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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她或者其他嫔妃命令的,而并非出自于他们本人的意愿。所以,贾赦是疯了还是疯了还是疯了?

“淑娴,你知不知晓廉王殿下寻我作甚?!”在给了自己俩大耳括子之后,贾赦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廉亲王并未出席今个儿的殿试,长青帝也不大可能让他来料理之后的事情。

廉亲王是户部那头的,偶尔也兼任巡防大臣,或者是钦差大人,可人家从头到尾都不曾管过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事情。就连上一回在御书房外,虽说是廉亲王命人将贾政丢进天牢的,可他只是说说,之后也是得了长青帝允许后,才办成的这事儿。廉亲王本人并不兼备刑讯逼供的能耐。

所以,廉亲王是来救他的?!

一瞬间,贾赦完全没有给那拉淑娴回答的时间,就直接从悲伤绝望毫无缓冲的过度到了兴奋难耐:“廉王殿下如今在哪儿?哦哦,他让我去他府上对罢?来人,备马车!!”

那拉淑娴漠然的望着贾赦只着中衣从拔步床上蹦下来,赤着脚飞快的窜了出去,随后只一眨眼的工夫,又以更快的速度窜了回来。

今个儿是二月十七,哪怕已然开春,外头也依然很冷。尤其先前贾赦被抬回荣国府时,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分了,冬日里天黑得早,到了这会儿,外头早已一片漆黑。

“虽说廉王殿下是让您尽快去寻他,可也不急于一时罢?”那拉淑娴并未见到廉王殿下本人,只是听送贾赦回来的廉亲王府的人提及的。不过,根据她的观察,对方仿佛一点儿也不着急,也就是说应该没啥大不了的事情。

然而这一回,一向很愿意听从那拉淑娴建议的贾赦,却只返身拿了大氅衣,又再度急匆匆的跑了。

也许那拉淑娴说得很在理,可贾赦自认为这回被文亲王坑惨了,而廉亲王愿意拉拔他一把,他哪里还敢矫情?他得赶紧过去解释自己并不是刺客!!

话说回来,这世上有像他那么怂的刺客吗?一看就不像!

贾赦就跟赶着投胎一般,急急的离开了荣国府,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廉亲王府。

问题是,再怎么着急赶路,这路上耽搁的时间也不算少。等贾赦匆匆到了廉亲王府时,人家阖府都睡了一多半儿,余下清醒的也不过是几个守夜的丫鬟婆子。当然,廉亲王本人倒是清醒的,准确的说,他今个儿就不打算睡了。

听得下人禀告贾赦过来了,廉亲王直接让人将他领到了书房里,也没给任何缓冲的时间,张口就道:“对于前太子殿下派人密谋行刺当今圣上一事,你有甚么看法?”

目瞪口呆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贾赦此时此刻的心情了,他如同灵魂出窍一般的望着廉亲王,愣是半响都没能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廉亲王就这么望着贾赦,贾赦也一脸懵逼的回望着廉亲王。

又半响,廉亲王总算是弄懂了贾赦的意思,带着不敢置信的再次发问:“别告诉本王,你压根就没猜到幕后主使是谁?”

回答廉亲王的是贾赦又一波的懵逼:“不……我只是不知道原来真的有行刺的事情!”

也许在外人看来,当时在场的贾赦应当知晓更多的内情,然而事实却是,后来赶到的廉亲王反而更清楚全部事宜。至于贾赦,很不幸的,他是跟金科状元先撞到一起后,又擦身而过,他本人是摔了个狗吃屎,先装死后被吓晕,从头到尾他就不知晓大殿上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儿。

对了,贾赦倒是听到了长青帝的那两句话,可他还以为长青帝是在说他,除了吓得更厉害外,完全没有联想到旁的。

这可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那、那个,原来是前太子派人行刺的吗?”贾赦先表示了自己的惊愕之情,随后猛地回过神来,开始为自己辩解,“……我真的真的是无辜的,我只是殿前失仪,不是刺客!就这,还是文亲王他坑我的!”

说真的,廉亲王完全没有怀疑过贾赦。这已经不是有没有动机的问题了,这得是多么蠢的幕后主使,才会让贾赦动手呢?又蠢又怂不说,还是那种旁人没问,他就自个儿把老底给掀开了。

才这般想着,廉亲王甚至还没有任何表示,贾赦又急急的开了口:“廉王殿下,您听我解释!!”

仿佛是唯恐廉亲王不相信一般,贾赦索性将他的所思所想,以及如何向文亲王求救,就连为何专寻文亲王不寻廉亲王的理由都一一阐明了。这还不算,包括他是如何混入大殿之上,以及他如何抓住那千钧一发的机会,让自己从容不迫的在长青帝跟前摔了个狗吃屎,以此希望用殿前失仪的罪名,让自己被削官罢职。

听完贾赦的全部解释,廉亲王内心深处真的是波涛汹涌。

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廉亲王怒指书房门:“滚!!”

滚就滚呗,只要小命保住了就已经是惊喜了,至于旁的小问题完全不被贾赦看在眼里。就听廉亲王话音落下,贾赦就麻溜儿的窜了出去。

“等等!……滚回来!”廉亲王又喷道。

刚窜出去的贾赦,又顶着一脸的无可奈何,蔫头蔫脑的回了书房,垂头束手的立在廉亲王跟前。

“之前的事情暂且不提,你且说说,以你的想法,前太子为何兵行险招?”廉亲王不是不想喷死贾赦,只是他真的很忙,手头的事情一堆不说,因着今个儿这起突发的意外,长青帝看向所有成年皇子的目光都不善了。

廉亲王在诸多成年皇子里头,算得上是待遇最好的,尽管长青帝将他使唤得滴溜溜的转,可起码对他还是很信任的。余下的皇子中,文亲王也算是蛮幸运的,哪怕在大殿之上出尽了洋相,至少长青帝没拿他当帮凶看待。

可其他人呢?

大皇子顺郡王原就因着前些年的事情,被长青帝圈禁在府中,哪怕这些年来,顺郡王甚么事情都没做,今个儿一出事,长青帝尚不曾查明真相,就派了人去顺郡王的府上严厉训斥了一番。

前太子就更不用说了,即便在最初长青帝并未将全部疑心予他,可被拿下的那位金科状元,却是江南一带极为出名的才子,起先没人在意他的身份,毕竟是身家清白之人。可一旦彻查起来,这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捂不住的。准确的说,他不是太子党,他只是多年来仰慕太子的才能罢了。

至于旁的皇子,廉亲王完全可以下断言,经历了这件事情后,就算长青帝不对那些人下手,也会收回之前给予的权利。

这事儿……闹大了。

能不闹大吗?这是在殿试之上!除却长青帝和内阁近臣外,多半都是翰林院的人,以及今次得以入殿试的学子。人太多了,除非长青帝能下狠心将所有人拿下暂时羁押,要不然这事儿迟早会捅出去。可长青帝明显不会这么做,他做人做事素来讲究一个问心无愧,左右错的不是他,他为何非要将事情隐瞒下来?甚至为了隐瞒事态还要拿重臣开刀?做梦罢!

自然,看贾赦就知晓了。等局面稳定下来后,贾赦就被人送出宫了,还是直接送回了荣国府。由此可见,长青帝压根就没打算将此事瞒下来。

换句话说,长青帝是打算彻底豁出去了。他和幕后主使,总有一个要跪舔。

“让你说你就说!干脆这么问罢,假如今个儿你是前太子,你会这么干吗?”廉亲王说这话并不是想坑贾赦,而是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和贾赦之间存在了一道无底深渊般的沟壑。也因此,当廉亲王发现自己无法理解前太子时,他试图让贾赦解释一下。

贾赦滚回来站好后,还真就严肃的思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要是我……假如我府上的老太太要把爵位和家产都给贾政那蠢货,我就把贾政干掉!!”

这话看似岔开了话题,实则却也算是变相地回答清楚了。

廉亲王沉默了半响,才道:“也就是说,甭管怎么样,你都不会对你家老太太出手?”

“也不是这么说。”贾赦怂得很,他是绝对没胆子将自己摆在前太子的位置上思量的,不过他却可以用另外一种换位思考,左右他跟前太子的处境真的蛮像的,一个没爹,一个没娘,且同样都是嫡出的长子。

再三思忖后,贾赦又道:“若是真的彻底撕破了脸,双方之间只能活一个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出手。可好歹也要换个妥当的法子罢?就拿我府上来说,假如我今个儿豁出去要气死我家老太太,我直接把贾政那蠢货干掉,老太太铁定被气死。”

“当然!我一定不会这么干的!!”

说是这么说的,其实贾赦真没有他说的那么凶残。

再说了,荣国府的事情到底跟皇家不同。旁的不说,皇室这头,那些妃嫔所出的皇子都是有继承权的,可在荣国府,小妾通房生的庶子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哪怕今个儿没有嫡子,也该从宗族之中寻一个来过继,傻子才会拿庶子当嫡子养。

还有就是,死了爹和死了娘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像皇室这头,所有的皇子都拥有继承权,可一家之主并不是他们。可在荣国府,贾赦才是一家之主,他本人已经不能算是继承人了,准确的说,琏哥儿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假如今个儿贾母真的想不开,打算撸了贾赦扶持贾政,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长青帝直接将荣国府和爵位尽数收回。

正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大概的意思是,在嫡子们当中,立最年长者而非最贤能之人;而在诸多儿子中,则立嫡妻所生身份最高贵之人,无论长幼。

这就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嫡长子继承制度。

甭管这种制度是否存在诟病,至少它已经流传了数百年,也被几乎所有人接受。之所以说是几乎所有人,是因为到底还是有一些会选择挑战制度。但是,想要挑战制度的前提却是你有这个能耐,多数挑战者的结果都不是那么好,唯一例外的就是皇室。

皇室,是天底下最不守规矩的人家。

假如今个儿是贾母打算挑战这个规矩,那么最终世人会教她重新做人。可若是搁在长青帝身上,那就没法子了,他是天子,是徒家王朝的主人。

这么一想,其实前太子也蛮可怜的。要是搁在寻常人家,哪怕是世家大族好了,以他的身份和才能,就是属于那种无人敢于挑战的唯一继承人。想也是,他是原配所出存活于世的唯一嫡子,偏巧,连着两位继室都不曾生养亲子,简直就是连个稍微有威胁力的兄弟都没有。结果,他倒是长青帝唯一的嫡子,可他却有无数个庶出的弟弟,且全部都拥有继承权。

像文亲王、廉亲王这种,他们只是表现出了不想夺嫡的意愿,但是本身还是同样拥有继承权的,只能说他们不努力不上进,可潜在的威胁还是有的,包括那些个尚且年幼的皇子们,也一样具有威胁性。

前太子……

简直太惨了,惨到让人忍不住为他鞠了一把辛酸泪。

可惜,这些话贾赦也就只敢在心里头腹诽一下。他是蠢,这个没的说,可他还怂,尤其在经历了今个儿白日里的惊吓之后,他完全没了雄心壮志。如果削官罢职的前提是把小命玩完的话,那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官场上待一辈子好了。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要是真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贾赦还是很希望自己能够被削官罢职的。

“廉王殿下,我能同您商量一件事儿吗?”迟疑了许久,贾赦还是觉得自己别掺合到皇子们中间了,徒惹一身骚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他真的不想因此送掉小命。

“说。”廉亲王阴测测的看了贾赦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他,要是哪句话说得不对,今个儿就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廉亲王府!

只一眼,贾赦就怂了。

“罢了罢了,当官就当官,左右以我的能耐,就算没被削官罢职,好赖再往上升也是不大可能的。内阁侍读学士……唉,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这厢,贾赦还在自哀自怨,那厢,廉亲王已经开始咬牙切齿的准备狠狠坑贾赦一次。

不过几乎是在同时,贾赦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廉王殿下,您方才问我,前太子派人刺杀圣上一事有甚么想法?我的想法就是,他应该没那么蠢啊!蠢如贾政都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这要是完完全全是他干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甚么?”廉亲王急急的问道。

“很简单,那就是他被关成傻子了。”贾赦说完,就被廉亲王狠狠的敲了一下头,当下连声呼痛,“本来就是啊!哪个傻子会这么干?就算我同那金科状元不大熟悉,可我之前也是待在大殿之上的,旁的不说,金科状元的才华绝对是好的,这是一两日之内能赶出来的吗?还有,他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看还不如我那蠢弟弟呢!行刺的事情是那么好干的?先不说对方是当今圣上,就那怂样,他今个儿想要行刺我,都未必能成功!”

廉亲王沉默了。

的确,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金科状元是凭借他的真本事考上来的,这一点已经被确定了,也就是说他的才华是真的。有道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金科状元时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