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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妹妹挺像的,真不知晓到底谁跟谁才是亲的!

那拉淑娴没打算卖关子,见十二颇有些不以为意,她索性掐头去尾的只道出了王夫人最“恐怖”的那番话:“二太太说了,她想让你爹起个头,一起向圣上递折子请愿复立太子殿下!”

十二:“……你逗我?”又道,“她有病?”

“如果这是二选一的问题,那么就是她有病!”那拉淑娴没好气的回道,还不忘拿手捏着眉心,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一旁的容嬷嬷看得可是心疼坏了,忙拿了药油,替那拉淑娴仔细的上好,又拿手替她按着脑部的穴位,当然还不忘她那标志性的咒骂:“主子!您只放宽了心罢,那些个蠢货铁定没好下场,您会他们犯愁值当吗?就让他们去死,早死早超生!”

“嬷嬷,二太太出了事儿是会带上咱们的!”十二忍不住提醒道。

别看如今贾赦算是廉亲王的心腹手下,可他到底是没过了明路的那种。退一步说,即便今个儿贾赦已经完全归顺了廉亲王,也架不住荣国府里头的闹腾不休。想也知晓,若是再这么任由二房折腾下去,统共也就剩下两种可能性。

要么眼睁睁的看着二房去死。

要么就慷慨激昂的共同赴死。

问题在于,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十二所乐意看到的事儿。这要是那等子没眼力劲儿的人,指不定索性送二房去死,可显然,十二没法这么做。前世的经历告诉他,在上位者的眼中,一家就是一体的。倘若某个家族中出了叛逆之人,那么整个家族都会被打上叛逆的标签,即便一时半会儿的留了性命,却不知何时会秋后算账。

搁在荣国府这头,若是今个儿二房出了事儿,甭管大房做出何等选择,都一样会被连累,区别只在于损失多少而已。

最最重要的是,荣国府里还有个贾母呢!那位可是偏心眼儿到天边的老祖宗!!

“嬷嬷,咱们如今可不是以往了,真要出了事儿,大家只能一同生一同死。”那拉淑娴闭着眼睛任由容嬷嬷替她揉按穴位,苦笑着道,“复立太子……可不是贪污受贿那些个小事儿。”

律法上的罪名,其实并不代表将来真正会得到的刑罚。更别说,上位者的眼光和小老百姓是截然不同的。

这也是为何一般的小老百姓恨不得一旦抓到偷儿就立刻处死,而对于类似于伪造金票银票之事,反而能坦然接受的道理。前者的影响对于上位者而言微乎其微,而后者一旦闹个不好却是极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的。

还有个例外便是放印子钱了,众所周知,长青帝对于印子钱极为痛恨,一旦发现不说罪魁祸首会被判斩立决,甚至极有可能祸及三族。可在小老百姓看来,这算是甚么大罪名呢?印子钱又不是强迫你借的,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就罪名那般重呢?甚至有些老百姓还会认为,被印子钱逼死的人都是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借印子钱,死了也是自找的,哪里就算是重罪了?

地位不同,看待事情的眼光就是不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就复立太子一事而言,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好事儿,甚至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是一个臣子所应当去做的事儿。或者哪怕不是太子党,也没觉得这里头有甚么问题,顶多就是暗中祈祷长青帝不予便是了,谁也不曾料到过会有那般严重的结果。

事实上,最开始的几次上折子复立太子的确没甚么大不了的,充其量也不过是被长青帝驳了回来,或者被骂上两句。而至今为止,最坏的结果就是闭门思过半月。

也许这是长青帝矫情?毕竟复立太子一事是有先例的,君不见端闰四十七年九月太子初次被废后,到了年底便被廉亲王请愿释放了,至次年三月里,长青帝就下旨复立太子。

这说明甚么?

长青帝并非不愿意复立太子,只是面子上下不去!

等着旁人给台阶下呢!!

有这种想法的人真的很多,至少十二相当清楚,前世康熙帝过世那一年,仍不断有人作死一般的上折子为太子请愿。当然,那些人之后都被四爷收拾掉了,其下场各种各样,就没一个是好的。

“十二,赶紧想法子阻止二太太罢。我倒是不担心她本人,也不怕你爹会听她的教唆,可她出身不低,万一回头去寻了旁的亲朋好友呢?”那拉淑娴叹息一声,见过不怕死的,却没见过这么能作死的。

像王夫人这种人,简直就是豁出去命不想活了。

可即便真不想活了,就不能寻个体面的死法吗?偏偏找了个死相最惨的死法,还是那种死后都不得安息、拖累子孙后代的死法。

十二也开始头疼了,思量了半响,他忽的重重的一拍巴掌,道:“有了!我让人使坏让她病倒!”

“啊啊啊!”被十二的巴掌声吓醒过来的璟哥儿极度不满的挥舞着小胖手,可没等十二凑过来看情况,就见他一个翻身,再度沉沉的睡了过来。

那拉淑娴看着璟哥儿再度入睡,这才抬眼看向一脸心虚不自在的十二,嗤笑一声道:“可看出你是越来越像你爹了,使坏?如何使坏?如今是七月里,偷偷的让人在半夜里开窗户?放心,她铁定不会受凉。还是你打算在她的膳食里头动手脚?夏日的话,是放泻药好呢,还是索性下毒?”

“我再考虑看看。”十二擦了擦额间莫须有的冷汗,讨饶一般的道。

“去罢。对了,我已经让嬷嬷唤人暗中看着二太太了,若有情况过来,我会让人去支会你一声的。”之所以让人监视着王夫人,为的也是瞧瞧王夫人打算拖着谁一道儿去死。照那拉淑娴的想法来看,王夫人应当不会去寻娘家父兄帮忙的,毕竟若是王家人有用,她完全没有必要特地从汝州赶到京城里来了。

还真别说,这回真叫那拉淑娴给猜对了。

仅有的区别在于,那拉淑娴只猜对了结果,并未猜到王夫人真正的想法。

事实上,王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娘家人插手此事。打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贾赦,只因在她看来贾赦这人又傻又好糊弄,至于那拉淑娴则是清高到目不染尘。大房俩口子最让王夫人满意的一点就是,对于黄白之物不大看重,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

照王夫人的想法,若是能请了贾赦帮忙,顶多之后寻几样墨宝送予那拉淑娴便可,旁的甚么代价都无。可反过来说,要是她回娘家寻了她父兄……

“太太,您这趟回来,可否想过要回娘家瞧瞧?”王夫人跟前的丫鬟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最得她心的,是一个名唤春彩的半大姑娘。

春彩今年不过才十二岁,与其说是个姑娘家,不若说是个小孩儿更为确切一些。且她身量矮小瘦弱,模样平凡到丢到人群里一准寻不回来,可以说除却嘴皮子活络外,她没有任何出彩之处。不过,王夫人却很喜欢她,只因春彩足够忠心,且完全无需担心她会爬床。

“回头我自会去的。”王夫人敷衍般的道。

这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完全不往娘家去是不可能的。倘若今个儿她一直不曾离京,哪怕数年不曾回娘家都无所谓。偏她先前走了一年半多,这乍然回了京城,于情于理都该往娘家去一趟,送些当地土产并拜见一下长辈们。

“太太,奴婢的意思是,您若是有烦心事儿,也可以回去同娘家人好好谈谈。”春彩并非荣国府的家生子,而是王夫人陪房跟随王夫人嫁到荣国府后的第三年才生下来的。话虽如此,春彩的心却是始终向着王家那头的,只因她打小就听多了爹娘爷奶说王家是多么多么的富贵,以至于她不止一次的责怪父母当了陪房。

“你是自己想去瞧瞧罢?”王夫人白了春彩一眼,她是挺喜欢这个丫鬟的,小嘴儿甜且能说会道,偏心眼子没多少,这心里头想着甚么全摆在明面上了。虽说如此一来,有些紧要的事儿不能让春彩去做,不过将这么一个打眼就能看到底的人搁在身边,却也让人不由得放宽了心。

“可不是?我打小就听爹娘爷奶说了王家的事儿,偏从未去亲眼瞧过。好太太,您就允了我罢,回头要是去了王家,可千万记得别将我给丢下了。”春彩笑嘻嘻的道。

“这般心心念念的惦记着,索性回头将你丢在王家得了。”王夫人没好气的道。

听王夫人这么一说,哪怕春彩知晓这只是玩笑话儿,她还是摆出了一份心慌意乱的模样,急急的道:“好太太,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太您可千万别将奴婢丢下不管了,真要是这般,奴婢往后见不到太太,也没法活了!”

“听听,听听!这小嘴儿……也不知晓该说你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了。”王夫人横了春彩一眼,旋即却是皱起了眉头,“王家,我是肯定要去一趟的,可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求他们的。这要是自家碰上了事儿倒也罢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多少也会拉拔一把。可这事儿却是收了钱的,他们就算会帮,怕是也要分走一多半啊!”

这才是王夫人最担心的问题。

为太子请愿之事,王夫人早已跟人家商妥了价码。单单定金她就收了人家五万两银子,这仅仅是定金而已,还是那种甭管事情成功与否都不会要回去的钱。当然,对方也不怕王夫人收了钱就跑,倒不是因着信任王夫人,而是相对于余款而言,区区五万两银子的定金真心不算甚么。

这也为何王夫人完全不考虑娘家父兄的缘故,想也知晓,也王家人的个性,一旦经手了此事,分手一半都是小意思。且严格论起来,这事儿仅仅是王夫人帮着牵线搭桥了,以王家人的德行,指不定收了全部尾款,只留定金与她。

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不然的话,王夫人绝对不会考虑娘家父兄的。

——做这种事情,就应该寻那些是金钱如粪土的人!

“唉,要是大太太答应就好了,就算大老爷如今不在京城里头,大太太娘家父兄也很是能耐,帮着起个头上个折子总成罢?要是往好了算,指不定还能拉一票当世大儒帮着请愿。如此一来,成功几率高了许多不说,还不用分走钱财。”

张家呐!一门的清高学士,看那拉淑娴往日里的做派,就知晓张家人一定不在意黄白之物,若能说服那拉淑娴去向娘家父兄求救,她还在这儿担心甚么呢!

只是,王夫人却不知,张家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清高。就连那拉淑娴也不像她想象的那般视金钱如粪土,纯粹只是因着那拉淑娴前世看惯了富贵,到了今生则是彻底的麻木了。

“太太,奴婢倒是有个主意,您可想听听?”春彩又开口道。

王夫人侧过脸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有主意?圣上可是命三品官以上者才能上折子,你的意思是,你还认得三品官老爷?”

春彩笑得一脸的快活,眉飞色舞的道:“我倒是认得人家,可惜人家却不认得我!太太,奴婢的意思是,您可以去寻老太太帮忙呢!老太太多好的人儿,又不会同您要报酬,还会可劲儿的帮衬您……帮衬二老爷。这帮谁都一样,左右只要将事儿办妥当了,不就得了?”

“老太太……”王夫人迟疑了,随手把玩着套在手腕上的念珠,琢磨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老太太那头也难得很,京城里的那些个老亲,差不多都被大老爷得罪光了,尤其是老太太的娘家,指不定人家这会儿怎么恨着咱们呢。”

“太太您在担心个啥呢?左右不过是两个结果,要么老太太应承了下来,那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咱们烦恼了。再不然便是老太太不应,那也不过是被说道两句。您是太太,她是老太太,就算真被说了两句,又不伤筋动骨的,能如何?”春彩笑眯眯的建议道。

“哟,真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有想法。成,就这么办!今个儿太晚了,等明个儿一早我就去寻老太太。跟她好生分说分说。大不了豁出去面子苦求一番,只要这桩买卖成了,到手的银子起码也有二三十万之巨,就算因此被骂两句又如何!”

正常情况下,没人愿意挨骂。不过若是之后的成果极佳,那么别说仅仅是被骂两句了,即便天天挨骂也使得。至少对于王夫人来说,面子和黄白之物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当然,这也就是贾母,换一个人的话,她还是要思量一下合适不合适的。

……

然而,王夫人终究没等到次日一早去荣庆堂请安并顺便提出自己的请求,因着至半夜里,她就病倒了。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病愈是个甚么情况,王夫人尚且不知,可起码她总算是感受到了何为病来如山倒。

王夫人的身子骨素来不错,从小到大,压根就没生过几次病。最严重的一次,还当算前几年大年三十珠哥儿忽的病倒,她因着担忧和连日连夜照顾的疲惫,加上当时她有了身子还不自知,这才猛然间病倒了。不过严格算起来,她那会儿只能算是坐小月子,并不算真真切切的生病。

可这一次,她却是在半夜里发起了高烧。

这却是吓惨了跟前伺候的丫鬟们,尤其春彩。作为贴身大丫鬟,还是格外受主子看重的那个,春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