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明:【是8,那只绵羊身上的数字是8。】
数字“8”。
虞冷看着这条消息,眉头越皱越深。
她总觉得今晚还在哪里遇见过一次数字“8”,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当然,还要排除孙晓明压根就没看清,只想随便扯一个数字从她这骗取情报的可能性。
虞冷思考的时候总是习惯性下意识皱眉,她从屏幕里瞥见自己一脸凝重严肃的表情,手指下意识抚向眉心,又将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
孙晓明:【我已经把数字告诉你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你获得了什么线索吧?】
虞冷摸了摸下巴:【我刚刚说的是需要你的帮助才能破解,现在我要开始专心破解了。】
孙晓明:【好吧……那破解出来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似乎并不像撒谎的样子。
其实如果孙晓明这个时候选择说谎,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
获取线索本身就迫在眉睫,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越多人知道线索,团结一心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就越大。
手机亮起,这次是安湘发来的消息。
安湘:【小鱼,你刚给我发完消息的时候,小路外面就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很响的撞击木板的声音,我猜陈建光在挨家挨户地撞门。】
安湘:【不过幸好我和明艳姐提前做了打算,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把门抵住了,而且他撞门的时候我们没发出一点声音,所以陈建光估计不知道我们在里面。】
安湘:【后来他发现没有一扇门能撞开,直接放弃了,听声音好像往草原的方向去了。】
安湘:【你那边现在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虞冷扫了一眼消息,眉头微挑。
看样子林珊确确实实没有给陈建光开门,而是用同样的方法直接把门抵住。
她三言两语将刚才发现的那些信息告诉对面,旋即关掉手机,打算继续研究那本没读完的日记。
虞冷蹲坐下来,后背抵着门,一手高举着手电筒,光线正对着平铺在腿上的笔记本,翻到未读的那一页。
【1960.3.20】
我原以为死了一个人就会结束一切了,可是为什么忽然接二连三地死了那么多人??!就连他们家门口的绵羊也一只接一只的病死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做的那件事吗……?
【1960.3.21】
天佑哭个不停,从早到晚一直在哭,眼睛都肿了。我老婆也整天满面愁容,总是精神恍惚地对着家门口的那几只绵羊祷告着什么。
我的良心一直在受谴责,我再也无法睡一个好觉,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可那件事我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能说!!
【1960.3.23】
村长今天忽然来我家找我,表情很凝重,吓得我还以为那件事被发现了,幸好不是……
他说四口人的葬礼在明天举办,因为那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所以负责主持葬礼的也是村长。
真的很对不起,那对活泼伶俐的孩子是我们村诞生的第一对双胞胎。我们村唯一的四口之家,现在原本应该平静幸福地生活着,却因为我的自私毁了……
【1960.3.24】
真奇怪,天佑看见家门口的绵羊忽然不哭了,所以我老婆最近每天都抱着他和那几只绵羊待在一起,神奇的是我的乖儿子再也没哭过,反而稚嫩的小脸上竟然还露出了笑容,真可爱啊。
但我老婆脸上的忧虑却越来越严重,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那三只绵羊里忽然有一只病了,希望只是虚惊一场,一切赶快好起来吧。
【1960.3.25】
那只绵羊还是在一夜之间病死了。
老婆哭个不停,不停地喃喃着“我们完了”。
事到如此我只能那么做,这是我眼前唯一的路了,对不起……
【3.26】
现在晚上根本不能出门,越来越多的怪事出现了,村里的绵羊每到傍晚就会毫无踪影,而第二天天亮又会出现在家门口。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难道我们村注定逃不过这场劫难吗?
【3.27】
村长死了。
对不起,村长。
【3.28】
对不起……
【3.29】
对不起,我有罪,对不起……
……
错别字百出,几行字到处是涂涂改改,记录到最后,就连年份也干脆省下。
事情的发展明摆着越来越不对劲,这个日记的主人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知晓?
读完这一页,虞冷的心仿佛也跟着离奇曲折的走向被吊起。
她捻起纸张,翻到了下一页。
然而在看清日记内容的那一刻,虞冷瞳孔猛缩,呼吸倏地一滞。
一整页纸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血字。
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张广才不停地重复着“我有罪”,他一遍又一遍地写,密密麻麻的血红小字在纸上挤得满满当当。
眼前仿佛忽然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扭曲地爬向这个日记本,用染血的手指写下最后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遗书。
虞冷又往后翻了几页,也都是同样的情况。
直到这些血字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的纸张只残存了星星点点不小心渗透过来的血迹,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文字,仿佛男人的血彻底耗尽了,流干了。
结局不难猜到……
在这个彻底天翻地覆的绵羊村里,某个角落一定曾出现过日记主人的尸体。
虞冷叹了口气,又把日记翻回第一页。
她把上面的内容再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次着重关注了一下有数字出现过的地方。
——村子里出了怪事,村长让张广才家留下三只绵羊,其他家只能留下一两只。
——唯一的四口之家死了。
虞冷细细地将这些信息单拎出来,眉头紧锁,一遍又一遍地读。
她的目光忽然顿住。
为什么日记开头,张广才说自己妻子生完孩子以后,村里的其他村民都特别羡慕……?
他骄傲得意的语气,就像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一般,甚至还强调了是绵羊神的保佑。
全村唯一的四口之家……
虞冷联想到那间唯一可以容纳四个人的屋子。
而绵羊村的绝大部分屋子只能容纳一个人,就连两人间目前也仅仅发现一间。
虞冷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
屋子里容纳客人的数量,对应的很可能是出事之前曾住在里面的村民人数,因为某些原因,绵羊村的村民很难生育,所以绝大部分村民都是一个人生活,或是夫妻一起生活,但没有孩子。
刚好对应了大批量的“1”。
至于目前发现的“2”是不是唯一一个,等明天天亮以后再将这里的屋子全部观察一遍,答案一看便知。
而目前发现的“4”,不出意外就是唯一的“4”。
因为村民本身患有生育困难的问题,而这户人家不仅顺利怀了孕,竟然还孕育出了前所未有的双胞胎,所以日记里说这是唯一一个四口之家。
只是这个原本应该幸福安定的家庭忽然因为某种原因家毁人亡,而他们死亡的原因很明显和日记主人逃不开干系,所以日记后期,张广才字里行间皆是忐忑与恐惧。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理……
虞冷的目光又锁定回那段——【村长说有法子了,只是这个方法实在有些奇怪,竟然要把家里大部分的羊都杀了,只让我们留下三只拴在家门口,其他家只能留下一两只……】
张广才家留下三只,其他家只留下一两只。
而张广才恰恰可能是其他村民眼中令人羡慕的三口之家。
如此说来,家门口留下的绵羊数量,对应的十有八九是这家人的人数。
三口之家,门口就要拴上三只绵羊,两口之家,门口就留两只羊,一个人生活的村民就拴一只。
而四口之家,门口应该拴四只。
可既然这种诡异的方法是逃脱诅咒的一种方式,那为什么村里仍然陆陆续续有村民死掉?
张广才又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一直重复着自己有罪,觉得是他害死了那家人?
虞冷飞快地扫着日记,觉得乱糟糟的线索好像快变成一团打结的毛线。
她总觉得自己不小心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点……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虞冷暂时放弃,目光又从“村里的绵羊每到傍晚就会毫无踪影”这句话上一扫而过,默默将这个信息记了下来,然后把日记每一页都拍照发到了群里。
没人回复。
但虞冷知道,现在凡是有机会看手机的人,估计都在认真研究日记本上的内容。
虞冷看了眼时间,现在竟然已经快十二点了,没想到一眨眼过去这么久。
在研究日记本的这个时间段里,她似乎并没有听见外面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如果绵羊按照来时的原路离开了,按理说会经过林珊和安湘门前,她们应该会在群里发信号。
但既然绵羊并没有从原路离开,又没有从虞冷门前经过……难道它现在还呆在四人间的屋子里?
虞冷蹙眉思考着,并不敢掉以轻心。
视线扫过右手边狭窄幽暗的旱厕,又落向左侧那间黑洞洞的仓库。
漆黑荒芜之中,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隐藏在暗处,随时会扑出来。
这一刻,一件不小心被她遗忘的事倏地腾上心头——
那个恐怖的疯子,还藏在这个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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