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看了一眼特木尔,笑道:“蒙古人若要与我们燕云军较量较量,我乐意奉陪!这便是贵使此行的目的吗?”特木尔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给弄糟了,可是要他收回刚才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因为那样岂不是向对方服软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杨鹏的问话。
杨鹏突然一拍桌子,喝道:“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特木尔吓了一跳,“我,我……”杨鹏没好气地道:“你们蒙古人也真够糊涂的,究竟要干嘛,连自己也不清楚吗?”众文武大笑起来。特木尔脸上发烧,心中恼火,大声道:“我的来意已经说明了,既然燕王如此不友好,我便告辞了!”语落便转身离去。
韩冰喝道:“站住!”特木尔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韩冰。韩冰冷冷地道:“燕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竟敢如此无礼!!”韩冰说的是对方离去时没有行礼,这在古人看来是十分无礼的举动,杨鹏倒没把这些放在心上,然而文武重臣却是愤怒不已。
特木尔自然知道韩冰的意思,昂首道:“还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们蒙古人不能来不能走的!”只听见呛啷一声响,韩冰拔剑在手,对准了特木尔。特木尔见状,毫不示弱地拔出了腰间弯刀,转过身来,瞪视着韩冰,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韩冰冷冷一笑,右脚猛地一用力,整个人便如离弦利箭一般射了出去,剑刃寒光直指对方咽喉,竟然一上来就是杀招!特木尔吓了一跳,他只以为对方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对方一来竟然就是杀招,也是他太不了解燕云的将领了,他自以为他们蒙古人凶悍,殊不知燕云人更加凶悍!!特木尔来不及思索,挥刀格挡,两人便在厅上战作一团,只见两人闪转腾挪,动作极是迅疾,寒光闪闪,兵刃撞击的乒乓声响个不停。
转眼之间,两人便斗了二十几个回合,特木尔心惊不已,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一个女将居然如此厉害!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一直注视着韩冰和特木尔的杨鹏面露一丝微笑。就在此同时,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金属摩擦的刺耳大响,韩冰手中宝剑迅疾地朝对手的手臂搅上去,特木尔拿捏不住,弯刀呼地飞了上去,不由的心头大骇。不等特木尔反应过来,韩冰的宝剑已经架在了特木尔的脖颈上,跟着一脚踹在特木尔的脚弯处,特木尔禁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此时,呛啷一声响,特木尔的弯刀才掉到地上。
特木尔羞怒交加,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韩冰喝道:“你不想活了?”特木尔扭过头来,愤怒地吼道;“蒙古人宁死不屈!!”众人虽然恼火,却也不禁佩服这个蒙古人的硬气。杨鹏摆了摆手。韩冰收剑退到了一旁。特木尔立刻站了起来,用无比愤怒的眼神瞪视着杨鹏,一字一句地道:“今日的耻辱,将来我要千百倍地还给你们!!”
杨鹏淡然一笑,“我们随时奉陪!”特木尔哼了一声,也不去捡拾自己的弯刀,转身大步去了。在门口守候的众蒙古人,眼见特木尔气呼呼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那个矮壮大汉急声问道:“我们听见里面有打斗声,出了什么事?”特木尔阴沉着脸道:“回去!”随即便翻身上马,朝行馆奔去。众人面面相觑,赶紧上马追了上去。
一行人在街上如入无人之境地狂奔,百姓们见状纷纷躲闪,一个年轻男子躲避不及被撞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呕血不止,眼见活不成了;街道上愤怒的叫骂之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
杨鹏接到蒙古人在街上纵马狂奔的报告,恼火不已,对韩冰下令道:“把这些蒙古人都给我抓起来!他妈的,在老子的地头上嚣张起来了!”韩冰听了城防军官的报告也是十分恼火,这时得到杨鹏的命令,当即应诺一声,奔了下去。
汤时典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不该和蒙古人交恶的!”杨鹏道:“你说得对。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底线,踩了老子的底线,老子就不会对他客气!”汤时典抱拳道:“燕王所言极是!
不久之后,蒙古使者及其众随从全部被拿到了燕王府大堂,个个被五花大绑,面有血污衣衫破烂,显然在被捕时他们还进行了反抗,只是他们来错了地方,在这里,他们的凶悍没能吓退任何人,反而被揍了个七荤八素,其中有几个人还被当场格杀了。
杨鹏喝道:“跪下!”众蒙古人纷纷叫骂起来,态度依旧十分凶悍,众隐杀拳打脚踢,硬是将众蒙古人给打得跪到了地上,不过众蒙古人虽然站不起来,却依旧骂个不停。
特木尔大声道:“我们是蒙古使者,你这么做便是对我们蒙古宣战!!”杨鹏淡淡地道:“我管你们是什么人,在我的地头闹,我就饶不了你们!”就在这时,一名密卫匆匆奔了进来,在杨鹏旁边小声道:“燕王,有个被他们的坐骑撞到的百姓不治身亡了!”杨鹏眉头一皱,眼中流露出冰冷的杀意来。扫视了一眼
那个矮壮汉子直起腰仰起头,大声道:“是我,怎么样?”杨鹏点了点头,“很好!”指了指那个矮壮汉子,喝道:“拖到大门口斩首示众!!”两个密卫当即将他拖了下去,其他蒙古人骚动起来,嚷成一片,却被众密卫压制着动弹不得。片刻之后,众蒙古人便看见那矮壮汉子血淋淋的人头被送了进来,都是心头一震,无比愤怒地瞪视着杨鹏,纷纷叫嚷起来:“你竟敢杀他,我一定要杀了你报仇!”“你这是向我们蒙古宣战,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们!”……
杨鹏冷冷地扬声道:“把所有人拖到大门口,杖责一百,驱逐出境!”众密卫当即将众蒙古人拖了下去,片刻之后,棒打肉身的大响和着愤怒的叫骂声便在燕王府大门口大响起来,百姓们纷纷过来围观,不一会儿围观的人群便人山人海了,所有人都不由的有一种特别解气的感觉。
蒙古人的叫骂声渐渐弱了下去,而棒打肉身的声音却是更加响亮了!到了后来,众蒙古人几乎都变得奄奄一息了,密卫心中恼火,下手非常狠,要不是这些蒙古人皮糙肉厚十分强壮,只怕已经被打死了。
行刑完毕,蒙古人都还活着,只是都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众密卫将这些蒙古人抬进了几辆马车,然后由一队骑兵押解着往城外行去。蒙古人躺在车里,动弹不得,心中的怨怒之火汹涌澎湃,然而此时却也只能将这怒火埋藏在内心深处。
韩冰回到大厅中,朝杨鹏抱拳道:“骑兵已经奉命将那些蒙古人押走了!”杨鹏问道:“死了几个?”梁红玉道:“都还活着。”杨鹏冷笑道:“这些家伙的身体倒好,这一百棍子下去居然没把他们打死!”随即道:“算了,对他们惩罚已经够了!”
耶律寒雨道:“如此一来,咱们和蒙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了!”韩冰哼了一声,“撕破脸就撕破脸,我可不喜欢那些凶蛮的家伙!”
杨鹏笑道:“你说他们凶蛮,只怕在他们心里,你比他们还要凶蛮!”韩冰娇颜泛起红晕,瞪着杨鹏,美眸中流露出一些担忧的味道来。杨鹏自然知道她担心什么,站起来,走到韩冰的面前,微笑着小声道:“我就喜欢韩冰你这凶蛮霸道的模样!”韩冰放下心来,随即羞恼涌上心头,嗔怪地瞪了杨鹏一眼。
特木尔一行人被一直押解到了云内州阴山北麓,也就是燕云与蒙古的交界处。这云内州,在原辽国西京道境内,如今云内州及所有原西京道的州县都被划归大同府管辖,与燕云其它地方不同,大同府这一片施行的是完全的军管制度。
特木尔一行人终于获得了自由,徒步进入了自己国家的领土,心中满怀着愤怒和耻辱。他们受伤本来很重,不过这一路从天京新城过来,半个多月,伤势早已经被燕云的医官治好了。
特木尔停下脚步,抬头朝远方的茫茫草原看了一眼,皱眉道:“我们受到如此屈辱,怎么还有脸去见大汗啊!!”众人的心情也都十分沉重。就在这时,急骤的马蹄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众人一惊,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几十匹快马正飞奔而来。一个蒙古人愤怒地道:“他们来杀我们了,我们跟他们拼了!”众蒙古人齐声大叫,只觉得在这里把命拼掉了也好过回去被族人嘲笑。
特木尔突然眉头一皱,大声道:“大家不要急,好像不是燕云军!”这时众人也看清楚了,来人都身着便服,似乎都是燕云的百姓?
几个蒙古人立刻叫嚷起来:“砍死这些汉人!”“剁了他们!”特木尔叫道:“大家不要冲动,先看看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片刻之后,那一群汉人便奔到眼前了,勒住了马。只见领头的那个年轻人行了一个草原人的按胸礼,问道:“前面的是大蒙古的使者吗?”特木尔打量了他一眼,回答道:“是的,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只见那个年轻人翻身下了马,其他人也翻身下了马,那年轻人朝特木尔微微一颔首,微笑道:“我叫勇仁,是大日本的皇太子。”
特木尔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却从未听说过日本这么个国家,可是又不愿在外人面前显得无知,于是看了看身边的随从们,随从们面面相觑,显然也都不知道日本这么个国家。
勇仁将特木尔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下了然,说道:“汉人谬称我们为倭国。”特木尔等人恍然大悟,倭国他们当然知道。特木尔感到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邂逅倭国的皇太子?随即狐疑起来,这个皇太子究竟是真是假呢?一念至此,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勇仁一眼,说道:“你说自己是皇太子便是皇太子吗?我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勇仁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的金印,递给特木尔,“这是我的印信,请大人过目。”
特木尔接过金印,看了看,他在蒙古人中算是最见多识广的,看得出这方小金印的做工极为精细,绝非民间所有,在他以往的经验中,只有大金的皇家才拥有这样精致的物品。又看了看金印的刻字,上面用汉字写着‘日出之国太子之印’八个小字。特木尔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将金印交还给了对方,看着他很是诧异地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倭国太子,不知太子此来有何意图?”
勇仁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好好详谈一番如何?”特木尔也觉得这里靠近燕云军的阴山军寨,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想了想,说道:“从这里往北走五十里有我们蒙古人的一处聚居地,我们就到那里详谈吧。”勇仁点了点头,“好!”
特木尔等人便在前面领路,勇仁等则跟随在后。片刻之后,前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大响,勇仁等以为是打雷,不禁观了看天空,然而天空晴好,只有几片白鸟似的云朵。就在勇仁等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看见远处的草坡上漫过来一片潮水,心头一惊,仔细一看,却原来是数以千计的马群在牧人的驱赶下奔驰而来。勇仁等人不由的哑然失笑,随即流露出惊叹的神情来,感觉这万马奔腾的景象实在是令人震撼!
特木尔对手下那个高瘦的汉子吩咐了一声,高瘦汉子立刻奔上前去,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叫,他喊得是蒙古语,勇仁等人听不同,不过看情况应当是在叫喊那些牧人。
那些牧人和马群渐渐的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年老的牧人骑马来到高瘦汉子面前。两人说了几句话,高瘦汉子转身指了指特木尔,随即就看见两人一起朝这边过来了。来到特木尔面前,那老牧人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朝特木尔行了一礼,用蒙古语说道:“见过大人!”
特木尔问道:“这些马是你的吗?”老牧人笑道:“我哪能有这么多马?这其中只有几十匹是我的,剩下的全都是额尔古纳大人的!”
特木尔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递给老牧人,“卖二十匹马给我们。”老牧人见到这么一大锭金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道:“二十匹马,值不了这么多金子,这足可买五十匹马了!”特木尔道:“多余的就送给你了!”老牧人十分高兴,伸出双手接过了金子,感激地道:“多谢大人!”随即扭头朝后面的几个年轻牧人喊了几句,跟着只见那几个年轻的牧人赶着二十匹马过来了。
老牧人指挥年轻的牧人将马交给了特木尔他们,随即朝特木尔躬身道:“大人,我们放牧去了。”特木尔点了点头。老牧人跨上马,朝几个年轻牧人吆喝了一声,随即奔回到马群中间,驱赶着马群继续朝东北方奔去,轰隆隆的声音再一次大响起来。
特木尔等人跨上马,特木尔对勇仁道:“我们加快速度,日落之前应该可以赶到聚居地。”勇仁点了点头。一群人策马朝北方奔去,速度比先前快得多了!
当夕阳西下草原一片金黄之时,一座规模不小的聚居地便出现在眼前了。聚居地坐落在一条九曲蜿蜒的小河旁边,无数的帐篷星星点点的散布在草原之上,牧人们赶着牛羊马匹正在返回,一队队的蒙古骑兵进进出出。蒙古人没有其他国家那种意义的城镇,他们逐水草而居,此刻这里有这么大一片聚居地,可也许不久之后,他们就会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这里便重新成为荒无人烟的所在;蒙古人也没有其他国家那种意义的军营和明显的军民界限,军就是民,民就是军,每一个聚居地的男女老少,在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披上铠甲拿起弓箭出征打仗,眼前的这片聚居地至少就可以出两三千战骑。
一行人进入聚居地,特木尔首先去拜见了这里的大人,也就是先前那位牧民口中的额尔古纳大人,此人是大可汗册封的万户,爵位高于特木尔,不过由于特木尔是大汗的使者,额尔古纳倒也不敢托大,在自己的大帐中盛情款待了特木尔一行人。酒宴过后,又安排他们住在大帐后面的几座精致帐篷之中。
特木尔和勇仁坐在油灯下,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灯油燃烧后挥发的特殊香味。“现在,太子可以说明来意了。”特木尔道。勇仁拿起银杯抿了一口奶茶,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银杯,对特木尔道:“我们大日本正在攻略高丽,可是却遇到了大辽国这样一个阻碍,之前便是因为大辽国干预,我们吞并整个高丽的计划才会夭折;而大蒙古如今主要的敌人也是辽国,辽国是大蒙古称霸的最大敌人,阻碍大蒙古成为一个真正的帝国。我们两家的共同敌人都是辽国,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打击契丹人呢?”
特木尔自然知道倭人正在攻略高丽这件事,而辽国如今掌权的太皇太后又是高丽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倭人想要吞并高丽,主要的敌人并非高丽人,而是契丹人,因此倭人想要对付契丹人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特木尔看了勇仁一眼,“你说的很对,我们的共同敌人既然是契丹人,应该联合起来!”
勇仁见特木尔同意了,大喜,“太好了,我们两家如果结盟,辽国必败无疑,那时我们两家瓜分了辽国也不是不可能!”特木尔道:“既然结成联盟共同攻击契丹人,那么共同出兵的时间,出兵的规模,以及战后的利益瓜分,咱们都得先说明了!”
勇仁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我的意思是,一年之后,大蒙古与我大日本同时出兵,一南一北大举攻击契丹人!”特木尔想了想,“时间可以。”看了勇仁一眼,“规模呢?”勇仁道:“一年之后,我们大日本将出兵五十万攻击开京!”特木尔笑了笑,“既然你们出全力进攻,我们蒙古人自然也要出全力,到时,三十万战骑将席卷辽国上京路!”勇仁十分高兴,“那么现在就剩下战后如何瓜分利益的事情,不知你们想法是什么样的?”
特木尔道:“中京道、西京道归你们,上京道和东京道归我们。”勇仁想了想,皱眉道:“如此瓜分虽然公平,可是西京道、中京道不与高丽连接,其中多有不便。”特木尔皱起眉头,暗道:‘我说的这个方案原本是要同燕云谈的,如今和倭人谈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了。’这时听见勇仁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东京路和高丽全部归我们大日本,其余的地方归大蒙古!不知贵使意下如何?”
特木尔想了想,觉得如此划分己方似乎比刚才自己所言的划分方案要占便宜一些,便点头道:“可以!”随即对勇仁道:“不过盟约之事,太子最好亲自去向我们大汗确认,我毕竟只是使者,可没办法与太子订立正式的盟约!”勇仁原本也知道是要去见蒙古大汗的,听了特木尔的话,点了点头。拿起银杯,微笑道:“为我们的盟约干杯!”特木尔拿起面前的银杯,仰头一饮而尽,兴高采烈的勇仁也一口干了,一股腥味肠胃中直冲上来,差点让他当场呕吐出来,他可真不习惯这草原上的饮食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除夕临近了。整个中原大地,到处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舞龙的锣鼓喧天,唱戏的咿咿呀呀,从早到晚,从晚到早,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