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你哭两声我听听。”
周大把孩子扛上肩膀。
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背部,然后轻拍孩子的背。
“我……我怕怕,呜呜……”
“哎哟,哭了哭了,我这招真见笑。”
周大自吹自擂,以为孩子哭是他的功劳。
他忘了刚才自己在扒土时,孩子就能自如地说话。
那层薄土并不影响孩子呼吸。
盛二是怕把孩子扔土地里久了,被虫蛇咬伤,或者饿坏。
丁寻看得哭笑不得:“周大哥,孩子没事儿。”
“怎么没事儿?你看,这不就被我救过来了?”
他把孩子放在地枯草上坐着。
蹲下去检查丁寻用布条捆住的伤口。
“你这样不行,你得赶紧上医院!”
“不必,周大哥,我一会儿再去医院,现在咱们还得进去看看盛二。”
“先不管他,你的伤更重要!”
周大一手插兜里准备掏手机。
“别别!周大哥,我的只是皮肉伤,没那么严重!”
丁寻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真的不碍事?”
“真的,咱们先把盛二交给了警察我再去医院。”
“也行,那你慢着点儿。咦?那刀呢?”
“在这儿,被我拔出来了。”
“你怎么能拔……”
“没事儿,真是皮肉伤,当时盛二朝我刺过来的时候,我躲得快。”
周大接过那支小飞镖似的尖刀看了看,的确,只扎进了一公分多点儿。
丁寻爱跑步、爱健身的人,胸脯肌肉比较厚实。
这小刀伤不了他的内脏。
“叔叔,怕怕哦。”那孩子轻声朝丁寻吹气。
丁寻心中一软。
自己有了孩子之后,他最见不得这么软萌的孩子。
懂事的幼童令人心都要化了。
“谢谢你!叔叔不疼。”
“那我叔叔去哪里了?”
“你叔叔……可能先回家了。”
“我也要回家,我也要回家……”
孩子又哭闹了起来。
“周大哥,你陪孩子在这儿等我,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怎么?你陪孩子在这儿就不行?非得你进去?”
“不是,因为我……”
“你这是信不过我?怕我放过他?”
“没有没有,我是怕你为难?”
“我没什么好为难的,倒是你这个样子进去,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丁寻知道周大是在关心自己。
他摸了摸胸前的伤,笑了起来。
“我这点小伤真不碍事儿,小时候从山坡摔下去,后背被石头割破比这还厉害。”
“那是哥哥我不在,今天是我在,懂吗?”
周大拍了拍手上的土,大步朝芦苇丛外面走去。
“叔叔,伯伯是去找我叔叔吗?”
“不是,你叔叔已经走了,他去开车来接咱们回城。”
“我不要回城里去,我要我的叔叔!”
丁寻有些惊讶,这孩子为啥一个劲儿地找盛二,而一句都没说要找妈妈?
“小家伙,你叔叔和你关系是不是很好?”
“我不叫小家伙。”
孩子傲气地扭过头去。
“那你叫啥?”
“我叫叶天一,天下第一的一!”
“啥?”丁寻愣住了。
这个林小西,单从孩子的名字就足见其野心。
“天”字是叶雅心这一辈的辈分字。
“你的名字是你妈妈取的?还是你爸起的?”
“听妈妈说,是爸爸为我起好的。”
丁寻明白了。
龙炫让自己的孩子姓叶。
说好听点儿,将来好让儿子认祖归宗。
说直白些,就是为了将来继承叶家的产业。
因此,在孩子还没出世的时候便取了名字。
丁寻也曾经听母亲说过。
她还在外婆肚子里的时候,外公也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取好了名字。
并且,是两个名字。
生男孩就带辈分字,叫叶天策。
生女孩就不带辈分字,因为女孩的名字带天字起不出雅致的名儿。
因此女孩名就叫叶雅心。
“你今年几岁了?”
“我是不会告诉你我今年几岁的?”
“那……我猜一猜。”
丁寻估摸着周大这会儿还没到办公室。
还有时间等他先处理完盛二。
于是想办法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好在这儿慢慢地等着周大的消息。
“你今年三岁?”
“不是!”
“四岁?”
“不是!”
“那你就是五岁哈哈!”
丁寻故意说大一些,看看能不能惹恼这孩子。
“你才五岁那么大呢!”
小家伙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年龄。
这孩子比小宝大了将近一岁,龙炫等人走了也快四年。
“叶天一,你叔叔为啥帮你埋在土里?”
“叔叔说,这样坏蛋就找不到我。”
“那你躺在土地不难受吗?”
“不难受,叔叔说让我不能动,闭上眼睛装睡,一定要等他来。”
“你叔叔……他已经回滇远去了。”
“叔叔是不是不要我了?”
丁寻最听不得小孩儿哭,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把他小脸蛋儿上的泪水擦干。
“你不想你妈妈吗?”
“想,叔叔说我妈妈在家等我。”
“在家?”
“是呀,叔叔就是来接我回家的。”
丁寻懂了,盛二骗孩子说林小西已经回滇远去了。
难怪孩子哭闹着要跟住盛二,原来是以为妈妈回家了。
他把孩子揽在自己臂弯里。
转头看向龙炫老巢的那座掩人耳目、外表破败的旧楼上。
那座旧楼除了有窗户之外,没有门。
它的入口就在地下。
这便是为啥周大带着他从地穴上楼的原因。
龙炫的办公室里。
周大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盛二的双手被皮带捆绑着,他屈膝坐在地上瞪着周大。
“周大,你我同是我大哥的人。”
“按说咱们还是自家兄弟,你应该帮我才是。”
“你为什么就不能通融通融,悄悄放了我?”
“就当是看在我大哥过去待你不薄的份上,放过我和孩子。”
周大从进门开始,就保持着云淡风轻般的表情。
不言不语!
不怒不笑!
两道犀利的目光直盯得盛二心中发怵。
此时,周大听得盛二的一顿诉苦和数落,他的眼神活了。
他盯着狼狈的盛二道:“我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盛二问道。
“你跟着龙爷干的是什么事儿你心里清楚。”
“你……”
“我们兄弟四人跟着龙爷,并没有干过违法的事儿。”
“哈哈哈!”盛二突然狂笑起来。
等他笑够了,笑得眼泪都被挤了出来。
直到周一手拿一根,棒球棍大小的木棒朝他走来。
他才停止笑声,惊恐地问道:“周大,你、你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