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看向了窗边上,一个人影站在窗台上,忍不住笑了出声。
“胡裴,好久不见。”
“你笑什么?”
江风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只有猴子在钻窗户,人一般都是走门的。”
胡裴脸上愠怒而逝,只因为刘钰站在了江风的身前。
“若我要对他不利,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胡裴对刘钰这个大胖子很是轻蔑。
刘钰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好似没有回答胡裴的问题,但是又好像从另外一个角度回答了似的:
“我家大师兄在楼下,师弟师妹也在。”
我打不过你,但是我的大师兄和师弟师妹可以啊。
哪怕你和我家大师兄能打个平手,但是在这绝对的天平上,加上哪怕一根稻草,也会使得天平迅速倾泻,如同大厦倾倒,不可挽回。
“在你家大师兄来到之前呢?”胡裴冷笑道:“你觉得你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通知你家大师兄?”
刘钰丝毫没有惧怕,好似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我是个术士。”
“……”胡裴皱了皱眉,不解刘钰的意思。
他听说过术士,但是却没有对术士这个稀有物种有过哪怕片面的了解。
刘钰见他困惑模样,便淡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术士在江湖上不出名,是因为我们很脆弱,哪怕一个三流武者都能把我们捅个对穿,但是,对付术士,突袭可以,可千万不要走进术士的家。”
刘钰说到这,胡裴的脸上困惑还是没有消失,刘钰顿时有些郁闷了。
“还是不理解?”
胡裴冷冷的注视着他,好像是在看个傻子似的。
“没事,你会理解的。”
刘钰的话音落下时,一道清风徐来。
突然,空气中肃杀之意瞬见瞬逝。
胡裴脸色一变,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一凉,他不可置信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粘稠湿润!
手上一片猩红。
胡裴顿时提高了警惕。
哪里来的剑气!
哪里来的杀意!
这是谁打出的?
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不是这道剑气无根而生,而是这剑气竟也无处而散。
这道剑气划破了他的脸,留下了一道血痕,之后竟然凭空消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胡裴经过了短暂的惊愕之后,便迅速明白了,这道剑气,出自那个人畜无害的大胖子!
这是怎么做到的?
刘钰憨厚的笑了笑,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把豆子,嚼得砸砸作响。
“我说了,你可以杀一个术士,但是你不能闯进术士的家,杀术士要趁早,别等了术士结了阵,那时候就不是你杀术士了。”
“可能我杀不了你,但是你也杀不了我,可能还会狼狈不已,到时候只怕刀山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回去啊。”
胡裴不说话,只是凝重不已的凝视着刘钰。
刘钰又嘿嘿一笑道:“你看我没有用,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术士而已。”
江风也有些意外的看着刘钰,十三楼里果然没有庸人啊。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江风已经见识过燕霁清、丁七月、宁清焰、何七七还有刘钰的本事了。
“二师兄,有劳。”
江风拍了拍二师兄的腰。
二师兄会意,退到了一旁,坐在椅子上,继续啃他的豆子。
江风淡淡的说道:“胡裴,下来吧,一直蹲在窗台上你不觉得很累吗?”
胡裴进了屋内。
江风又问道:“你们这些高手总喜欢飞檐走壁吗?”
胡裴吃了江风话里的亏,哪里还会接他的话。
江风见他满脸警惕,有些好笑,“你是为渝州城里那些豪绅而来?”
不等胡裴回答,江风又说道:
“不……他们应该不值得你亲自来。”
“你怎么知道?”
“刀山的首席弟子不应该这么不值钱。”
“……”
胡裴忽然想抽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江风,你听好,我现在是代表刀山来见你,你很聪明,你猜得不错,我找你确实为两件事,先说渝州城的事。”
“渝州城的事儿没有什么好说的,胡裴,你们刀山是为天授皇帝办事的,我现在也是为天授皇帝办事的,你觉得天授皇帝愿意看到刀山反她吗?”
胡裴呵斥道:“住嘴!我们刀山何时要反陛下?”
江风敲了敲桌子,道:“现在我代表天授皇帝办事,你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你拦我,就是拦天授皇帝,难道刀山不明白吗?难道刀山还觉得这件事有回旋的余地吗?就为了区区几个商贾?”
胡裴冷冷的看着江风,道:“第一件事与第二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就是利益罢了,我懂。”
“此前有传言说你江风打算要介入江湖,此言可属实?”
江风瞥了眼胡裴,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们刀山不是为了天授皇帝办事的吗?”
“不错,刀山自然效忠皇帝陛下。”
“那还有什么好问的?我要清除的只是阻拦在我面前的敌人罢了,你要站在我的面前,作为我的敌人吗?”江风反问道。
胡裴皱了皱眉,冷漠中又带着几分不屑:“江风,你莫非以为你能代表陛下?”
“我现在是周国的渝瑾伯,难道不足以代表陛下吗?”
“呵呵,江风,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渝瑾伯?没有实权单单一个虚职,说到底你不过就是姜国一个小小的五品文官罢了!”
江风并不生气,脸上依旧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江风这般从容的模样,让胡裴感觉很不好。
“你不需要管我究竟能不能代表天授皇帝陛下,你只需要知道,我如果要介入江湖,那江湖中的江湖客,都得站队,不站队的……”
“不站队如何!”胡裴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江风却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胡裴阴冷到凝水的脸色似的,云淡风轻的说道:
“不站队的就要死。”
胡裴的脸彻底阴沉了下去:
“你不如说,只要不顺从你的,都得死。”
江风笑:“这么说也可以,还是你理解得透彻啊!”
“你要与天下为敌?!你敢?!”
江风有些无奈的仰起头,叹了口气道:“我说了多少次,你不要管我究竟能不能,也不要管我到底敢不敢,你只需要知道我告诉你的就够了。”..
“你一个人能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江风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胡裴,道:“你们都觉得我进京之后死定了,但是我不是还活着吗?我此前说过,胡裴,你敢告诉我刀山在哪,我就敢去杀得刀山鸡犬不留,你现在还敢把刀山的位置告诉我吗?”
“我知道!”
刘钰插了一句嘴。
江风面带微笑的说道:“好,二师兄,一会儿告诉我。”
胡裴此刻如堕冰窟,他死死的注视着江风,他的脸上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杀刀山的那句话,越来越像是一个一锤定音的承诺。
江风将灯吹灭,道:“差不多了,该休息了,胡裴,你回去告诉刀山,若是刀山想继续活着,那就老老实实的别动,在天授皇帝的脚下,天下安定那都能活,若是刀山不服,那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江风的语气平缓,丝毫没有带着分毫杀意,但是胡裴却感觉到滔天杀意,好像要从天穹之顶轰然压下似的。
“可笑!”胡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江风轻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胡裴有些激动的吼道:“我不信你能一人挑起整个江湖!”
门外风疾。
门窗外,月光透过人的轮廓打在了窗纸上。
江风笑道:“大师兄,没事。”
“胡裴?”
“是他。”
江风转过身,和了和衣,道:“你会相信的,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觉得你会特别后悔今日的出言不逊,对了,别说是你了,就算是禅宗来,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你不怕江湖联手对抗你?”
“江湖算什么,在皇朝之下,江湖不过就是草芥罢了。”
江风笑道:“你们刀山不过就是想要我的一句话罢了,我现在给你一句话,你带回去给江湖。”
“不要以为入了江湖就能逍遥自在,你们江湖所谓的侠以武犯禁,便是朝廷动乱的根本,江湖反朝廷,那才是螳臂当车!”
“为朝廷所用,朝廷走狗也好,朝廷鹰犬也好,随你们便,但是若是想绿林草寇,那也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