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回到外头,发现十三楼众以及吴员等隐杀军都捧着一碗冰。
江风有些无奈失笑,赵轻飏这日子过成什么样了,还得彰显皇家气度……
不过仔细想想,这好像全是因为自己啊。
江风笑不出来了。
走近他们的时候,瞧见在车驾旁还有一辆车在等待。
江风来到跟前,车驾旁的侍卫看着他,冲车驾内的人说了几句。
车内的帘子便被掀开了。
“玉公子,别来无恙啊?”
江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的龚九里,“无恙,龚相还好?”
“还好还好。”
龚九里干笑道:“只是玉公子果真有通天之能,竟真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也不知道玉公子究竟施了什么法,让我朝陛下对玉公子如此宽容,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龚某很是疑惑,不知道玉公子能否对我说说?”
江风也满脸假笑道:“龚相,早前你我交易的时候,我便说了,若是龚相失信,那龚相就等着,看我究竟会不会报复龚相。”
“玉公子确实报复我了,那变法,陛下竟推迟了,即便是如此上策的变法,也无济于事。”
江风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尽然,陛下是推迟了,但没有说不推行。”
“玉公子何意?”
江风笑着摇摇头道:“龚相误会了,我虽然已经无恙,但是不代表我这个人记仇,我啊,非常之大度呢,此前我与龚相的不愉快,我想就这样算了吧。”
“算了?”龚九里有些吃惊,但是却没有信:“可是我看玉公子不像是一个就这样算了的人啊。”
江风笑容消失在脸上,这明摆着就是在骂人了。
“龚相,不必多疑,我又不是坏人。”江风又笑了起来,笑起来很和善,但是在龚九里眼里,这笑容要多假有多假。
于是龚九里也将笑容定格在了脸上,站在江风面前,一个字也不说,用静默的肢体语言来对江风的话语进行最惨烈的否定。
骗鬼呢?
你不是坏人,那天下还有好人?
江风泄了气般叹了口气,道:“我若是说我现在是站在周国的立场之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国好,龚相肯定不信?”
龚九里闻言,顿时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江风的前半段,只是意外江风的最后一句,这家伙很有自知之明嘛!
于是在江风话音刚落时,龚九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江风无奈道:“那敢问龚相来此所为何事?不会就是来看看我这鄙陋之身到底能不能报复你吧?”
龚九里道:“奉陛下旨意,令天机阁派遣官员,协助渝瑾伯查处贪腐之案。”
龚九里说完,还有些疑惑的看着江风:“为何我周国之事,要让姜国玉公子来办?”
江风翻了个白眼,已经没有什么兴趣跟这个老家伙废话了:“这你得去问陛下,不要来问我,既然龚相对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就请回吧。”
龚九里沉沉叹出口气,看着江风道:“此事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说明要玉公子全权操持此事,那龚某自然要遵从圣意,不过,还请玉公子在我周国国土上不要太过放肆的好。”
江风冷淡的打断道:“我的事,就不必龚相操心了,龚相请回!”
龚九里目光阴沉的多看了江风几眼,正要返回车驾。
江风又叫住了他:“龚相。”
龚九里显然有些生气,回头不悦的盯着江风。
“不管龚相信不信,我觉得龚相很亲切。”
“凭什么这么说?”
“龚相虽然不似个真君子,也不似个真小人,但我知道龚相是为国为民…啊不,不一定是为国为民,但肯定是忠于陛下的。”
龚九里满脸古怪的看着江风,这小子看似在恭维,话里话外怎么感觉好像都是在骂人呢?
但龚九里找不出毛病,只能生生憋着。
“龚某自然是忠于陛下的,这不必玉公子来奉承。”
“只是若是朝中有别的势力,龚相对他们的态度不知是……”
“玉公子有话可以直说。”
“太后,旧党。”
龚九里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玉公子知道的不少嘛。”
江风恍然大悟道:“看来龚相这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龚相好像无可奈何?”
龚九里冷冷的说道:“这事儿,就不要玉公子来操心了。”
说完,龚九里转身回到了车驾上。
车夫打马离开,没给江风再说话的机会。
等走远了。
车旁的亲信问道:“相爷,玉公子说起旧党与太后,莫非是奉陛下的旨意?相爷为何不与他谈下去?相爷说玉公子深谋远虑,或许能助我们铲除旧党?”
龚九里静静的瞥了他一眼:“我让你动脑子,你就是这样动脑子的?”
“属下愚钝,请相爷示下。”
“这人既然能说出旧党和太后,就说明他已经与这两个势力有过了接触,甚至已经有所了解了。”
亲信更疑惑了:“那岂不是更好吗?他既然有了一定的深入了解,那更有利于相爷您铲除旧党啊!相爷立此不世之功,陛下将来定会更加宠信与您。”
龚九里悠悠瞥了他一眼:“我与谁合作,都不会再与他合作!此贼子能在陛下震怒之下从容活着,就足以说明此贼子的可怕之处,要玩心机,我自认不是他的对手,就以此贼敌我通吃的尿性,我若是与他合作,保不齐哪天就因为利益被他反手卖给太后亦或者旧党!”
龚九里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此贼子本事通天,若得他助,旧党与太后都不是问题,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焉能做与虎谋皮之事?要知道,夏青霄都差点命丧他手!”
亲信大惊失色:“太师罹患重病,莫不成是江风所为?”
龚九里点点头道:“此事不能外传,我相信夏青霄一定知道,但是他和陛下都没有因此事发难,显然无论是陛下还是夏青霄都就此揭过了。”
龚九里感慨不已,又十分狐疑道:“要命的大事儿啊,夏青霄就这样一笑置之了,江风到底许了陛下和夏青霄什么东西,让夏青霄连命都不要了,让陛下连江风的命都不要了呢……”
……
……
江风目送着龚九里,这不是个好官,但是对于皇帝来说却是个好臣子,可以用,但是不好用。
主要是龚九里一边很听话,一边又有八百个心眼子。
不过,宰相嘛,自然是要为皇帝分忧的。
爱国爱民,那是清官干的事儿。
江风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十步之外的一个男人,他刚才就跟着龚九里过来,站在龚九里的车驾旁,但是龚九里走了,他却没有走。
男人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可能是一直在笑,所以脸上的肌肉僵硬了。
他见江风终于注意到他了,顿时松了口气,走上前来,抬手作揖鞠躬,姿态十分谦卑:
“下官户部清吏主司侍郎张书武,见过渝瑾伯。”
江风恍然,这就是龚九里奉旨带来的官员啊。
“张大人不必客气,我在姜朝不过也就是区区五品右司郎中,当不得这么大的礼。”
“渝瑾伯说笑了,伯爷虽说是姜朝的官身,但是却是周朝的伯爷,下官怎敢僭越?”
江风道:“客套话不说了,明日还得辛苦张大人协助了。”
“伯爷哪里话,为陛下效力,怎敢言辛苦?”
“明日午时,我们在南门会和?”
“全凭伯爷做主!明日午时,下官等会在南门等候伯爷。”
说完,张书武就告辞转身,走向远处他的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