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事儿,你说说看。”
姚瑶的意思,只要是梅凤提出来的事,并且只要不是违反原则性的东西,她都可以答应。
“就是我姨妈的事,她的家庭有点儿特殊。”
“我就是担心……担心会给你和丁寻带来麻烦。”
梅凤犹犹豫豫的说了出来。
“什么特殊事能给我们带来麻烦?”
“我姨妈是二婚,他是带着前夫、公公和瘫痪儿子改嫁的。”
“这是……什么意思?”
姚瑶都听懵了。
这怎么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
“这跟你把姨妈推荐给我有什么难处吗?”
“害,你瞧这事儿被我弄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清楚。”
“没事儿,咱们有得是时间,你慢慢说。”
姚瑶伸手安慰她。
梅凤这才慢慢地讲起她姨妈的事儿。
“我这姨妈也是命苦,年轻时自由恋爱嫁给了开大货车的姨父。”
“公爹早年上山砍木头被压断了双腿,送到省里的医院治才捡回一条命。”
“但是她公爹的双腿截肢了,全靠我姨妈在家照顾他。”
“婚后我姨妈生了一个儿子,儿子五岁那年姨父拉一车货去外地。”
“姨父为了让我姨妈轻松几天,就把儿子带到车上,说去见见世面。”
“谁知在半道上出车祸,我姨父他们父子俩受了重伤,抢救回来后俩人都……”
梅凤说到这儿的时候。
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她哽咽着。
“你姨父和你那表兄弟抢救回来后,怎样了?”
“抢救回来后……一大一小都瘫痪了,我姨妈的命好苦哇……”
姚瑶听了,心里也苦涩起来。
的确,从此一个女人要照顾三个瘫痪在床的人。
这岂止是命苦?
这简直……
“我姨妈一个女人又要忙农活儿,又要挣钱,还要照顾三个人,生活都快把她压垮了。”
“好在和姨妈一起在工厂做工的一个男人看上了姨妈。”
姚瑶连忙问道:“姨父不是还在?”
“是还在,可你想啊,一个女人要养这么多的人,她怎么办?”
“那……她就和那位同事在一起了?”
“当时还没有,我姨妈是个保守的人,她拒绝了。”
“然后呢?”
姚瑶总觉得后面的故事,可能会比之前的还要更凄苦。
“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被瘫痪在床的姨父知道了。”
“他逼着我姨妈离婚,姨妈肯定是不同意的,姨父和公公就以死相逼。”
“还有瘫痪的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喊要吃肉,姨妈万般无奈。”
“于是就和姨父离了婚,离婚后她仍然住在家里照顾着祖孙三代人。”
“她的那位同事也经常来帮忙照顾,三个人洗澡全是他包了。”
“我姨妈被感动了,后来就嫁给了这位同事,也就是我现在的姨父。”
“新姨父对姨妈说不离开这个家,他搬过来一起帮忙照顾三个瘫子。”
梅凤停了下来。
努力让情绪缓和了一些。
姚瑶连忙抽了几张纸巾为她擦去眼泪。
“真难得有这么好的男人,那姨妈后来就轻松多了吧?”
“是轻松了两年,可是好景不长,后来的姨父因为常年烧锅炉,肺越来越不好,到后来干不了重活。”
“啊?这位姨父也生病了?”
“倒没有啥大碍,主要就是不能干体力活了,一直呼哧带喘的,气儿上不来,只能在家养着。”
“那就……四个人都靠你姨妈一个人?”
“可不嘛,好在这位姨父是个全活人,虽然不能外出挣钱,但能在家洗衣做饭、帮其他三位病人搬动搬动身子啥的。”
姚瑶的内心不止是震惊。
从听到姨妈一个人照顾三位瘫痪的亲人开始。
她受到的是深深的震撼。
她一直只知道,在一些偏远的大山深处,还有一些人很贫穷。
他们需要帮助,需要脱贫致富。
但是她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像梅凤姨妈这么苦的人。
“一家三四口人都丧失了劳动能力,政府有资助的吧?”
“有,县里帮前姨父三代人办了残疾怔,每月有钱领。”
“那就好,这样姨妈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
“但是实际照顾人,这活儿可不是钱能解决的,得花心思照料。”
“说得对。”姚瑶点头赞同。
“你新姨父的家人呢?”
“新姨父是个孤儿,一直光棍着,直到遇上我姨妈。”
“都是苦出身呀。”姚瑶叹息道。
“可不嘛,感觉天下的苦人都到我姨妈家了。”
“那你刚才说的怕使我为难,指的是什么?是薪水么?我可以多……”
如果是薪资问题,这不是个事儿。
姚瑶可以为她姨妈开双份工资。
梅凤打断了她的话:“不!不是薪水的问题。”
“我姨妈所在的村到余家窠村有三十里地,她每天来回实在太费时了,这是个麻烦的问题。”
“你说的为难事就是这个?”
“对呀,她得回家做一日三餐,这来来回回的,只怕耽误你这儿的事。”
姚瑶知道,梅凤的言外之意是,姨妈照顾病人也不方便。
她后来嫁的男人四肢灵活生活能自理。
但是另外三代人一天到晚吃喝拉撒全靠人照顾。
这事儿绝对的是个大难题。
但是姚瑶胸有成竹。
她当即就拍板答应:“让他们都搬到余家窠住怎样?”
“啥?姚瑶,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开什么玩笑?我是说认真的。”
“不行!这事儿我看行不通!”
梅凤很绝对地打算拒绝。
单是后面的姨父倒还好说,人很通情达理。
但是前姨父他们三代人,由于瘫痪多年,性格也变得刻薄。
他们是绝对不同意搬到余家窠村来的。
每个人都觉得只有自家好,搬到别人那儿就等于是寄人篱下。
尤其身体有残疾的前姨父,心思非常敏感脆弱。
稍微一丁点儿事在他那儿,就成了惊天动地的大问题。
梅凤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姚瑶轻轻一笑:“这事儿问题不大,我来去动员他们。”
“你?你去说服他们?”
“对呀,怎么?你小看我?”
“不不,这不是小不小看的问题,问题是他们三个简直就是极不讲理!”
“怎么会呢?就冲当年你前姨父一家能逼姨妈离婚,就说明他们骨子里是善良的。”
“那是之前,之后这些年他们的心性完全变了。”
梅凤不敢说出“心理扭曲”这四个字,毕竟自己只是晚辈。
姚瑶却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她一脸严肃地站在梅凤面前。
“梅凤,我决定了,明天咱俩早点儿起床,到你姨妈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