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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速度却赶不上,而且人家完全不受影响,唯独他一个人头晕脑胀的又要回忆又被旁人带着走,不仅如此,还要将每一句的典故来历详细的写出来。

后者最要命!!

三字经全文共一百二十句,每一句都有其特殊的涵义,且内容涵盖了历史、天文、地理、道理以及一些民间传说故事。俗话说,熟读三字经,可知天下事。这话一点儿也不夸张。

比较夸张的是,要将每一句话的典故来历都写清楚,还不能落下一个字。

更夸张的是,除非是当先生的,要不然没人会将精力浪费在一本小儿启蒙读物上面,有天赋的人早就去研读四书五经了,没天赋的人更不可能整日里捧着一本三字经。而对于贾政这种没有天赋但很用功有上进心的人来说……

每一句话都熟悉,典故来历仿佛就在脑海里转悠,却怎么也无法回想起全部。

一整个晚上,贾政就跟这三字经杠上了。先生也不管他,只当贾政这人完全不存在,该总结的总结,该复习的复习,哪怕他所说的话中已经泄露的答案,也全然不在意。

……有甚么好在意的?就算今个儿贾政将他布置的任务完美的完成了,又如何?都二十好几的人呢了,精通三字经值得骄傲?反过来说,若是贾政完不成,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好像甭管怎么样,贾政都落不到好。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着先生授课时,常常说笑逗趣,谈笑之中便将各类典故传授于诸人,且总得来说,启蒙课程并不算很枯燥乏味,因而两个时辰后,就连最年幼的琏哥儿都听得津津有味的,不说全然明白了,至少听懂了十之二三。

散课之后,先生摆手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了,自个儿则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慢的走向贾政。

而贾赦则拎着儿子走到一边,用诱拐般的语调哄着琏哥儿,父子对话如下:“这里好玩吗?”

“好玩!”

“明个儿还来吗?”

“还来!!”

“跟珠儿一起来好吗?”

“好好好!!!”

贾赦一脸“我儿子好蠢”的神情看着琏哥儿,尽管他先前就是抱着不怀好意的目的哄骗琏哥儿的,可他真心没想到琏哥儿竟会这么蠢,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被哄过去了,简直就是比他那蠢弟弟还要蠢!

“大哥,你这是甚么意思?”

正当贾赦腹诽之时,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贾赦先是弯腰将琏哥儿抱在了怀里,随后才狐疑的望过去:“甚么事儿?”

“你为何会在此?”贾政恨恨的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忽的心血来潮想要进学了。”

“我又不傻,我进甚么学?”贾赦奇道。

这话成功的把贾政噎了个半死,敢情在贾赦心目中,只有傻子才会进学吗?不过,贾政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只道:“既如此,大哥你倒是同我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出现在此?”

“这不明摆着吗?我是陪着琏儿过来的。”贾赦用看傻子的眼神望着他那蠢弟弟,“琏儿不比珠儿那般乖巧懂事,我是怕他来这里会哭闹,影响到先生授课,这才陪着一道儿来的。不过你放心,我可没空一整日都杵在这里,等明个儿我就让他一个人过来。”

“一个人?大哥你逗我?”

“你真傻了?我说的一个人是那个意思吗?奶娘……”贾赦忽的话音一顿,想起琏哥儿的奶娘和丫鬟嬷嬷们都在前些日子被那拉淑娴发卖了,因而只改口道,“反正下人是肯定会帮他备齐了,只是我不过来了而已。左右都在自个儿府上,又有珠儿陪着,能有甚么事儿。”想了想,贾赦又转头去看正待离开的贾珍,道,“珍哥儿你等等。”

贾珍停下脚步,回头道:“赦大叔叔有何事?”

“明个儿我就不过来了,你琏儿弟弟年岁小,还有珠儿也一样,回头你替我看着点儿。”贾赦上前两步,凑近贾珍压低声音道,“万一先生要惩罚琏儿了,你替他挡着点儿,只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往后要是有扬州来的瘦马,我一定给你留着。”

“好好,没问题。赦大叔叔放心交给我罢!”贾珍拍着胸口答应着。

这俩色胚子倒是聊得投机,一旁的贾政却是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尽管贾政没甚么读书天赋,可他本人并不傻,尽管尚不太清楚白日里发生了甚么事儿,可眼前的情形却是看明白了。

……他往后就要跟四岁的珠哥儿,三岁的琏哥儿,以及隔壁宁国府的蠢蛋贾珍一起进学了!

奇耻大辱!!!

然而贾政并不知晓,就在他觉得自己受到侮辱的同时,三位先生已经碰头开了个小会。

“贾政如何?”

“天赋极差,跟宁国府的贾珍相差无几,可贾珍至少有自知之明。”

“是,他爹贾敬早间同我说了,不求旁的,只求多读点儿书,别当个睁眼瞎就成。另外,还让我下死手狠狠教导,无论是罚抄写还是挨手板都无所谓。还说,若我下不了手,回头派个人去宁国府招呼一声,他亲自动手。”

“我看,几人之中,还是贾珠的天赋最好,就跟咱们仨差不多。成为国之栋梁就别做梦了,过个十来年的,考个进士倒是没问题。”

“时间太短了,咱们先慢慢教着。既然你说贾珠天赋最好,就以他为标准罢。”

“万一贾政跟不上进度呢?他是有差遣的人,五日才休沐一日。”

“呵呵,跟不上四岁儿子的进度,有种他去圣上那里告咱们的状,谁怕谁!!”

三位先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个真理:

就算是书本网,偶尔也会出现那么一两个极品的。

其实真要算起来,三位先生的学问并不算差,当然不能跟他们的父兄长辈相提并论,在同龄的读书人之中,他们绝对是属于很优秀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他们的性子却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同父辈们相比,这仨压根就没有一点儿的责任心,才上任不过短短几日,已经将推脱责任的法子想了个周全。

幸亏,贾政并不知晓。

幸亏,次日仍不是休沐日。

幸亏……

不过仔细想想,早晚都会知晓的事儿,晚知晓也未必是福气,不是有句话叫做,早死早超生吗?贾政是抱着自己被侮辱的心态,开始了做学问和干差遣互相交替的生活,等他终有一日发觉自己根本就不曾被侮辱,连在他眼里最蠢的贾珍都比他强的时候,他真能坚强的活下去?

贾珍蠢笨没有天赋,也无任何上进心,然而他有一个完全下得了狠手收拾他并且尚未完全放弃他的亲爹,就算再怎么不情不愿的,他也只能选择上进。而且,他亲爹贾敬很讲道理,只要贾珍不是垫底的那一个,他就不会真正下死手。

多么善良的人。

……

次日一早,除了已早早的去上衙的贾政外,旁的学生皆陆续来到前院书房,包括隔壁家的贾珍。

然而,让先生感到意外的是,今个儿又多出了一个人,还不是那种他们能够接受的贾家子嗣,而是一个至少上了四十岁的嬷嬷。

“先生,我家主子说了,有教无类,大不了我将我所有的月钱都给先生您,您得教我!”容嬷嬷昂首挺胸的面对先生,假如她怀里没有抱着一个睡得迷迷瞪瞪的琏哥儿的话,肯定能更有气势一些。

“有教无类……”先生默默地抬头望天,其实于他而言,多教个学生真没太大关系,可他这辈子都没带过女学生,更别说像容嬷嬷这个年岁的。迟疑了片刻,先生道,“这位嬷嬷,倘若你是不放心你家小主子的话,可以让你家主子拨个书僮过来,我不介意学生身边有书僮。”

“不,书僮哪里比得上我。”容嬷嬷换了个姿势,让原本在她怀里的琏哥儿,趴到了她的肩膀上,只单手抱着,另一手将胸口拍得震天响,“先生放心,书僮能做到的事儿,我全部能做到。让我留下,我要当您的学生,我保证不会给您丢脸,保证比政二老爷强!”

想起了昨个儿在那拉淑娴跟前的保证,容嬷嬷只觉得豪气干云。

——‘主子,让老奴跟着哥儿,老奴保证将哥儿照顾得妥妥当当,绝不让任何人动他一根手指头,您放心罢!’

“先生,如果我比不上政二老爷,我就把自个儿给吃了!!”

“……那就留下罢。”

☆、第024章

容嬷嬷终于如愿以偿的留在了前院书房,实现了她陪伴在琏哥儿身边的梦想。对此,书房里的诸人表现不一。先生们很无奈,不过因着容嬷嬷并不吵闹,且甭管他们究竟招收多少学生,严格来说,真正需要负责的仅仅只有贾政一人而已,因而只要容嬷嬷别惹事,先生们也懒得管。值得一提的是其他学生的反应。

珠哥儿表现出了直白的羡慕,尽管他也有奶娘和贴身丫鬟,可就算陪着他来到了前院书房,却也只能在隔壁茶水间里等着,真正能陪着他坐在书房里头听先生授课的,一个都没有。

贾珍则是万分庆幸,想着学生每多一个,他不垫底的希望就增大一分,登时看向容嬷嬷的眼神里充满了欣喜。

至于贾政……

甭管是明面上还是内心深处,贾政都是拒绝的。

贾政白日里在工部忙的焦头烂额,只差没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儿了。好不容易盼到晚间回到府上,匆匆扒拉一口饭后,还要去书房继续念书。且头一日的辛酸泪还未撒完,次日晚间就发现又多了个新学生,这跟儿子、侄子一起念书已经很丢人了,如今竟还来了个老嬷嬷?

“先生,学生有一话不吐不快。”

忍了一整个晚上,待散课时,贾政终于忍不住拦下了先生,道出了憋了许久的苦水和愤慨。在贾政看来,他才是整个荣国府上最值得期待的子嗣,且最开始的三位老先生也是为他寻的,虽说碍于种种缘由,老先生们变成了小先生们,可甭管怎么说,那也都应当是围着他一个人转的。

当下,贾政便朗声道:“先生,学生也知晓有教无类这个词,可学生更想知晓,三位先生留在荣国府的目的为何?难道不是奉了圣旨前来教导我吗?哪怕我白日里要为国尽忠,可这并不表示诸位就能在我荣国府内广收门徒了罢?”

言下之意,三位先生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贾政能够容忍的底线。

三位先生面面相觑,旋即却不由得齐齐冷哼道:“政二老爷的意思是,咱们都是你出了束脩雇佣的私塾先生?可笑!”

“只怕政二老爷还不止这个意思呢,这是拿咱们当已经卖了身的家生子罢?”

“我更好奇的是,甚么叫做奉了圣旨前来教导你?这可真有意思,政二老爷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不过就是咱们家里长辈甩不脱的狗皮膏药,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还圣旨呢!拿出来我瞧瞧。”

贾政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原就不是那等擅长口舌之争的人,方才也只是一时气愤,这才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会儿见先生们动了真火,他不由得心头发虚,却仍强撑着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如今书房里的学生愈发多了,这又是何道理?”

何道理?那还是因着卖荣国府的面子?

莫说是三位先生被贾政这番话弄得无言以对,连一旁原正打算离去的贾珍也不敢置信的望了贾政一眼。说白了,他才不稀罕来荣国府念书,可贾政这话却太不给人留情面了,弄得他这个贾氏一族的长房嫡子尴尬万分,就好似硬扒着上来占便宜似的。不过,因着辈分缘故,贾珍并未当场说甚么,仍脚步不停歇的往外走去,却将这事儿记在了心头,打算回到宁国府后,好生跟自家老爹学一学。

而珠哥儿和琏哥儿则被这意外的情况给惊了一下,尤其是珠哥儿,眼见自己的爹和先生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小小的脸庞上当下便出现了惊恐万状的神情。

这时,容嬷嬷伸手将同样面露惊容的琏哥儿抱在了怀里,冷冷的看向贾政,嗤笑一声:“真不知晓究竟是谁恬不知耻的留在这里碍事儿。先前三位老先生愿意收某人为入室弟子,却是我家主子舔着脸回娘家求爷爷告奶奶的央来的。某人白捡了便宜不说,这会儿倒是嫌弃上了,既这般嫌弃,倒是自个儿去求名师呢。有些人呐,就是这般给脸不要脸。”

“放肆!!”

贾政原就被三位先生的话弄得尴尬不已,猛地脱口而出的话,在事后想想又颇觉得后悔,这档口,容嬷嬷还不给面子的顶撞了他,这让贾政如何能接受?

容嬷嬷才不会惧怕贾政的怒吼,只是她怀里的琏哥儿年岁尚幼,冷不丁的被唬了一大跳,当下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下子,容嬷嬷却是顾不上数落贾政了,忙让开几步,低头哄着琏哥儿。不曾想,容嬷嬷倒是退让了,贾政却怎么也不甘心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当初既已说好的收我为徒,如今竟是随随便便的拿几个晚辈搪塞我。这也罢了,左右我已有了官职,做学问也不过是件雅事儿,可几岁的小毛孩子来了,一无是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