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和哈米什制订了个计划。这计划相当奏效,他俩感觉像是在拍电影。他们前后脚走进了一家商店,之间间隔了个几分钟,这是因为十几岁的男孩子要是两个或两个以上一起走进一家商店,售货员就会因为疑心病而发狂(真是笑话——有多少次他和哈米什一起走进一家商店却没有犯案?总有上千次吧)。他们分别在商店的两头挑选东西,然后阿奇趁着售货员不注意的时候拨通哈米什的电话,哈米什接了电话就开始发疯,而且一定要在售货员的眼皮底下发。有时就是怒气冲冲地对着电话狂吼乱叫——他妈的真是该死,你这该死的杂种,你他妈的试试看,诸如此类。
有时他会带来一些悲剧的气息,别人能够很明显地感到电话对面的人正在告诉他某些可怕的意外发生在了他某个家庭成员身上。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能够吸引住售货员的全部注意力就行。哦,上帝啊,为什么是我的妹妹!哦,老天开眼,不要啊——有时候哈米什也会有点过火。
与此同时,阿奇还是装作在看店里的东西。
那些商品。实际上他是在偷。哈,哈!这套把戏得在小商店里才管用——小商店里没有那么多的售货员,门口也不会装着警报器,碰到衣服上的那种防盗条卡,警报器会叫起来,小商店里都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经验之谈。当然,要是那地方没有警报器,通常表明那地方根本没什么可偷的(他们不会为了偷而偷,那是扯淡,偷东西当然是因为想要才会偷)。他们有时也换成由阿奇接电话,哈米什来拿东西,不过,虽然阿奇不太愿意承认,他的演技真是糟透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现在是他们学校的午休时间。阿奇没怎么想明白,他们的校服到底是让他们看起来更吓人了,还是相反。他们穿的是一所“好学校”的校服。他妈妈撒谎骗人,为了让他进吉莱斯皮中学虚报了他们的住址,她用的是一个朋友的住址,正好在入学分区范围内。她还说撒谎骗人是不对的!她一天到晚都在撒谎。这下好了,阿奇每天上学还得换公交车,两辆车还都得坐很久。
艺术节刚刚过去了一半的日程,夏天差不多也只过去了一半。游手好闲的来自外国和国内的观光客还在整座城市的各个地方晃悠着呢,其他人都在放假,只有他们要回去上课。
“要让个男孩犯罪很容易,对吧,阿奇?”哈米什说。
他说起话来很有意思,阿奇一开始还担心这么说话很娘,可他现在觉得,可能这样才叫做有腔调。哈米什是被费蒂斯学院开除的,今年才开始跟着阿奇的班级学习。他这人很怪,不过阿奇把他的古怪归因于他有钱。
这家商店是个极佳的作案地点。这是家小店,位于格拉斯市场,售卖滑雪装备。非常完美,让人垂涎。店里只有一个售货员,一个目中无人的婊子,浓妆艳抹,态度恶劣。阿奇真想干了她,让她瞧瞧他的厉害。他还没跟女人干过,不过他百分之九十醒着的时间和百分之一百梦着的时间都在想这件事。
他拨通了哈米什的电话,然后挂断了。哈米什立马就撒豆成兵地来了——妈,你说什么?哪家医院?可爸爸早上还是好好的呀……阿奇赶紧把一件奎克斯尔文牌的T恤塞进袋子里。也许哈米什做得太明显了,也许那个目中无人的婊子的警惕性要比她看起来高一些,可是管他呢,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俩已经走出了门口,跑得像两个该死的运动员。阿奇觉得自己快要心力衰竭了,他猛地停下来,弯下腰来伏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后面的哈米什脚下一滑,撞上了他。哈米什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那头笨牛,根本就没出店门。”他说着,向四周望了望:“这里怎么了?”
“不晓得,出事了吧。”
“打架了。”哈米什说,一边胜利地高举起手臂,“赢啦!”阿奇看到有人亮出了棒球球棒,另一个蜷缩在地上。他转过头去,对哈米什说:“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