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贵,快停车,奶奶追来了!”
姚瑶连忙喊住三贵。
她头朝车后窗看去,只见秦奶奶边追边挥舞着右手。
三贵把车停稳,先下了车。
姚瑶和楚惠也立即下车朝后跑去。
三个人迎向秦奶奶。
老人颠着脚小跑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时,竟然脸不红、气儿不喘。
姚瑶内疚地问:“奶奶,您怎么追了来呢?”
“姚瑶,奶奶这儿有些样稿,送给你。”
说着,伸手进上衣的斜襟里,掏出一个泛黄的白色大信封。
信封鼓鼓囊囊的。
姚瑶连忙双手接过,问:“奶奶,这些是什么样稿?”
“就是我平时对着花儿、对着树、对着白云画的。”
秦奶奶说完,又低了低头,显出少女般的羞涩:“画得不好,你将就看着。”
“奶奶,您一定画得好,我带回去好好看。”
姚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奶奶见她收起,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
她朝姚瑶等人挥挥手:“你们都上车走吧,路上开慢点儿啊!”
“奶奶,那我们先走了,等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就来请您!”
“好嘞,我等你们来哈。”
姚瑶和楚惠、三贵上了车,秦奶奶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一直看着。
直到车拐弯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才蹒跚地走回自己家。
车里。
姚瑶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大叠的纸。
有些已经和信封一样泛黄,有些则还是崭新的纸。
可见有很早以前画的、也有现在画的。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张样稿。
和她一同坐在后座的楚惠惊呼起来:“哇!这是秦奶奶画的?”
“是呀。”
姚瑶也感到震惊。
一个八十多岁的山窝窝里的老太太,这辈子恐怕除了进过县城,几乎都没有出外见过世面。
这画工竟然堪比高等美术院校的毕业生。
“画得太美了,太有立体感了!”
“如果描上颜色那就跟活的一样呀!”
楚惠连连惊叹。
姚瑶一张一张展开看着。
“这有,这是彩色的。”
姚瑶几乎都激动了。
不是因为发现彩色的而激动。
而是因为这些彩绘画真的就是刚才楚惠说的,跟活的一样。
“哇!嫂子,你看这上色……”
“秦奶奶是那个美术学院隐居在这山沟里的大师吧?”
“不然怎么解释这些样稿?”
楚惠被这些样稿折服了。
简直惊为天人!
姚瑶心里也越来越佩服秦奶奶。
果然如奶奶所介绍的那样,她从小家境不错,上过学。
那个年代富人家的孩子们,不仅有钱上学,还同时要学琴棋书画。
这么有才的一位老人,在新南这种地方真是难得。
难怪秦文正虽然读的只是职校,却在各个方面都颇有才华。
果然遗传基因很重要。
估计他从小也没少受奶奶的教诲和指导。
“嫂子,这真是一位宝藏老人呀!”
“可不,你哥那儿有位宝藏老人,现在咱们这儿也有一位宝藏老人,不输他们了!”
姚瑶开心地笑着。
她所说的丁寻那儿的宝藏老人,自然是指赵光印老人。
“嫂子,咱们现在是直接回村?还是去县城找我哥?”
“咱们直接回村吧,你哥去县城是办正经事儿,咱们就不去打搅他们了。”
“那好,两位大美女坐稳了!”
三贵一踩油门,小车开上了通往水牛坪村的大道。
新南县城里。
丁寻正开车把赵光印送回赵家。
老人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嘴里却还叨叨着:“开慢点儿你。”
“前面右拐走小路没有红绿灯。”
“下一个路口有一所早教中心,接送娃娃们的大多是爷爷奶奶,你慢点儿。”
“再拐出去就到通往家门口的道儿了。”
一路上喋喋不休。
丁寻不仅没有觉得烦,还特别惊讶。
他看了后视镜中正闭着眼的老人问:“赵老前辈,您怎么对这些路这么熟悉?”
他的意思是,老人又不会开车,从来没有开过车。
怎么会知道开多远就是一个路口?
“没开过车,我还没坐过车吗?”
老人知道丁寻的意思。
临了还不甘心地补充一句:“没吃过猪肉还不允许我看见猪跑?”
丁寻几乎要笑出声来。
但是见赵光印老人一脸严肃的表情。
他便不敢自讨没趣惹老人嫌弃。
“到了,减速减速,慢点儿,我开一下大门儿!”
赵光印突然睁开眼。
从兜里摸索出一把精致的小遥控器。
对着赵家的大门口一按。
这边“叮”的一声,那边门就在缓慢往一旁移动。
“门开了,你小子直接把车停到里面去,咱爷俩到书房去喝杯茶!”
完全不容丁寻说去还是不去。
赵光印老人已经把他给安排了。
进了赵家的大客厅。
整座房子里静悄悄的,老人把灯打开,叹息一声。
“这丫头,又还没有回来。”
“赵老前辈,赵玉玲可能是和朋友去玩去了吧?”
一半是疑问、一半是安慰。
老人摇摇头,说:“这丫头心里苦哇!”
“她……怎么了?”
丁寻本不想问,但还是架不住想知道老人要说啥。
“这孩子,到现在都还挑三拣四的不肯嫁人。”
“唐伯龙那个王八羔子来追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被人知道了。”
“所以后来人们都说玉玲这丫头作风不好,父亲死了大树倒了,巴上一个老男人了。”
丁寻气愤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赵玉玲的性格他很了解。
虽然从小出身富裕之家,但绝不会是人们评论的那样作风不好。
“有啥办法呢?人言可畏不是?”
“那……要不我让姚瑶为赵玉玲安排去墨城吧?”
“去墨城?她不会去了。”
“为、为啥呀?”
丁寻小心试探道。
“自从她那不争气的爸走了之后,她就不想离开这个家,她说她要是再走了,赵家就散了。”
“可是,她在新南岂不每天睹物思人?”
“那有啥办法?等她从悲伤中彻底走出的那天吧!”
赵光印老人面露哀伤,连连叹气。
丁寻没再作声。
但是,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作为老同学,的确是该为赵玉玲做点什么。
“发啥愣呀?快进来!”
赵光印站在书房门口冲他翻白眼。
丁寻快步走进去,老人顺手把门关上。
“坐,我老头子有件事儿找你!”
见赵光印老人眼神复杂、耐人寻味。
丁寻不安地问:“赵老前辈,有啥事儿您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