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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贾赦在努力了许久之后,终于得到了张家老太爷的谅解,也总算侥幸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小儿子。而十二,则是因着先前坑了贾赦太多回,一时有些心虚,只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可爱模样,直把贾赦欢喜得摸不着东西南北了。而在离开张家前,贾赦也从张家老太爷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却是林家哥儿的先生也就是张家二太太的三叔,已经准备好了在近日里放大招。

没过几日,贾赦便得知了何为大招。

真要说起来,林海也是倒霉,他的顾虑并没有错,计划也是相当完美的,这取决于他原就聪慧异常的头脑,以及他只效忠于当今圣上的纯臣身份。总之,林海通过各种渠道的消息整合,得知了京城里最近会有大动作,甚至关系到这天底下最尊贵的那几个人。因此,林海只盼着早早的述职完毕,赶紧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圈子,回到扬州城。

可惜,所谓的完美计划,也得要旁人配合才行。或者退一步说,没人配合不要紧,却万万不能有人蹦出来捣乱。

林海师从凌家三老爷凌云和,这位的学识才华肯定是不能同其父凌宁仄凌大家相提并论的,可在他们兄弟几人之中,却是他最为出挑。且凌云和此人并不爱官场之事,反而喜欢收一些天资聪慧的学生,若是能得了他的喜爱,哪怕是出身贫寒之人,也能因此得到他的资助从而可以心无旁骛的继续进学。

这林家至林海这一辈,虽没了爵位可袭,家资却是极为丰厚的,不过因着林家早年也是武将出身,哪怕从林父起就弃武从文,也没能立刻改换门庭,故而林海只能凭借自己的才华打动了凌云和,从而拜入他的门下,最终以探花郎身份出仕。

老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徒名分能约束太多太多的人,当然若是像贾赦这种天生不要脸的就是例外了,可惜林海是个实打实的孔孟学子,尤其他早年丧父,对于凌云和这个先生,崇拜异常不说,隐隐还有种真的拿对方当父亲看待的感觉。

于是,林海就被坑了。

在凌云和当中询问林海何时成亲,并表示八月初三就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后,林海面上的神情,就如同贾政同一次跟他的二闺女见面时,一般无二。

一个大写的懵逼。

问题是,凌云和挑的时间实在是太好了,恰巧就是在林海向长青帝述职之后,不说跟前还有好几个同样过来述职的外地官员,单就是凌云和带来的一溜儿文臣就够林海吃一壶的。最惨烈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长青帝也听到了凌云和这话。

长青帝素来对老臣极为宽厚,凌云和本人年岁倒不是很大,明年才到四十,可凌家却是老臣了,其父辈皆是在长青帝跟前挂了名号的。这会儿,听得凌云和这个自己颇为看重的老臣之后,询问林海这个同样是老臣之后的后起之秀,长青帝当即来了兴趣,开口询问起了详情。

详情是甚么?是又牵扯到了另一个老臣之后。

贾敏是荣国公贾代善唯一的嫡女,况且当初林海和贾敏其实已经定好了日子准备成亲,偏偏贾代善没能熬到,在婚期将近之前,就已撒手人寰。毫不夸张的说,没能亲眼看到贾敏出嫁,绝对是贾代善一生最大的憾事。

那还有甚么好说的?

“八月初三真的是个好日子?好,朕赐婚林海与贾家姑娘八月初三成婚!”

林海:……

尽管长青帝赐婚时已经是六月的最后一日了,从日子上来说,准备一场盛大的婚宴是不大可能的。可谁让圣上是金口玉言呢?话都说出去了,办不到也得办!亏得近期并无皇子公主的嫁娶,连皇室宗族的喜事都无,人手足够之下,这才没误了事儿。

八月初二,成亲的头一日,荣国府派人去铺房。因着是长青帝赐婚,诸多亲朋好友,乃至一些压根就没甚么交情的人家都送了不菲的添妆,以至于十里红妆一出,惊到了所有人。好在林家那头也有人帮衬,在短短一月时间里,将老宅子彻底翻新了一遍,加上林家的家底原就不薄,倒也没有丢了人。唯一让人不解的是,林海的寡母并未在场。对此,林家对外解释说,寡母身体羸弱不能长途奔波,亏得凌云和相当配合的领着妻子提前去了林府,以义父母的身份接待了荣国府来人。

次日,林海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荣国府门前,经过了好些“磨难”后,这才堪堪唤开了门,由贾赦背着贾敏上了花轿。不多会儿,迎亲队伍再度启程,贾赦、贾政两兄弟站在宁荣街上,目送花轿远去,而彼时贾母也早已在二门里,哭成了泪人。

这闺女不嫁罢,担心得慌。今个儿真的嫁出去了罢,又揪心得慌。贾母心里五味陈杂,只盼着三日回门早早的到来,好让她再多瞧一眼心肝宝贝儿的闺女。

然而,三日回门尚未到来,八月初四傍晚时分,保龄侯府的下人策马飞奔至荣国府门口,告知了一个噩耗。

保龄侯爷过世了。

虽说史家和贾家只能算是姻亲、外家,可到底贾母仍在世,且四大家族原就关系密切,如今保龄侯爷过世,别说荣国府这头了,连宁国府都跑不了。当下,贾赦、贾政便立刻准备起来,预备次日一早就往保龄侯府吊唁。

可怜的贾母,刚因着贾敏出嫁而心口空落落的,又摊上唯一的嫡亲弟弟过世一事。这前者好赖是喜事,就算心有不舍,过了几日也就好了。可后者却是实打实的丧事了,且保龄侯爷年岁并不大,至今也不过才四十出头,实在算不上高寿。贾母哭了一场后,又唤了侯府的下人在外头回话,得知侯爷夫人已卧床不起后,更是难过的寝食难安。

也难怪贾母会伤心成这样,一则保龄侯爷年岁真不大,二来贾母双亲都早已故去,她同弟弟之间的感情自是极好的。甚至别说保龄侯爷了,连侯爷夫人都跟贾母关系极为亲近。

这一般来说,嫂子跟小姑子之间也许会有些矛盾纠纷,可早已出嫁的长姐和后头才进门的弟妹,却是极少会产生冲突的。再说了,贾母嫁的极好,进门不久就生了嫡长子,没两年又得了嫡次子,且贾代善是贾源的独子,更衬得贾母身份贵重,侯府那头自是乐得跟这门亲眷打交道。

“老太太,侯爷早先就病了,如今虽去了,说不定反而是一种解脱呢。”贾政叹息着劝道。

劝慰这种事儿,只能由贾政一个人来做。当然,若是珠哥儿和琏哥儿再大一些,也可以由他俩来做,最最不能被信任的就是贾赦了。原因无他,这若是换成那拉淑娴或者王夫人,或许问题还不大,顶多没效果罢了,可要是换成了贾赦,指不定三两句话下去,反而把贾母气出了个好歹来。因此,荣国府诸人齐齐的将贾赦轰出荣庆堂,让他赶紧忙活去罢,千万别在贾母跟前瞎掰掰。

“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政儿,你说你舅舅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就不说我这个当姐姐的了,他就舍得丢下他媳妇儿和三个儿子吗?我可怜的外甥哟,还不到及冠的年岁就没了爹,这往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唉……”

尽管有着贾政的劝慰,贾母还是哭得肝肠寸断。偏生,就算知晓劝不过来,贾政还得继续劝着。好在贾母也无意为难贾政,哭了一阵子后,就由着鸳鸯等人扶到内室休息去了。

☆、第109章

保龄侯府的丧事办得有些诡异,按说单凭侯爷爵位,这丧事就绝对不可能往小了办。哪怕侯爷夫人一病不起,侯府的三位公子也都尚未及冠,可规格摆在那儿,即便侯府的诸位主子没法子操办,也可以请宗族或者其他亲眷好友帮衬。退一万步说,纵是真的无人操持,上份折子求长青帝派人帮衬也使的。

然而,保龄侯府却甚么都没有做。

莫说史家宗族完全无人出面,连荣国府这头,贾赦、贾政两兄弟在次日一早主动赶到侯府之中,却依然被礼貌的请离了。当然,要上香吊唁都没关系,只是在礼毕之后,就被极为客气的送出了大门。这还不算,观史侯爷灵堂的摆设,竟完全不像是依爵位而来,却仿佛只是一个寻常富户人家老太爷没了一般。

“事情不对劲儿。”待一走出保龄侯府大门,贾赦便当即拉下脸来,回过头看跟在身后的贾政,却见贾政的面色更为难看。

贾政抬眼看向贾赦,苦笑道:“大哥,你可有法子打探里头的内情?”

这世上,除了不谙世事的小儿外,每个人做事都会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任性妄为。就连贾赦,乍看之下确是极为不靠谱,可那也是在小事儿上,若是家中真的出了大事,别说贾赦了,连尚在稚龄的琏哥儿都不会胡来。而保龄侯府,贵为开国四王八公十二侯之一,是决计不可能做出如此任性的行为。

除非……

“别说了,咱们先回府罢。”贾赦像是想到了甚么似的,皱着眉头极快的抬头瞧了一眼侯府大门之上的匾额,随后立刻催促贾政上马。俩人大清早的从荣国府出发,原本预计若是晚间赶不回府里的话,在保龄侯府歇上一晚亦无妨。可如今,尚不到晌午时分,他们却已经在往回赶了。

一路风驰电掣的,俩人在路途中并未多言,直到回到了宁荣街上,跳下马后,贾赦才忽的压根声音道:“待会儿你去问老太太一些事儿,我在外头等着你。”

“甚么?”

“我会把问题先告诉你,你去问,我在外头听着。”贾赦见贾政一脸狐疑,略有些难以启齿的道,“我倒不怕老太太气愤之下打我,却怕把她再气出个好歹来。”

这话一出,贾政的面色又变了数遍,待沉默了许久后,最终贾政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贾赦想问的事儿倒是简单得很,无非就是两点。

其一,有谁见过史侯爷吗?

其二,侯爷的爵位该如何袭承?

在京城里,人人都知晓保龄侯府一家子多年前就去了外省,去年才刚回到京城,还是因着私扣军饷的名义押解回京的。虽说在当时,谁也不认为这种小事儿就会让百年侯府毁于一旦,可后续的发展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又传言史侯爷去年间就病倒了,之后整个侯府都闭门谢客。按说史侯爷得的不该是传人的病症,既如此,为何谢绝了所有的探视?除了保龄侯府的人外,还有人曾经见过“病重”的史侯爷吗?

至于袭承爵位就更引人注目了,史氏宗族的人数并不少,不过保龄侯府原就是嫡系一脉,且史侯爷膝下有三个嫡子。哪怕三人皆未到及冠之年,可也都不算小了,只要是已经立住的,就完全可以袭爵,以往也不是没出过稚龄的郡王、侯爷。

两个问题都不讨喜,也亏得是由贾政来问的,若是换成贾赦的话,指不定贾母还要怪他不为亲娘舅的离世悲伤,却想那些有的没的。

只是,即便换成了贾政,贾母也顶多就是不曾出声呵斥,仍旧没有给予答案。

而这些却已经够了。

待贾政失望的告辞离开后,刚一走到外头的廊下,就被贾赦一把揪住。旋即,就只听贾赦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连声叮嘱道:“我不管你用甚么法子,去跟工部请假。我这头立刻派人去传老太太因史侯爷病故一事重病卧床的消息。之后,咱们府上也闭门谢客。对了,还有敏姐儿那头,我让人去通知他们小俩口立刻离京!去!”

贾政懵了半响,顶着贾赦shā • rén的目光,颤颤巍巍的道:“那我要做的就是请假?多久?”

“不知道!反正越久越好,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不过,要是你不怕死的话,仍可以去工部!”

“那我就说……我也悲痛万分,病倒了。”贾政显然被贾赦吓到了,口不择言的道。可旋即,他就意识到这种说法太不靠谱了,眼见贾赦举起手就要削他,他只好立刻改口,“我说我把腿摔断了!”

若是无法确定具体时间的请假,用病假是最妥当的,毕竟事情总有办完的一天,而生病却可以无休无止,哪怕病个好几年,只要把大夫收买好了,问题也不大。只不过,因着贾政先前才刚去吊唁了史侯爷,回来就病倒一听就不靠谱,毕竟贾政的身子骨素来不错,死的也只是他舅舅,当年他亲爹死的时候,不也没病倒吗?

意外,绝对是万能的请假方法。

“为了更靠谱一些,我把你的腿打断罢。”贾赦也觉得摔断腿这个主意很不错,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下子就去了三个多月,按说fēng • bō应当平息了。若还没有平息,那就再打断一次好了,借口都是现成的,之前接骨没接正,打断了再重新接一次。

“我……”

“二弟,我知晓你最是有大局观,一心为咱们府上着想。老太太可以病倒,我身上又没差遣,至于女眷和孩子们则原就无需出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不过,话是这么说的,若是你坚持去工部,我也不会拦着。”

“这个……”

“放心罢,若是你真的去了,大哥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妻儿。”贾赦伸手拍了拍贾政的肩膀,眼含热泪,一副悲伤至极的模样。

贾政突然就怂了。

官职再重要也没有命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