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儿没你不行?你别去了。”
赵玉玲把姚瑶拉回大青石旁。
“我过去听一听,有什么建议也可以提呀。”
“好吧,那你过去吧,我就算了吧,你们这事儿我也不感兴趣,我坐这儿歇会儿。”
“你就矫情吧你!”
姚瑶用手指戳了一下赵玉玲的脑门儿,快步走了。
蓝潇潇见姚瑶走过来,高兴地拉着她的手:“姚瑶,刚才我和丁寻有了个好想法,你也来听听。”
“好呀好呀,阿姨,是什么好想法?”
姚瑶高兴地加入到他们的商讨小会中。
“我们刚才核计了一下,我先指给你看看。”
“这一大片是我们剧团的地,那一大片是这村里的地。”
“你再看对面荒芜的那一大片,那儿是正儿八经的耕地。”
“我俩都一致认为耕地咱们不能动,将来外出的村民们回来还需要耕地。”
“咱们先把它利用起来种上菜,这么一来,以后厂里的工人都能吃上咱们自己小农场种的菜。”
姚瑶一听,心中乐了。
这个蓝阿姨,一方名角儿。
一天到晚想着种地、种菜,这么精致的身段儿也不像个会种地的。
姚瑶憋着笑。
蓝潇潇则以为她很认同自己的想法。
连忙问道:“姚瑶,你也觉得我这个建议好是吧?”
姚瑶悄悄看向丁寻。
看到丁寻冲她微微地点头暗示她。
姚摇也连忙点头道:“是的阿姨,您这建议真是太好了。”
“丁寻,你瞧瞧,大城市的小姑娘就是会说话。”
“只要是你们年轻人说好的,我觉得就应该考虑。”
姚瑶惊讶地问:“阿姨,为什么年轻人说好就得考虑?”
“因为呀,现在时代不同了,阿姨这一代呀,已经过时了。”
蓝潇潇谦虚地笑道。
“我们出的主意很多都赶不上时代,不实用,你们说是不是?”
丁寻笑道:“阿姨,您可没有过时,您刚才和我说的一些想法,和我的想法大体上都一致,真的。”
“那就好,说明我还有点儿用,对不对?”
姚瑶也连忙说:“就是呀,您现在是咱们厂的股东了,只要是为厂里好的事儿,您都有话事权。”
“害!啥股东不股东的,我只会唱戏,不懂工厂的管理。”
“而且呀,我更不懂得算账,你们以后也别跟我算啥账。”
“啥啥财务报表啊,我根本就看不懂,我不看,看了头疼。”
“你们只要每年分我们剧团点钱就行了,我只关心这个事儿。”
“不瞒你俩说,我们剧团呀,实在是太缺钱了。”
姚瑶听了搂紧蓝潇潇的胳膊说:“阿姨,我和丁寻准备了一笔钱给您……”
“啥钱?这厂子还么有建起来就有分红了?”
蓝潇潇极不高兴,沉着脸问。
“不是股东分红了,是我俩的一份心意,我们很支持您,一个人带领着大家把传统曲艺发扬光大。”
“哦,不不,不用给我钱,我们平时不需要钱,我们更不需要大钱。”
“您不要钱?”姚瑶纳闷儿了。
“对,我们就是每年添办点行头的时候需要用到钱,够用就行了,我们剧团每个人都从来没有分过一分钱。”
“什么?您和其他人从来没有分过钱?”姚瑶大吃一惊。
“是的,从来没有分过一分工钱。”
丁寻也惊诧地看着蓝潇潇。
崇敬之心油然而生。
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把这个剧团扛了几十年。
“我们这群人呢,就是有一个想法,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看着新南戏消失了。”
“所以,我们接演出、业余时间聚在一起排练等等,都不是为了挣钱,完全就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戏。”
“阿姨,您太伟大了!”
姚瑶感动得拥抱着蓝潇潇。
“我伟大啥呀,我是新南人,只有我把新南戏唱得最好,我不领头保护这地方戏,谁来领头?”
蓝潇潇说得轻描淡写。
仿佛这几十年、甚至一生的付出,都易如反掌似的。
实际上这个中的苦,只有她和整个剧团的人知道。
丁寻站在一旁,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他的鼻子竟然酸涩起来,并隐隐发痛。
传闻中,只听说蓝潇潇是个戏痴,痴迷到为了唱戏而不婚不嫁。
没想到,她不仅仅只是对戏痴迷。
而是有着如此艰难而伟大的抱负。
蓝潇潇听到姚瑶在哽咽,松开她的手,笑着看她:“哎哟,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阿姨,我没哭,是被风迷了眼。”
姚瑶连忙用手背擦拭眼泪。
“好了,我知道你们俩是在心疼我,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她张开双手,欢笑着,在旷野里连转几个圈儿。
这银铃般欢快的笑声,把丁寻和姚瑶也给感染了。
刚才还在难过的他们,此刻也轻松起拉,俩人挽着手,站在一旁看蓝潇潇边唱边舞。
一支舞跳完。
小夫妻俩用力地鼓起掌来。
“阿姨,您跳得真好!”
“对,唱得也一级棒!”
蓝潇潇停了下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气息均匀,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这俩孩子,这小嘴儿抹了蜜吧?”
“阿姨,我们说的都是真话。”
“嘻嘻,我也知道你们是说真话,我蓝潇潇确实就是唱得好……”
后面半句话又是一句清澈的唱腔。
唱完,她笑眯眯地看着丁寻:“小伙子,阿姨相信你,你一定能带领咱们这山里的人们走出一条富裕的路来!”
“阿姨……”
姚瑶还想说什么,蓝潇潇把手一抬,说:“啥也不说了,这事儿就这么订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大路走去。
“阿姨去哪儿?”姚瑶不解地问丁寻。
丁寻看了看蓝潇潇的背影,摇了摇头。
“咱们也过去瞧瞧!”
“你们别跟来呀,去开车,我到那上面去等你们。”
“阿姨,那我陪您一起走吧。”
姚瑶小跑过去。
蓝潇潇伸出手,牵着姚瑶:“阿姨顺便带你看些东西。”
丁寻快步朝靠在车头前抽烟聊天看热闹的的几个兄弟走去。
赵玉玲见姚瑶和蓝潇潇朝大路上走,急忙奔过去追上丁寻:“丁寻,姚瑶她们去哪儿呢?”
“她们随便走走,咱们先上车,一会儿到路口去等她们。”
赵玉玲疑惑地回头,边走边望着姚瑶和蓝潇潇的背影。
“你看啥呢赵玉玲?走啊!”丁寻转头催促道。
“丁寻,你发现没有,蓝潇潇阿姨的背影,和姚瑶的背影竟然一模一样,要是单独看背影,绝分不出谁是谁来。”
丁寻一脸无语:“赵玉玲,你想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