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重掌上京

杨琪闻言大喜,他撇下了大同军的军卒,匆匆穿过了代州衙门的二堂。在堂上,早有一位柔弱的青年在等候,青年穿着一身绿袍,顶着官帽,见到了杨琪,赶忙屈身施礼。“下官孙仅,参见杨知州。”孙仅,字邻几。蔡州汝阳县人。孙何弟。兄弟状元。咸平元年,中进士第一名,

杨琪快步向前,扶起孙仅,乐呵呵笑道:“你我乃是同年,就不要拘泥这些虚礼。”孙仅也是一个妙人,听到了杨琪这话,也不客气,直起身,笑问道:“下官连日赶路,粒米未进,不如咱们边吃边聊?”

杨琪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吩咐厨房,准备一桌上好的吃食。”代州府衙内的大厨,是杨琪从军中带过来的,做饭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工夫,一桌上好的酒菜就做好了。

杨琪领着孙仅,坐到了桌前。孙仅向杨琪拱了拱手,也不客气,开始大肆的咀嚼。杨琪一言不发的在一旁自斟自饮,悄无声息的看着孙仅像是饿死鬼一样的吃吃喝喝。孙仅也不顾及杨琪这位上官,他不仅自己吃,还把跟随自己的两位老仆叫进来,一起吃。

孙仅的两位老仆,可没有孙仅这么洒脱。他们见到了杨琪,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低着头,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孙仅吃了许久,把肚皮撑的圆滚滚的,才打了一个饱嗝,感叹道:“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记得上一次吃肉,还是在琼林宴的时候。”

杨琪放下酒杯,笑眯眯道:“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孙仅也算是一县之尊,虽说弄不了十万雪花银,弄他一两万两应该不成问题吧?怎么可能吃不上肉。”

孙仅抄起杨琪眼前的酒壶,连酒杯都不要,对着壶嘴猛吹了一气。然后吧唧了一下嘴,感慨道:“都是一群穷鬼,一个个穷的叮当响。从他们身上榨油,我实在是狠不下那个心。不仅狠不下这个心,还得搭上自己的俸禄。想要打打牙祭,也只能宰一宰你们这些个狗大户。”

杨琪像是一只偷鸡的狐狸一样笑道:“随便吃,随便花,不够尽管跟我要。我可以养你一辈子。”“别!”孙仅连忙摆手,“你杨八姐的这碗饭可不好吃。琼林宴上,喝了你敬的一杯酒,我就被你扔到了边陲小县吃了三年的苦。这要是让你养我一辈子,那我这辈子岂不是都要为你所用了。”

杨琪乐呵呵一笑,道:“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孙仅抱着酒壶又吹了一口,叹气道:“到了县上赴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留在了汴京城附近做官,就我一个人被发配到了边陲。这要是没人在里面做手脚才怪。

我赴任的地方,又属代州管辖。这朝廷的官员,想要在代州赴任,要是没有你们杨家点头,怎么可能进得来?”孙仅又吹了一口,然后把酒壶塞给了杨琪。杨琪嫌弃的推开了。孙仅毫不在意,提起酒壶继续喝。

杨琪莞尔一笑,疑问道:“既然你当时看出来了,为何不上一道奏疏,辞官不干呢?孙仅觉得自己有宰相之才,朝廷却委派了他一介小官。所以他不高兴,已经挂印而去了。”

孙仅听到杨琪这话,估计会气的跳脚。孙仅听到了,明显一愣,惊讶道:“苏兄可是状元之才,将来若是没有什么差错的话,位列宰相之位,手到擒来。他居然会嫌弃官小,辞官?”

杨琪感慨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孙仅低声感慨道:“苏兄乃是酒中仙人,淡泊名利也情有可原。我当初之所以没有辞官,是因为,我也想到这边陲之地看看。”

“了解民间疾苦?”孙仅侧目,鄙夷道:“我是想看看,辽人是不是比大宋的人多了个脑袋。”杨琪低声笑道:“看来你对边关的战事很不满。”

孙仅喝光了酒壶里的酒,放下酒壶,沉重道:“国恒大,好战必亡。然,燕云十六州是我大宋北方的屏障,不收回燕云十六州,大宋江山时时刻刻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我就是想看看,辽人是不是比宋人脑袋多。凭什么太祖和今上,三次北伐,都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杨琪笑眯眯道:“那你在边陲待了三年,都看出了些什么东西?”孙仅撇了一眼杨琪,毫不顾忌的说道:“边军糜烂,杀良冒功,官逼民反……如此边陲,如何能够抵挡得主辽人?”

杨琪摇头一笑,孙仅现在还是太年轻了。看事情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并没有看出来。孙仅见杨琪摇头,下意识追问,“八姐不赞同我的说法?”杨琪笑道:“你说的这些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在于杯酒释兵权和以文御武。”

孙仅瞪大了眼睛,愕然道:“八姐慎言。”杨琪拿过了孙仅手里的空酒壶,递给了身后伺候的仆人,随意的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孙仅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会儿。他沉吟了许久,才咬了咬牙,道:“愿听八姐详解。”杨琪在天京新城呆那么久,多次听见杨鹏的说法,那简直就是造反的言认,和佘老太君一起听杨鹏的大宋的政治说法,经常听见杨鹏对赵匡胤的言认。

杨琪笑道:“先说说杯酒释兵权,你觉得此事是好是坏?”孙仅当即喊道:“自然是好事,杯酒释兵权,这说明了太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也说明了几位国公们深明大义。从此,大宋便可避免内乱之祸。”

杨琪接过了仆人新换的酒壶,自斟自饮道:“是吗?那么你告诉我,太祖抽调了各军中的精锐,组建了四十万的禁军,囤积在汴京城,有什么好处?”

孙仅沉吟道:“拱卫京师,防止其他地方有人作乱。”

杨琪耸立耸肩膀,笑道:“在我看来,只会养一些酒囊饭袋而已。这些人被囤积在汴京城,每日里发着足额的饷银,吃着大鱼大肉,又不用担心战事。

只需要十年,十年之后,你觉得这些人还有多少的战斗力?然后,这些人被养废了。朝廷继续从各厢军中继续抽调精锐,继续养废。边军中的精锐被抽调,边军废了。精锐被抽调到了禁军中,禁军也废了。那你告诉我,朝廷拿什么去跟辽人打?

他们只能挨打。”孙仅脸色阴晴不定,他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从小就跟着他爹四处奔波,看见过太多太多的事情。他心里不得不承认,杨琪说的这些,真的很有道理。而且,现在禁军似乎也在朝着杨七所说的这方面发展。

自今上北伐太原过后,禁军就再也没打过什么胜仗了。每一次出击,都可以说是败仗连连。反而,一些守卫边疆的边军,屡屡都能打胜仗。孙仅心里认可了杨琪的说法,嘴上却死不承认。他沉声道:“朝廷这么做,可以防止内乱发生。免去百姓遭受内乱战火之苦。”

杨琪摊手道:“然后呢?边关没有精锐坐镇,敌国的军队就屡屡犯边,掠夺我大宋的财物,强大自己。各地也没有精锐坐镇,各地强盗四起,山头林立……”

一句话,把孙仅怼的面红耳赤。孙仅红着脸,辩解道:“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朝廷拿回了燕云十六州,大宋就有了天然的屏障存在。辽人就别想犯边,朝廷也能腾出手,教训各地的强盗。”

杨琪笑眯眯的道:“那就说一说以文御武。朝廷想要以文御武,是为了防止武将背叛朝廷。可是现在各地的监军,权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职权范围了。

他们不仅可以监管诸军,而且已经开始插手军务了。你觉得一群不通兵事的监军,插手军务,干预将士们作战。甚至有人直接掠夺了主将的指挥权。一个个都纸上谈兵。能打胜仗?”

孙仅低吼道:“朝廷可以剥夺他们干预作战的权力。”杨琪讥笑道:“剥夺得了?文官贪权,又有上书直奏之权。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只当一个摆设监军?”孙仅低下头,沉默不语。

杨琪趁热打铁,道:“边军中没有精锐,禁军又在逐步得糜烂。还有一个个纸上谈兵得文官在里面从中作梗。你觉得,朝廷凭什么从人家辽人手里拿回燕云十六州?”孙仅头低的更低了。

孙仅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很容易联想很多。孙仅在脑海里推算了一下,他发现杨琪所说的话,有八成的几率发生。半晌,他抬起头,质问杨琪,“你跟我说这么多,究竟欲以何为?”

杨琪诚恳道:“我想让你留下帮我。帮我一起拿回西夏。帮我们身后的百姓们,撑起一片天。”孙仅沉声道:“朝廷拿不回来的西夏,你凭什么拿回来?”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义弟已经拿下燕云十六州了,就是沧州的杨鹏,看看杨鹏的身边有没有监军。杨鹏就在沧州以一个人的能力,完全不靠朝廷,没有朝廷的一兵一马就拿下燕云十六州,我凭什么就拿不下西夏。

孙仅说道“你说杨鹏是你的义弟,燕云十六州已经给他拿下,我怎么不知道,我在路上也没有听说呀。”杨琪说道“我就是杨鹏派来的,主要就是帮助我六哥解雁门关之围的,现在官家任命我为大同兵监军和代州知州,要不然我早就回幽州去做师长。”杨琪正色道:“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我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为身后的百姓们拼一把?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帮我。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我会向朝廷上一封奏疏,保举你回京做一个左正言。”

孙仅陷入到了困惑中。“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孙仅沉声道。杨琪没有强逼着孙仅立刻答应,也没有用杨鹏的赖皮手段对付孙仅。孙仅的性格和苏易简完全不同。孙仅决定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孙仅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便是有人强逼,他也不会出力去做。

酒足饭饱以后。孙仅背负着双手,晃晃悠悠的出了府衙二堂。他心里有心结,所以静不下来。他开始在代州城里转悠。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杨琪为他准备的住处。

走到门口,孙仅伸手拍着门口的大狮子,问身边的老仆。“仁伯,你说说,当官究竟是为了什么?”仁伯弓着腰,疑惑道:“老爷不是常说,当官就是为民做主吗?”孙仅身旁年轻的仆人喊道:“不对,当官是为了光耀门楣。”

仁伯冷声道:“一心只想着光耀门楣的官儿,即便是位极人臣,也只是徒添了一层身份而已。为民做主,堂堂正正的官,才能名垂青史,被百姓记住。”孙仅摇了摇头,感叹道:“一条阳关大道,一条万丈悬崖边上的小道……一个平步青云,一个千难万险……”

孙仅望向了府衙的方向,神色复杂道:“杨琪,你还真是为了出了一道难题。若是我没在这边陲任职三年,或许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阳关大道。

可是,在这边陲任职了三年。我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这边陲的变化,和你描述的一般无二。长此以往,想要收复西夏,还真是没有一点儿胜算。”感叹过后,孙仅大步流星的进入到了府邸内。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卧房,孙仅二话不说,倒在头上就睡。

这一瞬,直接睡到了次日,日上三竿。孙仅的两位仆人已经在门外催促了四五次了。

孙仅悠悠的起床,洗漱了一番后,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青衫。他带着两位仆人,趾高气扬的走到了府衙门前。“你们前去通禀杨琪,就是我孙仅答应他了。陪他疯一次。”

府衙门前的衙役们,早就瞧见了府衙门口的孙仅了。听到了孙仅的话,两个人笑嘻嘻的凑上前,道:“小人参见孙老爷。”孙仅瞪着眼,道:“带我去见杨琪。”衙役们拱手,笑道:“启禀孙老爷,知州大人在今早的时候,已经带人离开了。说是奉诏回汴京去了。有关您的官服印信,都在大堂上放着。

知州大人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你就是代州的代知州,代州的一切事务,全由您一言决断。代州治下的十六县,施政方略,和各级官员的任免,也全由您做主。”孙仅闻言,有些发愣。

杨琪走了?他怎么就走了呢?他凭什么认定我会答应他?这是吃定我了?一瞬间,孙仅就有种转头就走的冲动。然而,想到了杨琪把整个代州都托付给了自己,孙仅又有些感动。

被信任的感动。而且,他在任职期间,发现了很多代州的政策上的弊端,只是一直苦无权力施为。如今大权在握,他刚好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杨琪收到杨鹏的信要求杨琪会上京。不准杨琪会汴京这是命令,要是杨琪不从的话,以后杨琪就和天京新城没有任何关系,还有要把杨贵带回天京新城从新学习,杨琪气的要命,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听说七嫂就是违抗命令给杨鹏打了五十大板,杨琪可不愿意现在戳杨鹏的眠头。

杨琪放权给孙仅,孙仅也不客气。

当即。入了府衙。坐上大堂。穿戴了属于他的官服,是一身推官的官服,从六品。然后,他开始对代州大刀阔斧的改革。

大权在手,过期作废。孙仅几乎毫无阻拦的在代州,贯彻落实了他的执政理念。然而,在碰上商法和大同军军务的时候,却遭到了阻拦。

杨琪在离开代州的时候,留下了两份手书。提醒孙仅暂时不要动代州的商法和大同军的军务。一切必须等到他从幽州归来后,再商讨定夺。

此事,引起了孙仅的好奇。孙仅仔细查阅了代州城里的商法和商税。他发现,代州城每一日受到的商税,高达上万两。每一日是上万两,一年可就是近三百万两左右。这还仅仅是商税。

其中并没有牵扯到各地的农税。毕竟,在大宋,农税才是重中之重。如此庞大的商税,一下子就引起了孙仅的兴趣。当然了,孙仅也遵从了杨琪信中的告诫,并没有去动商法和商税。他只是开始每日细心的观摩代州城的商业状况。……

当孙仅开始观摩代州城的商业状况的时候,杨琪带领着人马已经到了汾水边上。

杨琪再临汾水驿。汾水驿站的站长已经换了一位。整座汾水驿也被改建成了一座酒楼。驿站里的花草树木,全都被除去了。汾水驿,已经彻底的变了样。

杨琪也就没有兴趣再在汾水驿待下去了。在汾水驿向阳的山坡上。杨琪挖出了战死在汾水驿的家将们的尸骨,带上他们继续上路了。杨琪这一次归程的道路,远比他当初去程要艰难。

几乎每隔几十里,遇到大山或者溪流的时候,总会跳出来一些个强盗山匪。距离去岁杨鹏剿匪过去还不到一年。各地的匪徒似乎又重新冒出来了。大宋,是一个滋生山匪的肥沃土壤。

纵观五千年历史,土匪最多的,就是大宋。一路上碰到的山匪多了,杨鹏就有些感慨。或许,当初杨家去占山为王,也比投靠大宋要强一些。杨琪一路上遇到了几十股的土匪和流寇。可以说,杨琪几乎是一路杀过来的。等他们一行到达幽州的时候。

随行的十二人,已经锐减到了七人,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跨马奔跑在驰道上,遥望着越来越近的幽州城,杨琪满脸狰狞。

到了幽州城后,杨琪来到上京留守府,杨鹏没有给她好脸色,杨鹏对着杨琪说道“你看看你在雁门关做的好事,我们有燧发枪,你不用,就知道逞能,还有那个樊龙也是和你一样,在哪里负那么重的伤,这次是不是想回汴京报仇啊。明天一早会天京新城哪里学习半年在从新回代州。”

你要是想不通就不要回代州了,七哥的仇我报了,但是我没有造成那么大的杀孽,因为我知道,这个是这个社会的错,不是那一个人的错,因为皇帝希望你们武将自相残杀,这个就是皇家的目的,还有这次出卖你们杨家的是潘仁美的孙女和王钦若俩个人,但是杨六哥这次的仗打的就是狗屁不通,那么多的老百姓因为他而死。

还有你也是。打代州需要这样打吗?就是你有能耐,不要命了,一个人冲杀,你要是死了老太君怎么办?到天京新城哪里好好学习一下,还有就是去看看樊龙,要不是樊龙你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看看樊龙全身都是刀伤,箭伤,你怎么忍心看见樊龙那样都不知道关心一下,你这个做姐的也太差了,樊龙不是你杨家的家将,知道吗?

杨琪有一回来就给杨鹏骂的一塌糊涂,呼延赤金本来想上前说俩句,最后还是忍住,因为这次樊龙受的伤太重,从头到尾杨琪都没有关心一下,那是在天京新城是不允许的,因为天京新城的规矩在哪!杨琪简直把樊龙当做杨家的家将来看。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