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后果还用我说吗?”
潘莹莹冷冷地斜视着她。
“虽然你们不违法,但是只要有人举报。”
“只要有人发上网络带一带节奏。”
“煽动一大帮不明真相的网民。”
“你们就跟雇佣童工一样,会被人铺天盖地的喷死。”
“到时候,一些部门知道你们没有违规,知道你们没有犯法。”
“也知道不该查你们,但是没有办法,迫于舆论、迫于形势压力。”
“就不得不来查你们,这么来回一折腾,你们干实业的兴致还有多少?”
“你们对这方水土的爱好、热忱还会剩几分?”
“这些你们想过吗?做任何事不光是遵纪守法就可以的!”
说完,潘莹莹一甩手,推开姚瑶,走了。
姚瑶愣在当场。
她仔细回味着潘莹莹的话,越想越觉得她是对的。
突然,她双手握成喇叭状,冲着潘莹莹的背影大声喊。
“潘莹莹,谢谢你的提醒!”
姚瑶轻快地坐进车里,发动车开往巫山村。
原本只是去巫山村看一看邢春英姨妈,同时也看看梅凤是否在这儿。
但是此时,姚瑶却有着一项更重要的任务。
她不能让顶许受到任何的伤害,更不能让邢春英一家受到外界无端的骚扰。
她和丁寻可是顶着天寻集团的压力,才抽出服装厂新城的部分资金,来到新南县投资的。
原本他们俩想的很单纯,只要遵纪守法就会一切顺利。
宁可利润低一些,少挣点儿,也绝不干任何一星半点违法的事。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但是,刚才潘莹莹的话提醒了她。
很多时候,有些事不是你身子正就能没事儿。
你身子再正,别人若要害你,也能把你的影子劈歪。
流言蜚语能害死人,也能毁了一个企业。
正如几十年前,一位红极大江南北的电影明星一样。
她自杀时留下了短短的四个字:人言可畏!
果真,确实人言可畏。
这一瞬间,姚瑶感觉自己又成长了不少。
她对潘莹莹的阴阳怪气和冷漠,非但不介意,反而感激不已。
在潘莹莹冷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车子停在邓家院门前的空地上。
姚瑶下了车,院门开着一半,她推开门走进去。
只听得梅凤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听到车声了,不是丁寻来了就是瑶瑶来了!”
她走了出来,大叫道:“瑶瑶,果然是你!”
“你看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我一猜就是你。”
“你呀,还说是我朋友呢,你连我车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
姚瑶故意埋怨道。
“当然听得出来,那没准是丁寻开着呢?”
“行了,我可告诉你啊,赵玉玲可生气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梅凤听了这话。眼皮垂了下来,一双眼睛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神情沮丧地说道:“瑶瑶,你是知道我情况的,那种场合我实在是不想去。”
“可是,前不久我和丁寻的婚礼,你不是兴高采烈地去祝福我们吗?”
“那不一样,那是……”
“我明白了,那是你强装笑颜?强迫自己去参加对不对?”
“是。”梅凤老实地回答。
姚瑶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说:“梅凤,今后再遇到这种场合你不愿意去的,你直接告诉我。”
“我和丁寻都不希望你委屈自己,明白吗?”
“明白,瑶瑶你真好。”
“好什么呀?我真好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被人贩子拐走了呀,你人长得这么漂亮,要是被卖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可怎么办?”
梅凤笑了出来。
“瑶瑶,你总是这么可爱。”
“可爱是不是等于傻呀?”
“谁说的?可爱是小仙女好不好?傻那是啥呀?那就是傻子。”
俩人笑成一团。
邢春英这时端着一个方形托盘出来:“哟,真是瑶瑶来了,上午丁老板过来你怎么不来呢?”
“那会我在忙呢。”
“来了好,没事儿就进村来走走,你们俩先聊着。”
“姨妈,你在忙什么呢?手上端着什么呀?”
姚瑶盯着她手中的盘子。
“这些呀,是梅凤的银针,我给她清洗清洗,擦干净了收拾收拾。”
梅凤连忙过去拦住她:“不用了,姨妈,那些我来整理,你小心些别扎着手。”
“没事儿,你陪姚瑶聊吧。”
邢春英端着托盘乐呵呵地进了厨房。
“银针?梅凤,你真的来给你表哥做针灸了?”
梅凤拉着姚瑶在院中坐下。
“可不是嘛,我就想着不是还有一周就出国了吗?”
“这一周里啊,我每天过来给他扎一扎。”
“等我走后,我姨妈再每天为他扎针、为他按摩。”
“还可以扶着他下地站着试试,能站一分钟是一分钟,兴许能有起色呢。”
“可是……”姚瑶刚开口又没有说下去。
她想说,可要是没起色呢?
这更容易摧毁一个充满希望的人的心。
把希望变成绝望那就不好办了。
梅凤这一出国就是三年,这三年邓松平他能靠着希望撑过去吗?
“瑶瑶,你在想啥呢?”
“没有想什么。”姚瑶回过神来。
梅凤拉起她的手,说:“那我们进屋去说吧。”
“好。”
正好姚瑶也有话要和邓家的人说。
便和梅凤一同进屋。
屋里,祖孙三代都在,只有柳大庆不在。
“柳姨夫呢?”姚瑶问。
“我姨父呀?他去地里忙去了。”
“哦,忙什么?”
姚瑶随口一问。
轮椅上的邓兴旺老人抢着回答:“大庆去帮我覆膜去了。”
“腹膜?腹膜是什么?”
姚瑶错听成腹膜。
“覆膜就是我培育的种子播种下去了,需要用塑料薄膜覆盖住,帮助种子抽芽、培育出苗来。”
“哦,原来是覆膜,我听错了。”
这时,邢春英也进来了。
她边用围裙擦手、边说:“大庆死活不肯让他们三个再下地了,正好梅凤到家来给松平做针灸,他们仨才消停地呆在家。”
“柳姨夫为什么不让他们下地了?”
姚瑶感到惊讶。
邢春英显得有些腼腆起来。
她红着脸,显得有些局促。
“他不是经常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刷手机玩吗?”
“他说要是让网上的人知道咱们这儿,有残疾人干活。”
“就会……就会对丁老板影响不好,也会……”
姚瑶听了,倍受感动。
柳大庆,一个老实巴交,被继子驱赶、谩骂都不还口的人,竟然有如此见识。
邢春英后面的一个“也会”虽然没有说出来。
但是姚瑶明白,柳大庆是怕不仅丁寻受累,更怕别有用心的人大做文章,针对新南县。
姚瑶试探地问:“柳姨夫他,是什么学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