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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的,老爷您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您甚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慧过人了。

“甚么看出来?我看出啥了?”贾赦瞪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当下,那拉淑娴顿悟了,这货哪里是忽的开窍便聪慧了,分明就是一如既往的好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登时,那拉淑娴颇有些无语凝噎的感觉,半响才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是我想太多了。不过,老爷您猜谜的本事还真不赖,可这一胎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总觉得跟以往怀孕的感觉并不相同,恐怕这一胎是个姑娘了。”

贾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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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会贾赦的崩溃,却说贾母领着三个姑娘家一道儿去了隔壁东府。自然,贾敬之妻和珍哥儿之妻都早早的候在了二门外。虽说贾敬之妻只比贾母略小了两岁,可谁让贾母是整个贾氏一族辈分最高的呢?这同辈之人当然也有,可同辈又同她地位相当的,却是一个都不剩了。

被东府婆媳二人迎进了二门里,没多会儿,诸人就看到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娃儿左摇右摆的走了过来。那娃儿长得格外讨喜,本身白白胖胖的不说,单看他的打扮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头顶冲天辫,上身一个大红肚兜,下身一条大红半截裤衩,脚上蹬着虎头鞋,双手叉腰立在小道儿上时,整的一副山大王的即视感。

——当然是缩小版的。

“哈哈哈,弟弟穿着开裆裤!”迎姐儿眼尖,当下就跟发现了大秘密似的,直接嚷嚷了起来。一旁的元姐儿忙拽了她一把,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当下,迎姐儿猛点头,旋即用比方才更大的声音嚷嚷道,“侄儿穿着开!裆!裤!”

这下可好,所有人都听到了迎姐儿这声惊天大吼声,顿时纷纷捂着嘴偷笑起来。

可怜的蓉儿,以他如今的年岁自然不可能明白这话里头的笑点,更不懂为何所有人都盯着他偷笑。不过,虽说不大明白始末,可蓉儿却敏感的发觉,所有人都在笑话他。作为宁国府现如今唯一一个嫡孙,蓉儿打从出生起,就过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日子。冷不丁的成了所有人的笑料,登时觉得自己幼小稚嫩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一个没忍住……

“呜哇哇哇!!”

宁国府的宝贝疙瘩遭遇了他有生以来最严重的打击,然而不幸的是,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搁在他身上就是,打击是连着来的。

迎姐儿先是被蓉儿猛然间爆发出的嚎哭声唬了一大跳,不过等回过神来之后,她就乐翻天了。一把甩脱了元姐儿的手,迎姐儿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蓉儿跟前,蹲在身子半仰着头看着蓉儿涕泪横流的小脸,用一种极为惊愕诧异的语气道:“天!他会哭!他居然会哭!”

一般人见着大哭不止的孩子,通常会有两种最直接的反应。多半人会选择远离,少半亲近的人则是忙不迭的上前哄着。搁在这种情况下,应当是由宁国府的婆媳二人上前哄蓉儿,至于荣国府诸人则是默默的在不远处看着。

然而,悲剧的是,迎姐儿不走寻常路。

待宁国府婆媳二人好不容易哄好了蓉儿,迎姐儿带着一脸惊叹的神情,用无比期待的语气道:“再哭一个!再哭一个!”

贾母亲自上前将迎姐儿揪了回来,同时在心里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都说谁养的孩子像谁,这迎姐儿明明是贾政和赵姨娘所生的,可就因为打小就养在大房那头,之后更是索性过继给了大房,所以……她像贾赦那混账东西?!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贾母愣是半响都没能缓过来,只得一脸麻木的拉着迎姐儿不松手。

之后,诸人按着原计划逛了宁国府,然而在这期间,迎姐儿不止一次的挣脱了贾母的手,费尽心思的想要弄哭蓉儿。还真别说,迎姐儿成功了不止一次。

这也是没法子,蓉儿虽说对外称为两岁,实际上要直到今年十月份才满两周岁,而如今不过才五月中旬。当然,即便蓉儿真的满了两周岁也于事无补。毕竟,迎姐儿已经是五岁的淘气包了,以三岁的年龄差来看,基本上可以欺负到迎姐儿出嫁了。

宁国府一行,真正玩得异常开心的人仅有迎姐儿一人,贾母忙着看住她不闯祸,那叫一个心累。而元姐儿也懂事了,自然也要帮着看妹妹。至于王熙凤则完全傻眼了,虽说在家时,她跟二房的小堂妹关系也不大好,却没有离谱到这份上。至于东府的几人……

蓉儿头一回在一天之内哭了不下十次,待快晌午时,他已经几乎哭得喘不过气来了。而他娘和他祖母,则是心疼得快要跟他一起抱头痛哭了。以至于无奈之下,贾母只得早早的结束了行程,拽着迎姐儿就往回走。

待回到了荣国府,贾母直接给累摊在了椅子上,捂着心口半响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老太太,老太太!咱们把侄儿讨过来养在家里罢!”结果,迎姐儿完全不体谅贾母,只一个劲儿的拽着贾母的袖子,非要她将蓉儿讨过来养。

贾母:“……去把贾赦那混账东西给我唤来!”

千错万错都是贾赦的错!

纯属躺着也中枪的贾赦被贾母紧急唤来了荣庆堂,只是较之清晨那会儿,他一脸的不耐烦。也是,他方才正准备跟那拉淑娴一道儿用餐,还打算亲眼盯着那拉淑娴多用些好料,结果就被贾母唤了过来,且即便贾母尚未开口,他也知晓一准没有好事儿!

见贾母没有立刻发话,只是捂着心口一脸要死要活的神情,贾赦愈发的不耐烦了。

“不是说要去隔壁东府吗?这是尚不曾过去,还是已经回来了?怎的,东府没请老太太您留下来用饭?这也太不像话了,回头我去寻珍哥儿,狠狠的收拾他一顿!”

这话本是贾赦随口一说,毕竟整个东府里头,除却并不常相见的女眷外,贾赦所熟悉的也就只有贾敬和珍哥儿了。可贾敬是他的大堂哥,自然由不得他来教训,再说因着年岁的差距,实则贾赦跟贾敬也不算特别熟稔。然而,珍哥儿就不同了,打小一起喝酒一起泡妞的好交情,与其说是堂侄儿,不如说是酒肉朋友来得更恰当一些,若是要教训,那自然只能教训珍哥儿了。

可谁让贾母方才刚被迎姐儿气了一场呢?

“我就知晓你这个混账小子从来不干好事儿!你瞅瞅你那个熊样儿!在家里头欺负你弟弟妹妹也就罢了,竟还跑到外头去欺负你侄儿!那是堂侄儿,不是亲侄儿!你呀你,你长长脑子罢!”贾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连声痛斥道。

说实话,贾赦有点儿懵。

“我在家里头欺负弟弟妹妹?我甚么时候欺负过他们了?”贾赦满脸的无辜,不过他说的倒是实话,即便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挤兑贾政几句,不过这在他看来全然称不上是欺负。至于欺负妹妹们,更是无稽之谈。唯一的嫡出妹妹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他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欺负了?至于三个庶妹,他倒是不甚在意,可不在意归不在意,从小到大,他也没欺负过任何一个庶妹呢!

“那侄儿呢?你说你无缘无故的,做甚么整日里寻珍哥儿的麻烦?他招你惹你了?”

一想到方才在隔壁东府的情形,贾母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连面皮上都燥得慌。以往,她每次面对东府的人时,都有着一股子打从心底里升起的高傲感。毕竟,只有她是侯门千金的出身,也只有她是超品国公夫人。

结果呢?!

“珍哥儿同您告状了?”贾赦迟疑的看向贾母,见后者一脸的怒气完全遮掩不住,登时就信了自己的猜测。他就知晓珍哥儿就不是个好东西,枉他干啥都想着那混小子,就连考科举都没忘了捎带上,结果那混小子居然这么报答他?

当下,贾赦在心中想了数十个折腾人的法子,决心回头吃过午膳就杀到东府去收拾那混小子!不对,光杀到东府有啥意思?且不说珍哥儿仍能跑过来再告他一状,单说这背后告黑状的行为就不是单单收拾一顿就能一笔勾销的!哼哼,他一定要想个阴险的法子,狠狠的坑珍哥儿那混小子一回!

“你别老扯到无辜人身上,我问你,你是怎么教唆的二丫头?不对,指不定就是你平日里欺负珍哥儿太多回了,弄得二丫头有样学样,好的不学专学你这个混账东西!”

贾赦凶狠的一眯眼,当然不是针对贾母的,他还没这个胆子,他只是下定决心将收拾珍哥儿的次数由一次增加到了两次。

等贾母说够了,贾赦赶紧开溜,即便他脸皮够厚,也不代表他就乐意站在原地不还嘴的挨骂。尤其他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

待回到了荣禧堂,不等那拉淑娴开口询问,贾赦便恶狠狠的磨着牙道:“淑娴你都想象不到,贾珍那个混账小子竟然趁着老太太去东府的机会,在老太太跟前告我的黑状!哼,不就是平日里略折腾了他几回吗?每次有好事儿我不都惦记着他吗?他就这么回报我?对了,我听老太太方才那番话,仿佛连二丫头也欺负了他?”

“二丫头欺负了珍哥儿?”那拉淑娴一脸的迷惘。

“好像是这样的。”贾赦也有些迟疑,不是很确定的道,“我记得,方才老太太说的是,我往日里欺负了珍哥儿太多回,所以才惹得二丫头有样学样,好样……反正就是说二丫头是学了我,这才欺负了珍哥儿!”

那拉淑娴忽的不想说话了,直觉告诉她,这里头一定有甚么误会。然而,她是认识珍哥儿的,对于这个只比贾赦小了七八岁,且行为作风更为放浪的东府珍大爷,她完全兴不起同情心来。

“二丫头这么点儿大,能怎么欺负他?这也太小题大做了。”那拉淑娴皱了皱眉头,“不过老太太也没错,她定是舍不得说二丫头,这才特地唤了老爷您过去训斥一顿的。就当是为了二丫头,老爷您忍忍就算了。”

“我还有旁的法子吗?别说老太太指着我的鼻子痛骂了,就算她今个儿铁了心要揍我一顿,我除了老实挨着,还能如何?”贾赦恨恨的道,“对了,我还能回头报复到珍哥儿这混账东西身上!贾珍,你给我等着,要是收拾不了你,老子跟你姓!”

“呃……”那拉淑娴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贾赦,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话说,你俩好像是一个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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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搁在宁国府那边,就成了父子俩一道儿倒霉。

自打这一日过后,珍哥儿莫名的发觉日子开始难过起来了。原本,他是在三年前被点为了翰林院庶吉士,而年初那会儿,更是被晋升成了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这官儿是升了没错,不过翰林院的活儿素来轻省得很,且今年又多了一甲的三位翰林院编修,以及二甲的一位庶吉士。就连先前跟他一届的一甲三位也只是在翰林院内升了职,并不曾调离。

真正离开的人只有贾赦这个原本就不干活的混账!

这人多了,活儿完全没变,因此珍哥儿先前只觉得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的,怎一个舒畅了得。然而,自打那一日的朽木日之后,他依着以往的时间,慢慢悠悠的掐着点儿进了翰林院,打眼一看……

哎哟!这不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潘鼎潘大人吗?!

要是搁在旁人身上,一进来就瞅见潘学士在等着自己,指不定要以为自己马上要升官发财走上人生巅峰了。然而,珍哥儿完全不怎么认为。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珍哥儿极有自知之明。打眼一见到潘学士在等着他,登时只觉得一股子寒意打从脚底板一直窜到了脑门上。有那么一瞬间,珍哥儿甚至很想转身夺路而逃。然而,理智告诉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作为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他还是别跟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斗了。

关键是,斗不过啊!

“贾珍,跟我来。”

潘学士是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文人,他从来不干任何仗势欺人的事儿,为官几十年来,有着极为高尚的名声。也因此,当他站在珍哥儿面前,心平气和的唤珍哥儿跟他走时,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向珍哥儿投来羡慕到嫉妒的眼神。

所有人都认为珍哥儿就要发达了,唯独只有他本人不这么想。

待亦步亦趋的跟着潘学士走过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通过绵长阴暗的过堂,一直走到了潘学士日常办公的书房里后,珍哥儿只觉得两腿发软四肢无力胸闷气短……

他快要窒息了!!

“昨个儿,你叔叔去寻我了,他同我说了很多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你是个极有才华,又极为努力的人。我仔细想了想,也许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确是埋没了你的才华,不过三年一度的调职刚过,即便我是掌院学士,也不好在明面上调你的职。我琢磨了一宿,想着不如这般好了,职位暂且不动,不过我可以将编修的工作交予你来做,待你做出了成绩后,我再向圣上递折子升你的职。”

珍哥儿一副快要升天的神情望着潘学士,不过他这副模样落在潘学士眼中,却是久违的梦想一朝成真的激动感。登时,潘学士只觉得老怀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