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你回来!”
蔡东旭听见他在叫自己,迅速转过身。
王四已经走远,丁寻也并未喊他。
“怎么啦?丁寻兄弟!”
蔡东旭挪着壮实的身体,一边跑过来一边问。
他知道,丁寻会突然叫住自己,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走,快上车!”
“上车?又去哪儿呀?”
“上车,去新南职校!”
“去职校?这都几点了?”
“别管几点,老师办公室一直有人,咱们去找校长,校长住在学校。”
“那好吧。”
俩人迅速坐进车里。
蔡东旭很快又把车开出了度假村。
越野车在山道上一路飞驰。
丁寻的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异常激动起来。
有紧张、有兴奋、有期待、更有莫名的害怕。
自从毕业后,这些年他再也没有回过这所学校。
这里是他和姚瑶的相识之地。
但这里也是他忍受了几年侮辱的伤心之地。
他既爱这里、又恨这里。
他对新南职校的感情十万分的复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丁寻兄弟,学校到了。”
车“嘎”的一声停在学校的大门前。
“好,就停到旁边的空地上去吧。”
“不开进去?”
“对,咱们走路进去。”
“走……走进去?这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还是开车进去吧。”
蔡东旭有他的用意。
他知道人们多数拜高踩低的,更知道丁寻曾经在这所学校经历过什么。
如今要是开着一辆豪车进这学校,也算是衣锦荣归风光一把。
让原先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瞧瞧。
虽然学生早就一拨一拨的走了,但是老师们看见之后会议论。
一议论,就能传开。
新南这小地方,一粒米扔河里都能掀起大风浪。
何况亿万富豪回归?
丁寻怎能不知道蔡东旭的想法?
但他只是淡淡地说:“就停在学校外面吧,走走更好。”
“你呀,你小子就是太低调,你不知道该张扬的时候你就应该学会张扬。”
“老蔡,我知道你处处维护我,我很感激,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是学校,当年只是刘永亮等人欺负我,学校和老师对很照顾。”
“那好吧,你是不想让那些世俗的事玷污学校这清静之地吧?”
“……”
“可你知道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污染这片净土呢?”
丁寻完全没有听他说什么,大步走进校园。
蔡东旭只得跟在后面一顿小跑。
他们俩在办公楼的三楼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蔡东旭举起拳头刚要敲门。
丁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老蔡,我来敲。”
蔡东旭那拳头下去,犹如锤子砸门。
这里是学校,无论丁寻在这儿经历过啥。
学校在他的心目当中永远是一块神圣不可亵渎的净土。
就连敲门,他都得恭敬、轻声敲。
他刚敲三下,里面就传开一声浑厚的男中音:“门没锁,请进!”
蔡东旭迫不及待地推开门。
办公室很大,但陈设并不多。
里面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并且简单而不简陋。
“你们二位是……”
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朝他们看来。
丁寻走到办公桌前,朝那男人礼貌地点了点头:“您是梁校长吧?”
“我是,你们是……”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丁寻,也是从咱们学校毕业的。”
“丁寻?你就是丁寻?”
梁校长欣喜地站了起来。
丁寻愣住了!
“梁校长,您……您记得我?”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啊?”
这下又轮到丁寻惊讶了。
他当年在这所学校忍受欺凌,从来都不敢出任何风头。
基本属于那种路人级别的小蚂蚁。
加上这些年多少新生进来,又多少毕业生从这儿走出去。
大概连自己的班主任都未必记得他。
校长竟然还更记得?
丁寻内心瞬间涌起一股感动。
“你是咱们学校开办以来,不仅文化科成绩优秀、专业科成绩也优秀的孩子,怎么会不记得?”
梁校长乐呵呵地站起来走向沙发。
他朝丁寻和蔡东旭招了招手:“来来来,请坐请坐!”
“你呀,还是至今为止第一位毕业后还回学校来的学生!”
“这三个第一没有别人了。”
丁寻和蔡东旭在梁校长对面坐下。
听了这番话,他不禁内心有些惭愧。
自己这两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新南,那时候度假村和矿山来回跑。
期间也有不少空闲时间,却从来没有想过回母校看看。
他内疚地说:“校长,我本该早来学校看望你们的,我……”
“不不,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在外打拼不容易,回不回来看看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校长,谢谢您!”
后面没能说出来的半句话是:谢谢您还记得我。
“这位是……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吗?”校长问蔡东旭。
“他不是,校长,他是我的朋友。”
蔡东旭嘿嘿一笑,说:“我还真希望是这学校的学生呢。”
“哦哦,好,好。”
梁校长也笑了起来。
“来,喝杯茶。”
说话间,梁校长已经把茶具洗好了,茶壶里的水也烧开了。
他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茶叶。
“让你们尝尝咱们学校后山茶场的茶。”
“校长,咱们茶山的茶产量高吗?”
丁寻随口问了一句。
当年他在这所职校读书的时候,每次被宿舍的几个同学逼得走投无路时,他就抱上棉被躲到茶山的小屋里去过夜。
那座小屋是很早以前一位帮学校管理茶山的老人住的。
那位老人去世后,就无人来管理茶山。
加上本地的茶叶也没销路,茶山也就那么萧条了,那间屋子也就破败不堪。
“产量?别提了,多年没有再去管理那茶山,杂草和灌木都比茶树长得高。”
“这些茶是我爱人周末的时间去采了一些来,自己做的茶叶。”
丁寻听了,愣了许久。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内心在想些什么。
他心里曾经有过一个打算。
那是赵一凡到新南为高峰做无罪辩护时,丁寻和他一起喝茶所想到的。
只是,眼前的工厂事是当务之急。
其余的事一步一步来。
见他在沉思,梁校长轻声问道:“丁寻,听说你回咱们新南创业了?”
“是……”
丁寻听出梁校长不知道自己具体创的是啥业。
“创业好啊,你们年轻,正是创业的好时候,那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到学校来?”
丁寻见梁校长问到点子上来了。
于是便不再兜圈子,问道:“校长,咱们这一届的毕业生会到哪个城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