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51

着就好像旁的都拿不出手似的。

万万没想到,听了这话,贾赦居然还真的接口道:“荣国府除了这偌大的府邸和爵位之外,还剩旁的吗?若没有这些,我那老泰山能同意?做梦罢!”

这话一出,那拉淑娴是真心无语了。不然还能如何?夸他有自知之明?

“你先别打断我。要我说,我这运气真是没准了。王家希望把王氏许给我,可老太爷却希望我娶书本网的贵女,老太太更绝,她大概是认为王氏比媳妇儿你强多了,既如此自然是要许给她心爱的小儿子贾政的。哈哈哈哈哈!”

那拉淑娴默默的拿帕子拭去了额角的冷汗,另一只手却下意识的抚上了已经略显怀的腹部,心下暗道,老天爷保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像她,要是不幸像了贾赦……

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是别去想了。

有同样的想法的人还不止那拉淑娴,等眼瞅着时间快到了,贾赦兴致极好的跑去前院书房接琏哥儿,容嬷嬷则趁机进来伺候那拉淑娴洗漱。在洗漱时,容嬷嬷一脸同情的望着那拉淑娴微微隆起的腹部,诚心诚意的祈祷着,主子肚子里的娃儿甭管男女,千万别像贾赦那蠢蛋啊!

蠢蛋贾赦完全料想不到,自己在那拉淑娴和容嬷嬷这对主仆心目中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等他接回了琏哥儿,那拉淑娴已经睡下了,他琢磨了一下,索性拖着琏哥儿去东厢房睡了,还美其名曰父子谈心。

容嬷嬷:……老天保佑!!

<<<

日子一晃就是半拉月。

许是因着贾赦直隶一行还算靠谱,张家老太爷说到做到,很快就联络了一帮子老朋友不留痕迹的帮贾政开脱。只不过,开脱确是开脱,就是方式极为不靠谱。张家老太爷的意思是,贾政绝不曾孝期豢养外室,至于理由却并非因着贾政孝顺,而是贾政太蠢了。

因为贾政蠢,所以他没胆子在父孝期间干坏事。

因为贾政蠢,所以就算他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干了坏事,也一定瞒不住。

因为贾政蠢,所以至今没找到他豢养外室证据的缘由,就是根本没这么一回事儿!!

这理由确实有点儿绕口,可仔细想想,还是挺靠谱的。

旁的不说,就单说大理寺卿的本事那绝对是满朝文武公认的。可以说,只要是大理寺卿想要查某人的底细,用不了多少日子,定然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清楚分明。然而事实上,大理寺卿都快把贾政几岁尿床的破事儿给查到了,却依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有豢养外室的痕迹,在确定贾政没那个脑子之后,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事儿原就是子虚乌有的。

出于对大理寺卿的信任,张家老太爷等人对贾政的洗白,也慢慢的被诸人所接受,连圣上都道,像贾政这么天真单纯的人,应该是做不出这么缜密的计划来的。

——翻译一下就是,他那么蠢,他怎么可能干坏事不留痕迹呢?

在这档口,贾赦和那拉淑娴俩口子也顺势推了一把。

贾政必须洗白,哪怕不得已应下了另两个罪名,这孝期豢养外室的罪名是无论如何都要洗脱的。因而,俩口子在细细商议过之后,毅然决定以贾母替换贾政。

“老太太,老太太大事不好了,外头都在传,说甚么是您对政二老爷溺爱太过,纵得他无法无天,甭管是强占荣禧堂还是休弃二太太等等是非,都是因着政二老爷太过于孝顺,才不得不为之的。老太太……”珍珠吓得浑身发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语速极快的把外头的事儿都讲述了一番,珍珠才满脸惶恐的看向贾母,喃喃的道,“如今可怎么办呢?”

其实,珍珠这还是说的很委婉了,事实上外头的流言蜚语比之更为肆意。

先前贾政身上有三宗罪:孝期豢养外室、休弃与更三年丧的嫡妻、身为次子却窃居荣国府正堂。

头一宗罪已经差不多洗清了,毕竟原就是子虚乌有的,再污蔑下去却是对大理寺卿的亵渎了。第二宗罪因着王氏的回归,差不多是散了,可仍有些流言蜚语存在。至于第三宗罪,看着是没问题了,可因着有太多人曾来荣国府拜访,看似毫无证据,实则公道在人心。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被贾赦俩口子这么一摆弄,所有的罪名都成了贾母的了。

为何贾政会休妻与更三年丧的嫡妻?因为贾母不满王氏,硬逼着贾政将王氏休弃,出于孝道,贾政不得不遵从母命,强忍着夫妻分离之痛,不得不将王氏送回娘家。

为何贾政明明身为次子却窃居荣国府正堂?还是因为贾母那毫无理性的溺爱,逼迫贾政居于荣禧堂。至于贾赦明明身为袭爵嫡长子,为何又甘愿偏居一隅?同样的缘由,只因贾赦、贾政两兄弟都是纯孝之人,他们不敢反对贾母的命令。

于是,贾赦成功的用贾母挽救了他家蠢弟弟那岌岌可危的名声,并给自个儿硬按上了纯孝乃至愚孝的名声。

……

“老太太!老太太您这是怎么的了?天!老太太晕过去了,快唤大夫,快快快!!”

☆、第061章

在一般情况下,女子的名声要比男子更为重要,可前提却是那女子尚未出阁。倘若换成一个早已出阁,早已生儿育女,早已孙儿孙女绕膝,甚至连夫君都已过世的老封君,那就没甚么太大关系了。毕竟,女子的名声之所以那般重要,是因着这会影响到她择婿乃至儿女的亲事。撇开这些,男子要走仕途,比女子更加需要好名声。

咳咳,问题的关键是也没人专门去询问贾母愿意不愿意用自己的名声跟贾政交换,事实上等她知晓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荣庆堂,贾母内室里,贾赦、贾政并贾敏,兄妹三人在床榻前跪成一排,各个都低垂着头作沉默状,且一跪就是半天。

贾母早已苏醒,她只是怒极攻心并非身子骨不好。只不过,最近几个月以来,她怒极攻心的次数略微有点儿多,前来给贾母诊治的老大夫也说了,亏得贾母本人身子骨极好,要不然早就给气死了。当然,老大夫说的没这么直接,不过意思差不多。

“珍珠,让他们走,都走!”

从晌午过后贾母晕厥开始,一直跪到了掌灯时分,贾母也从初时的沉默,最终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说白了,跪在她床榻前的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是其中最不疼爱的贾赦,她也不舍得他那么辛苦。更别说,另两个还是打小就被她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女了。

如果说,儿女都是前世欠下的债,那她上辈子定是负债累累。

这不债主们都来跟她讨债了!!

长子贾赦打从还在娘胎时,就让她颇为不省心,又因着打小就养在老国公夫人徐氏膝下,跟她素来不怎么亲近。这些事儿,贾母都认了,左右徐氏早已过世多年,贾赦虽脾气倔了点儿,倒也还算孝顺,至少在大事儿上头并不同她拧着干。

次子贾政是她最最疼爱的孩子,那会儿,她已经对从婆母手中讨要回长子彻底失去了信心,偏在那档口,她再度有了身孕,并如愿的又诞下一子。且贾政跟贾赦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实在是太乖巧懂事了,又跟她贴心得很,只让她恨不得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贾政跟前任他挑选。

幼女贾敏是她觉得最亏欠的孩子,严格来说,贾母并没有重男轻女的心思,尤其是在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后,又再度得到如同老天爷恩赐的女儿,她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轻视呢?更不巧的是,她在怀贾敏时,意外着了姬妾的道儿,虽说最终贾敏平安诞生,可出生后却大病小病接连不断,也就是养到十四五岁时,才慢慢有了起色。试问,她如何能不亏欠这孩子?

然而,贾敏倒也罢了,身子骨羸弱并不是出自于她的本意,况且除了这点儿之外,旁的一切都是好好的。可另两个……

“大老爷、二老爷、敏姑娘。”珍珠面露踟蹰之色。言语之间更是充满了不肯定。这要是她面对的只有一个,倒也罢了,左右她是给贾母传话,又不是出自于她的本意。可如今,跪在床榻跟前的有仨,全是贾母的亲生骨肉。她只觉得,要是这三位因此记恨上了她,她也不用再折腾了,直接想法子讨了卖身契麻溜的走人罢!

好在,甭管是贾赦、贾政兄弟俩,还有贾敏,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顶多也就是无视了珍珠,只径自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珍珠无奈了,只好偷偷的拿眼去瞧躺在床榻上一副恨不得立刻撒手人寰的贾母,期盼着贾母能再说点儿甚么。然而,事实却让珍珠很是失望,贾母甚么都没说,只仍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幔上的百花图,如同被勾走了魂一般。

只这般又过了两刻钟,外头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却是那拉淑娴牵着琏哥儿走进了内室,接着便是王夫人并珠哥儿、元姐儿。五人只径直走到了贾母床榻前,依着顺序跪倒在地,却齐齐选择了一言不发。

眼前的情形却是吓呆了珍珠,这旁人也就罢了,哪怕身子骨最弱的贾敏,也不至于因着在屋里厚毯子上跪几个时辰就一病不起的,可后来的却有怀着身子的那拉淑娴,并三个年岁不大的孩子。见他们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珍珠是真的急了,想也知晓,这万一真的出了事儿,他们没法怪罪于贾母,却是铁定会把怒气发在她身上的。偏生,作为贾母跟前最体面的大丫鬟,她就是想躲都无处可躲。

“老太太!老太太您要是心头有气,只管打我骂我,别这般糟践自己呢!老太太,您看一下,大老爷、二老爷、敏姑娘可都已经跪了一下午了。老太太,您这到底是想作甚?您最最疼爱的珠哥儿、琏哥儿也都来了,还有年岁最小的元姐儿,他们可都受不住呢。老太太,奴婢求您了,您倒是下令将奴婢打死,也不能这般罔顾小辈儿们对您的孝心呢!!”

贾母的眼珠子转了转,却仍是沉默不语。

珍珠这会儿已经被她想象中的可怕后果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待发觉贾母完全不为所动后,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上,然而不多会儿,她却冷不丁的跳了起来,眼角极快的扫过门口,一看就看到躲在帘子后头那若隐若现的阴森脸庞。

绝对是容嬷嬷,这个错不了!!

“老太太!!”珍珠凄厉的惨叫一声,整个人扑倒在了床榻上,却正好将自己的嘴对准了贾母的耳朵,用只有贾母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语速飞快的道,“老太太您还是赶紧见好就收罢,真要再闹腾下去,外头的传言只会愈演愈烈,如今还有人替您辩驳,只怕往后就要一面倒的指责您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您还能有甚么盼头?万一上头再传出些许对您不利的评价来,您往后……老太太,您如今还是超品的国公夫人啊!”

超品国公夫人。

可怜珍珠说了一大车的话,也比不上最后这几个字份量重。

却说贾母一生最自豪的就是她那侯府千金的出身,以及年纪轻轻就成为诰命夫人的自豪感。如今,虽说荣国公贾代善已然过世,留给她的却是超品国公夫人的诰命。当年,太祖赐封四王八公十二侯,虽说荣国府比不上四王,却也是荣耀加身。又因着八公之中其余七位都降爵世袭了,如今活着的人中,能被称之为国公夫人的,唯独只有贾母一人。

一下子,贾母就精神了。

“罢了罢了,你们都起来罢。唉,儿女都是前世欠下的债,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多说无益,多说无益。”贾母只要一想到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来之不易的超品诰命就极有可能不翼而飞之后,登时甚么怨气都消散了。

讲真的,贾母并不蠢,只是为人过于自私自利,且因着眼界问题,在很多事情上完全没有大局观。然而,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她却算计的极为清楚。

跪在地上的贾政愕然的抬头,旋即便换上了一脸的感激涕零,只热泪盈眶的道:“母亲,儿子知晓这次是让母亲受委屈了。可是,儿子也是没有法子,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已经传遍了,儿子纵是想为母亲辩解也实在是无能为力。母亲,儿子错了,儿子真的知晓错了,这次真的是儿子连累了母亲您!”

贾政边说边连连叩头,跟外头不同,他到底是被贾母宠溺着长大的,虽说他惯会推卸责任,可在贾母这事儿上,他却并不曾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偏他知晓的消息比贾母更为详尽,心下也愈发的愧疚起来,叩头时也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只片刻工夫,额头上就肿胀起来。

这下,贾赦却看不下去了。

其实也并非看不下去,而是贾政这番举动可把他给为难住了。说真的,贾赦打心眼里觉得叩头太傻,可要是不跟着一道儿叩头罢,又显得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愣了半响,贾赦立刻出手拦住了贾政,并朗声道:“老太太,您赶紧说句话呢!二弟都快磕得头破血流了!您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罢?求求您了,您就饶了二弟这一回罢,他知错了,他真的知错了!”

凭良心说,贾赦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倒还像那么一回事儿,至少他做出了兄友弟恭的态度来。可搁在那拉淑娴眼里简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