,又想护住自己在意的人,同时亟不可待的想要因此闹分家的也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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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竟是比旁人略慢一步,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那拉淑娴完完全全的傻眼了。

在逮着机会揪住贾赦详详细细的问明了前因后果之后,那拉淑娴带着一脸的震撼,凝神望着贾赦,好半响才道:“老爷,您竟多智至厮,难不成以往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得那拉淑娴这番话,贾赦难得沉默了片刻,旋即才幽幽的开口道:“并不是,我是真糊涂,无需装糊涂。”顿了顿,贾赦又添了一句,“你也可以当我是傻的。”

说啥大实话呢?!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老爷您实在是太深谋远虑了。”那拉淑娴抿了抿嘴,脑海里却是浮现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就是因为贾赦这一次不按牌理出牌,彻底搅浑了京城的水。而事实上,端闰五十六年,该说太子党又一次活跃的时期。在这一年,原本又该出现久违了的群臣上折请求三立太子……

结果,所有人都去折腾后宅的通房姨娘、庶子庶女了,完全没人注意到前太子正翘首以盼早日离开幽禁之所。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很快就到了端闰五十六年的年末。

这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儿。

其一便是隔壁东府的敬大太太居然老蚌生珠,在十月初查出了身孕,算算日子该是八月里就怀上的。要知道,敬大太太之前可是连棺材都备下来的,所有来看诊的大夫都说她已经不行了,听天由命。结果,人家尽管如今看起来还是病歪歪的,可能怀孕就代表她的身子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差。

据说,得知此消息后,贾敬乐得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甚至还命人备下了不少年礼,特地给已经被逐出家门的珍哥儿送去。

珍哥儿:“……”他无话可说。

当然,对于荣国府来说,这顶多算是个稀罕事儿,真心谈不上有多开心。尤其是贾母和贾政,自打贾赦又闹了一出后,贾政可是狠狠的吃了一通苦头,还被王老爷子假公济私的关押了两月之久,哪怕被放出来了,也责令他立刻将所有的通房丫鬟都处理干净。当然,王老爷子也不是那般刻薄之人,在释放了贾政的同时,他也让人给王夫人送去了口信,让她备下银两,厚嫁通房。

王夫人当然很乐意!

就像贾赦先前所预料的那般,他提出的这个举措,乍一看的确很糟心,可仔细一想却意外的舒心。这不,就连王夫人都觉得这个法子再好不过了,她是真心不想再看到那些个碍眼儿的东西,偏生又要故作大方贤惠,不敢随意发作。如今,这般好的机会到了她手中,只损失些不打紧的银两,简直太合算了。

的确,所谓的厚嫁通房,对于王夫人来说,亦如九牛一毛。

要知道通房丫鬟的卖身银子也不过是二十两左右,每个月的例钱就二两,哪里算上逢年过节攒下的赏赐,积攒多年恐怕也不过百余两银子。而王夫人因着心里头痛快,大手笔的每人给了三百两银子并几样金首饰,同时允许她们将多年的积蓄尽数带走,甚至还许诺,若是将来庶子分家单过了,她们随时都可以寻上门去。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麻烦,毕竟这其中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离开的。原本,依着王夫人的想法,周姨娘肯定是不会走的,她比贾政都要年长两岁,是彻彻底底的黄脸婆,又没有生养的能力,纵是得了银子,出去又能如何呢?

万万没有想到,周姨娘领了银子和卖身契后,痛痛快快的走人了,没有半分的留恋。反而是赵姨娘和小赵姨娘死活不愿意离开。

不离开就不离开呗,就算是律法也没有完全不通人情。虽说经了贾赦的这番闹腾,改变了很多事情,不过律法也考虑到了有些年岁大的通房不愿意抽身离开,对于这种情况,唯一的选择就是从通房丫鬟变为普通的丫鬟。

又因着这俩人皆生养过了,王夫人索性将她们提为了管事嬷嬷。这贾政就算再没脸没皮,总不能跟嬷嬷厮混在一起罢?他要是真的这么干了,王夫人相信用不着她费心,贾赦也能恁死那蠢货!

这就是贾赦今年的另一大收获。

经历了前头那阵fēng • bō,贾赦光荣的成为了妇女之友。准确的说,该是嫡妻之友。除却像贾母这种丧夫的寡妇,其他的嫡妻们皆觉得贾赦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人。

包括王夫人在内。

除却这些杂事之外,另一件大事儿就是珠哥儿娶妻。

珠哥儿的亲事早在去年间就已经开始慢慢寻摸了,贾政的意思一直很明确,一定要同文人结亲,若是高品阶的文官那就更好了。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