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暗流涌动

那个榕树里的黄昏在肥硕巨汉的喘息声中黯淡了,从坡底到门前的榕树不足五十米,肥硕巨汉走的气喘吁吁,满身肥肉乱战。

血性见过肥硕的,真没见过肥硕成这样的,简直出类拔萃!

暮色向晚,那一身乱战足以惊心动魄。

榕树下只剩下喘气声了,两只小猪迫于由远至近的一呼一吸声哼哼地躲进了猪圈。血性想,太个性了,这要是秋天,那是要满地落叶飞的呀。

很惊诧来人的异类与波涛汹涌。

少年眯缝了眼,眉峰挑了起来,有点不由自主,少年从新点燃了根烟,他又一次忘了军医的叮嘱。

浓烈的烟草气息掩盖了少年的紧张,说不清,道不明,少年就紧张了起来。

或许不完全是紧张,还有一份军人应有的一份荣耀。

深吸一口,肥硕巨汉拍拍胸口,不在急促的喘息,脸上露出抹笑,看似无害,那抹笑也不见的真诚,似乎敷衍的意味更重点。

我叫五峰。肥硕巨汉说,你救了我弟弟,你就是那个小兵?

很出血性的意外,自称五峰的巨汉声气平缓,平缓的与他的人相比,巨大而反差。

我就是,有什么问题吗?少年嘴角的卷烟极速燃烧起来,以一种异于寻常的速度化为灰烬,那点见亮的火头里,少年脸颊上因肌肉绷紧,一溜双对的牙印逐渐凸显。

那个疤痕,本来一直不明显,这段时间少年风雨烈阳,原本就不白的肤色愈加带着股黑,若不是脸肌绷紧,那处牙印就更难看出来了。

没问题。能有啥问题哩?我是来谢谢你的。五峰仿佛累极了,在榕树下的青石上坐下,他的那个谢谢,也没有多少真诚在内,似乎习惯如此。

不用了!少年说,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

五峰斜眼少年,这一刻目光犀利到锋刃出鞘。但很快,快的少年不及对视,那抹犀利就凭空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可少年看出来了,从这个肥硕巨汉出现的那一刻,少年就感觉到了,那个巨汉一力在隐藏着一种气势。

从根本上血性就没信巨汉的任何一句话,尽管和那个受伤的学生有着必然相关的体型,但少年还是持怀疑态度,无论说话语气,对方和自已以及白结巴竟然如此相似,如此的拌猪吃老虎。

如果说褚建军是把蓝光莹莹的军刺,那么肥硕巨汉则是一柄珠玉蒙尘的宝刃。

那偶尔一露的峥嵘,比直接来的更可怕。

其实,在最初的相见里五峰也看出了些许少年的曾经,那种一生一世都无法抹去的痞性,同样在少年军人一副拒人千里的背后,偶露一角。

或许是习惯了这种说话做事方式,尽管惊诧于少年赢瘦外表后的真实强悍,但五峰还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同来。

不请我喝口水吗?五峰说,今晚的月色不错。

不是满月,月已缺。

月色却平添了几分清冷,暗弱处星光隐现,于是山麓的暮色越发的浑厚凝重起来。

魏红军和小高得知云山游的那天小马被人打折了腿是第二天的黄昏,前一夜的雨落的时断时续,到黄昏时也没见息止的迹象。

街面湿露,公共汽车慢似蜗牛。不是堵车,那时间的车不足以堵塞街面的交通,能堵塞交通的是自行车的海洋。

从大街小巷,厂办工厂,政府机关蜂涌而出的车流逐渐在西街上汇集,形成海洋,然后在街口分流,宛如出闸的洪峰,蔚然壮观。

魏红军和小高是在西街医院的前一站下的车,两人贴沿街的屋檐走,人行道上时不时的也被自行车堵塞了,遍地铃声和雨点声夹杂在一起,很是纷杂的场面。

同出一所中学,小马几个初中部,魏红军他们高中部,原来花城在的时候,他们这个团伙就出类拔萃的孤独,除了市武装部门前的那次同仇敌忾外,几乎大家都没啥往来。

之所以魏红军急着赶来,全出自那个热血而倔强的学儿姐。五一前,学儿姐约过魏红军和小高,小高说,不能去了,我哥和红兵大哥正和黑旋风小葵纠结哩!我俩走不开。

不想就出事了。

其实,那个春天以来西街一直不平静,暗流涌动。

从西街色流氓哾雕被刺以来,一股看不见的不祥暗流席卷了西、南两街,这个春暖花开的春天,一个人的江湖的褚建军再次粉墨登场,一把军刺,一个人的巷战,逐渐在夜幕中拉开序幕。

先是大头和大小水兄弟在江堤与褚建军猝然狭路相逢,那个月色里刀光剑影,褚建军狠辣出手,大小水兄弟双双滚落江水,如果那夜若不是敢开江城第一枪的狂暴之徒大头泼命前冲,那一夜三人必定喋血江堤。

随后不及半月,褚建军再次现身,和平弄大追逐,强子被刺,李亮重伤致残,滚滚腥风血雨笼罩,西南两街人人自危,萧见至半山而回,遍布撒网,一无所获,西街自此暗弱。

魏红军和小高是在医院的长廊里见到学儿姐的,数日不见,那个永远热血激扬,神情倔强的学儿姐不在了。

那个黄昏暗弱的雨线里学儿姐神情黯淡,宛如大病初逾,唯有那一脸白里,目光偶露一丝坚忍。

魏红军说,谁干的?

一直以来学儿姐在红旗中学都是以一种超然身份而存在,存于其中,而不凌驾齐上。

很意外,在魏红军小高的眼里,学儿姐第一次像个小女生样矜持,小马废了,医生说腿接上了也只能是个瘸子了。

妈勒比的,这狠!谁干的?一贯沉默极少粗口的小高愤怒了,源自一种同气连枝,小高的愤怒更多的是出自学儿姐的黯淡。

从本意上讲一样内心里倔强的小高,更偏向于对学儿姐的关心。

你没事吧!魏红军说。

有区别吗?学儿姐说。

雨丝里,眼神飘摇,记忆最深处的那份深刻苍老。

许多人许多事注定了会成为遥远,连同那个风筝风筝满天飞的年节,在时间的沙碛渗漏里唯有一份挂念凌厉成骨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