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嘎”的一声,在水牛坪村的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
“丁寻,你要去哪儿?”王四朝冲下车的丁寻大吼。
“四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丁寻朝一条巷子奔跑,一个拐弯,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王四虽然进过好几回水牛坪村,但是对村里的那些弯弯绕小巷子完全不熟悉。
他不知道丁寻去做什么,只有在车里等。
丁寻推开老中医家的院门,一名穿着T恤衫牛仔裤、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坐在院中的一把竹椅上看报纸。
这年头还能看报纸的年轻人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少,丁寻自己也偶尔会看看。
那年轻人见丁寻走进来,“嚯”的一下站起,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你找谁?”
“我来看看老中医。”丁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脑海里迅速想着这是老中医的儿子还是孙子。
对方抬手一拦,语气极冷冽:“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啥?你是……”
丁寻突然想到,这一定是陈警官安排在老中医家的警察。
“原来是你们呀,对不起对不起,我鲁莽了。”
“对了,我能进去看看老中医吗?”
他今天进来主要是想再问问,老中医是否对那夜来喊他去救人的人有印象,哪怕想起一星半点儿的五官也好。
这会儿才想起警察在这儿保护老中医,自己也就不便问啥。
即便问了,老中医也不能说啥。
“不可以!请走吧!”
那名便衣警察礼貌而严厉地请他离开。
丁寻翘首看向屋子的方向,老中医没有闻声出来。
看来老人这几天已经习惯了窝在屋里,不问外面的事儿。
丁寻回到车上,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老中医那天所描述的一切。
“你去见谁了?”王四问。
“没见谁,本来想去找找老中医,去了才想起有警察在。”
“陈警官那边有没有透露一点什么?”
“啥?”丁寻没明白。
“有没有说这两桩案子是同一起?或者有了凶手的线索?”
“没有,就算有也不会向我透露。”
“也是,警方破案都是出其不意,咱们还在猜凶手是谁,估计他们已经锁定目标等待时机下手了。”
丁寻系上安全带,没有作声。
他心中想的是,这次的案子陈警官他们绝对还没有目标。
因为那串钥匙至今还没有查出是谁的。
如同之前王大旺的案子一样,不小心就会进入一个死胡同,线索就断了。
回到矿山。
丁寻把在县城买的一包杏仁酥拿上,走进赵光印老人的宿舍。
门开着,老人向往常一样,矿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坐在屋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赵老前辈,您在下棋呀?”丁寻轻轻敲了敲门板。
老人没有抬头,只是鼻孔里发出一个生硬的音:“嗯!”
丁寻并不介意,老人的怪脾气是出了名的,晚辈还能跟长辈一般见识不成?
他走过去,拉了把小椅子,在老人对面坐下。
他把杏仁酥搁在茶几上:“赵老前辈,这是买给你的。”
赵光印斜眼看了看那杏仁酥,脸色微微有所缓和,停下了手中的棋。
丁寻连忙帮他拆开包袋,双手把敞开口的盒子送到他面前:“你尝一块,看看味道正宗不?”
赵光印喜欢吃杏仁酥,尤其是他说的几十年前城南的一家老字号。
可惜那家人早就搬到省城去住了,新南再也没有出过那么好吃的杏仁酥。
赵光印尝了一口,慢慢地抿着嘴品着,把手中的一整块都吃完了,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不如城南那家的,但也不错,能做到相似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拍了拍手,盯着丁寻的眼睛:“说吧,找我啥事儿?”
“没事儿,这些日子咱们矿上多亏了有您在这儿,否则都乱了套了。”
“那是,不夸张地说,没了我老头子,你小子得哭。”
这点丁寻发自内心地承认。
赵光印师徒几个,前期对矿上所做的贡献比任何人都大。
“在县城正好看到一家新开的店卖杏仁酥,,知道您爱吃这个,就买点儿回来给您尝尝。”
“行,你这酥送到了,我也吃了,你可以出去了。”
丁寻怔了怔。
这要在以往,老头儿指丁会拉住他陪自己下几盘棋不可。
今天这是着急要赶他走呀?
“我陪您老下几盘棋吧。”他主动要求。
“不必!”赵光印老人瞪起眼,指着门:“你出去,现在就出去!”
丝毫不给丁寻留情面,更不念那盒杏仁酥的情分。
“那您老自己下吧,我真走了啊。”
丁寻走出门,看到王四倚在车门旁,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碰钉子了吧?还是生锈的钉子,硌得更疼。”
“我不在矿上的这些日子,前辈是遇上啥烦心事儿了吗?”
“按说我是没有,不过那种怪老头儿就不好说了,谁知道他哪根筋不对。”
“是不是因为裴大哥的离开他脾气才变的?”
“不,裴国才在矿上的时候这老头儿就变了,对了……”
王四来了个大喘气儿,拉着丁寻上车。
“四哥,咱们刚回来这又要去哪儿呀?”丁寻不解。
“今天矿上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咱们还是开到山下去溜达一圈儿,顺便说会儿话。”
丁寻瞧着王四一脸“谨防隔墙有耳”的表情,疑惑地系上安全带。
车开出矿区大门。
王四减慢车速,吐了一口长气儿,说:“裴国才还在的时候,赵老头儿和他大吵过一次。”
“他们俩吵过架?”丁寻吃惊地问。
“是,那天是周末,我在屋里睡了一天,三贵和老蔡他们全都到下山去钓鱼去了,老头儿大概以为咱们那栋宿舍楼没人,他们吵架的声音相当大。”
“他们吵些啥?”丁寻好奇起来。
“在我被吵醒之前吵些啥我还真没听见,在睡梦中只听见吵闹的声音,我醒来时就提见老头儿叫他滚,滚得越远越好,他只当没有这个徒弟。”
“那裴大哥被赵老前辈这么骂,他有啥反应?”
“反应?反正我就是觉得奇怪,平时那裴国才多么孤傲的一个人,自尊心极强,被老头儿那么骂之后他也没走。”
丁寻若有所思。
确实,按照裴国才的性格,别说师父骂他,就是天王老子叫他滚,他也绝对不会多停留一秒。
这师徒几个亲如父子,是啥原因会闹得最后赵光印老人,非要把裴国才送走不可?
“四哥,是不是裴国才啥地方惹怒了赵老前辈?”
“这倒不知道了,他们师徒几个有事儿不会让外人知道。”
丁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儿。
他从看守所回来之后就老感觉有些事儿不对劲儿,他不想因为矿上的事使赵光印和林、裴二位大哥脑翻。
王四突然一拍方向盘:“哎呀,我想到了一件事,不知和他们三人之间有没有关联。”
“四哥快说,你想到了啥事儿?”丁寻连忙追问。
仿佛走到死胡同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