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源头是潜意识。
人们相信意识里的愿望和渴求只有在得到潜意识里相似意愿的加强后才能成功地产生梦。
而且人们更愿意相信梦都是愿望的达成。
只有被压抑在潜意识里的愿望足够强烈才能产生梦。
可是当这种愿望太强烈,就会形成梦魇。
仿佛有一种不可知的力量在压迫着你,使你无法呼吸畅通。
你想要摆脱这种梦魇,但却无法睁开眼睛,无法动弹,甚至还会伴有瞬间呼吸暂停的现象。
民间还有一种可怕的说法,鬼压床。
梦魇之中,洛小川终于沉到了湖底,双脚踩在湖底激起的泥沙浑浊了冰冷的湖水。
他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呼吸,紧咬着牙关,一步两步朝着光亮处走去。
终于,光亮变得触手可及。
洛小川憋足了劲,慢慢走上前。
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扯进了光圈之中。
水,还是水,身周已经是一个水的世界。
洛小川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周围冰冷的湖水。
抬头望去,湖水的上面是一张巨大的人形图案,上面刻画的线条,错综复杂。
这…是人体经络图。
虽然没有标注穴位,洛小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是下一秒,所有的线条全部消失。人形图案上毫无章法地亮起光点。
一个,又一个。
这是什么?
等视觉画面平静下来,洛小川惊奇的发现,如果将所有的光点全部连接在一起,将是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经络图”。
这种奇怪的“经络”有九条之多,而且有别于那种医书上所写的所有经络。
这些是什么?
随后光点散去,人形图案反转,从侧面看过去一条笔直的线从头顶百会穴贯穿到两会之间。
突然洛小川的脑袋里像是扎进了一根利刺,顿时头痛欲裂。
眼前的世界开始崩塌,一片混乱,明暗交错,什么也看不清。
洛小川醒了,从梦魇中清醒,从光怪陆离的世界走了出来。
没有水,也没有光,只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眼前已经不是寂静昏暗的禁闭室,而是光线柔和的病房。
“你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洛小川猛然间坐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床尾的人。
“是你?”
“是我。”
眼前的人正是报到的那天在暮鼓晨钟楼上遇到的扫地僧,陆子云。
“你在禁闭室高烧不退,军训基地不放心,把你送到了这里。”
陆子云解释道。
“我睡了几天?”
“三天。”
洛小川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针头和床头的输液。
“放心,是葡萄糖。我没有同意他们给你用其他药。”
洛小川伸手拔掉了针头,抗拒道:“我不需要。”
陆子云没有阻止,他也不主张输液。
“我要出院。”
“你小时候患过脑疾?”
“我说我要出院。”
“你不记得洛柏?”
“我…要…出…院!”
“你怎么会忘呢?不应该啊,沐谷山没告诉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也对,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有些事情命中注定,逃避不了。”
呼洛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应该知道。”
“什么叫应该?”
“你自己不知道?”
洛小川愣住了,知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洛柏是谁?”
“老朋友。”
“人呢?”
“应该死了。”
“应该?”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是应该。”
“怎么死的?”
“坠海。”
“连车带人?”
“嗯。”
洛小川内心剧震,梦里的画面再次闪现,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车上还有谁?”
“他的儿子洛云尘,媳妇韩宁儿,孙子洛百川。”
“你怀疑我是洛百川?”
陆子云摇了摇头:“不知道。”
洛小川愤怒了,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你是,我会替老朋友高兴,如果你不是,我就当讲个故事。”
陆子云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或许在他心里这就是一个老朋友的故事。
在此之前,洛小川很想当面问一问陆子云。
现在问了,自己反而沉默了。
许久之后,洛小川才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是洛小川。”
“我知道。”
陆子云并不意外,也不相信。
洛小川的档案资料上父母双方的姓名都是空白,唯一的社会关系,就是养父沐谷山。
就凭养父子的关系,陆子云就有理由怀疑洛小川就是洛百川。
当年沐谷山与洛家纠缠不清的关系,陆子云非常清楚。
他肯帮洛云尘和韩宁儿养大儿子,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陆子云从洛小川身上看不出一点破绽。
他不相信一个少年能在自己眼皮下隐藏的毫无破绽。
“我刚刚给你扎完针,好好休息。军训你不用去了,学分我一样给你。”
说完陆子云就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说道:“知道吗?世界上有两种人最自信,一种是无知的人,一种是自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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