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芫离开后,林适微才提着灯往阁楼走去。
阁楼那边保存了一些以前林家宅院大火被烧后的残留下的物件。
她记得当时阿爹欲想把林慕昭的所有东西都烧掉时,是她使了性子,不让他碰,后来林思周只好妥协,让她把林慕昭的东西都收拾好。
那时还不识几个字,只看到一个梨木做的小箱子里放了满了信封。
若是能找回那箱子,里面的信多少都有点蛛丝马迹的。
这阁楼上灰尘四起,到处布满蜘蛛网,尘埃入鼻,痒痒的,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改天她得好好上来清扫一番。
找了许久的陈旧东西,终于在一张废弃的沙发底下找到那梨木雕刻的箱子,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银色的小锁扣有些泛黑。
她把煤油灯放在旁边,捡起一根小铁丝,往锁扣里面拨动几下,开了。
打开箱子,里面的信封堆积得满满,虽然书信已有微微的泛黄,可每一封书面上的字迹截然不同。
分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的字迹。
眼看夜已深,遂把箱子盖上拿回房间。
次日一早,偏院。
书芫端着盆温水和进来,走到床边把帷帐拉开,唤林适微起床。
许是太晚睡觉,林适微卷缩在被子里头,丝毫没听到书芫的声音,昨晚看信看了一晚上,迷迷糊糊地就上床歇息去了。
又见地上散落几张信纸,书芫只好弯身捡起,放好在书台上,走过去把被风吹开的窗户拉上。
林适微迷糊中听到房内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于是翻个身,看到屏风后面移动的身影,跟前的炭火被换上新的,烧得热滋滋的。
她拿起枕头当靠背,坐起身来,疑惑地道,“是书芫?”
书芫“哎”了一声,小步走到床边,“小姐醒了就过来擦擦脸,早点已经准备好了。”
“嗯,你去给我备件衣服,我吃完早点有事要出去一趟。”林适微接过书芫递过来的洗漱杯,小口啜饮漱口。
起身走到到梳妆台前,黑绸缎般的乌丝垂在两侧,在铜镜前能看到眼下那两坨鸦青色的眼圈,林适微暗自叹了口气,昨晚看书信看到睡过去了也不知道。
二姑姑留下的那些书笺,有好几封是覃家三爷在里面提及到东瀛留学的事,南地留学的事,还有关于婚礼的事宜。
一时想着,出了神,那覃家三爷的字迹好似在哪见过……
书芫那纤细的手指她面前晃了晃都丝毫没有反应。
“小姐这是在想什么呢?已经给你备好新衣裳了,稍后还要梳妆打扮。”书芫提醒道。
林适微被书芫吓了一跳,低低说道,“没什么,我在想明日便是大年初一,今天要出门置办些东西,在家里头备些什么才好。”
书芫答道:
“往年都是书芫替小姐办好的,今年也一样,早就备好所有东西了。”
林适微说了声好,眼神又缓缓地看着镜子,镜中的模样越看越有三分像当年的林慕昭,笑起来那双眉眼如弯月,可究竟还是觉得她不及当年的林慕昭那别样的风姿。
洗过脸,吃过早点,坐在镜子前匀面,整理发髻。
穿的是今年初春新款的旗袍,改良过的棉麻旗袍,版式漂亮大气,上面印着一幅水墨画,流畅的线条将女性特有的玲珑身段勾勒出来。
在镜子前转几个圈,对这一身衣裳还算满意,便让书芫在外头叫上一辆黄包车,她要去一趟官邸。
书芫嗫嚅地问道:“小姐是寻人?”
“去寻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一个忙。”林适微淡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