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轩六年冬十一月廿八。
宜:塑绘、开光、纳采、裁衣、纳财、开市。
这一天是江楼开业的日子。
或许,京城的权贵,每一个人,都不会忘了这一天的。
因为,这一天的江楼,将整个京城……不,是整个天下的文坛都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上苍山,下洱海。.
这两种酒已经不是主角了。
真正主宰着整个天下文人士子权贵富贾的,是那酒坛上的经贴。
每一份经贴掀开,都是一句能让所有文人感到,是一句上佳好诗的残句。
而且,每一句,都是绝句!!
例如:“花间一壶酒,对酌无相亲。”
例如:“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又例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还例如:“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再例如:“凭君满酌酒,听我醉中吟!”
京城渭水河畔,人山人海,人潮人涌。
这等繁华拥挤,比之过年还要热闹!
甚至,就连官府和巡防营的将士们都出动维持秩序了。
一百两银子一坛的上苍山,直接被抢售一空!
只是当日,姜宗泽便捧着大把大把的银票,满脸苍白。
“算,算,算出来了吗?一共多少银子?”
“世子,世子殿下,一共,一共十万两!白银银票五万两,另外有白银黄金共计五万之数……”
宁靖王府的家仆哆哆嗦嗦的说道。
别说他这个小小的家仆了。
就是宁靖王府的世子殿下,也都有些拿不住架子了。
“十万,十万,仅仅两个时辰……”
十万两白银不算什么,宁靖王府也不是没有十万两白银,就算百万两白银,那都不是事儿。
但是,短短两个时辰,一百坛酒,被兜售一空,酒液其实并不多,就算是散卖,上苍山的酒液,将酒坛子里的酒液都倒出来,也卖不到一百两!
真正值钱的,是那酒坛子上的经贴。
这才是这些达官显贵,富贾商巨们蜂拥而至,将手中的银票和白银塞给自己的原因。
而这,便是江风能暴富的原因!
这区区十万两,也只是开始而已!
这个时候,姜宗泽有些后悔,当初江风要他代理的时候,没有要好处了。
只不过这份后悔,只是转瞬之间生出的念头。姜宗泽眼前闪过了江风身披皇帝披风那个身影,这个念头便荡然无存了。
“世子殿下,殿下……现在,怎么办?”
家仆问的不是这十万两白银该怎么办。
而是……
门外……
京城沸腾了。
江楼门外,人群沸腾了。
秩序快要无法维持了。
因为在场的,达官显贵,贵族公卿,什么人都有。
而赶来维持秩序的巡防营和官府官兵,让他们管束一下百姓还行,但是要他们去管束这些王公大臣贵族公卿?
谁敢碰他们一下?
这些可是大人物,随便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们一群!
姜宗泽正为这个头疼,是啊,门外怎么办?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贵族公卿们都愤怒不已。
抢到上苍山的,很愤怒。
抢不到上苍山的,也在愤怒。
抢到上苍山的,手里扬着经贴。
抢不到上苍山的,手里扬着银票。
这场面……姜宗泽是第一次见。
江楼之外宽敞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车驾。
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进不来!
原本就算是天子依仗而过,都略显宽敞的大街,此刻,竟然水泄不通!
“该死啊!!如此绝句,竟然是一句残句!!江楼,宁靖王府!给我们个解释!!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快,快把全诗给老夫!!花多少钱都可以!!”
“花间一壶酒,对酌无相亲的下一句是什么!!”
“天杀的!你们还限购!!只能买一坛?”
“限购就算了!江楼的酒坛上经贴竟然还是重复的!为什么一句‘花间一壶酒,对酌无相亲’你们可以卖十几坛酒!无耻啊,无耻!!无耻啊!无耻!!”
这一刻,姜宗泽心里,那份后悔没有要分成好处的心思,又死灰复燃了。
姜宗泽看着手里的简易喇叭,这是前些日子,自己派人通知了江风开业的日子的时候,江风特意上宁靖王府拜会之后留下的。
江风那个时候还十分贴心的教姜宗泽使用了这个有些不堪入目的喇叭。
姜宗泽还十分欣喜,把玩了许久,却没想到,江风早就料想到了今天这个场面,这玩意儿,就是留给自己,应付这副乱象的。
姜宗泽顿时心里生出一番悲凉,看着手里的铜制喇叭。
心里只觉得,酸涩苦楚,五味杂陈。
“父王说的不错啊,我姜宗泽在江风面前,还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