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里闪现一帧又一帧儿时遭遇火灾的情景。
无不吞噬她周围呼吸的空气!
林适微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覃鹤生拉下湖边,意识还未回笼就扑通掉到水里了。
偶尔她也下河抓鱼,但她经常下的小河只到膝盖处罢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现在是深不见底的湖,她不谙水性,没一会儿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淡水,四肢不协调地拨动水面,覃鹤生把她托在湖面上,让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覃鹤生说道,“深吸一口气,我们就潜在水下,我带你游到对面的山脚边,跟着我,快!”
林适微照做,没多久被覃鹤生拉到对岸的山脚下。
这一游不知花了多少时间。
幸好福大命大,不仅躲过了被人追杀,还不被湖水冻僵自己。
她靠在一块石头旁,大口地喘气,冷风拂过冷不丁地打了好几个喷嚏,耳垂的那块伤疤越发青白。
覃鹤生坐在她旁边,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
“不要!”林适微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牙齿不自觉地上下打架。酸涩感涌上鼻头痒痒的,说话的声音渐渐带有点哭腔,“我走不动了……”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坚定而有神的眼眸中竟有一丝温柔,“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我带你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好不好,若是被林参谋知道,我替你受罚……嗯?”
林适微讷讷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怎敢让你替我受罚,我也有错在身的,你不是说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吗,还不赶紧走。”
覃鹤生没有往平常百姓家寻找,而是在荒郊处寻到一所萧条落败的染布坊,里面宽敞之余还有许多挂在晒杆上掉色的染布料,他一路走来拾了些树枝,以便拿来生火。
他扯下一块布料放在树枝底下,用打火石生火。
林适微没想到今晚如此狼狈,但是在狼狈窘境时还有一位她朝思暮想的人陪在身边,不由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飞快地跳动,她用手捂住左边,确实比平时跳得更快。
“你怎么了?是胸口痛吗?”覃鹤生看到她的脸涨通红,手捂胸口,担心地问道。
她心头一怔,脸飞红,圆圆的眼眸看着他,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我有点儿冷,这马褂里头穿的衣服多了,又重又湿的。”
覃鹤生暗骂自己糊涂了,怎么就让她坐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
他脱下自己上身的衣服,背过她说道,“你过来坐吧,把外边的衣服都脱了,我不会转过身的。”
“嗯。”
林适微走在火堆旁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她脱衣服的动作映在暗灰的墙上,玲珑有致的身躯渐渐显露出来。
覃鹤生原本是低着头的,可一抬头便看到墙上女人的影子,暗自骂自己怎么不闭上眼睛,他这样做非君子所为,可是要长针眼的。
“那个……覃先生,我的伤口碰到水了,不知伤势如何,你可以看下吗?”林适微脱得只剩下内衣,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身子,站在覃鹤生的后面问道。
覃鹤生听到立马站起了身来,他低头看着她双手抱臂微微垂头的模样,便说道,“你先坐下来。”
本想抬手去解开她的衣服,可又觉得不妥,他道,“把扣子解开一下,我看看伤势如何。”
林适微的内衣是斜排扣子款的,正好是在右边,不需要全部脱了,覃鹤生给她检查一番,决定还是要把布条解下来以免加重伤口。
她把里衣褪到腰间,也把细细密密的内衣扣子解开,难免会有些尴尬。
覃鹤生替她把纱布条一圈一圈地解下,他粗糙的手指有时不小心会碰到她细滑的肌肤,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会注意一点的。”
他在东瀛出诊时也没见过自己替病人解布条时如此紧张,这么想来,以前的病人遇到的都是男人,她还是自己的第一位女病人,手更不应该微微颤抖。
林适微对覃鹤生道:“没事儿,我信你。”
覃鹤生解开之后看了几眼伤口,并无大碍,伤口已经长出细嫩的小粉肉来:“好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
“覃先生,我这条疤是不是很丑呀?”林适微前两次换药时都没看过自己的疤痕,因为她觉得它难看。
覃鹤生笑着道:“这是我缝的针,你这么不相信我的技术吗?”
“也不是啦,只是这条疤让我记住那日自己差点就命丧街头巷尾,是你连我身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救了我,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你还是林参谋唯一的女儿,我怎能让我的下属的亲人丢了性命。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女扮男装在街上?”覃鹤生挑眉问道。
林适微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只好沉默不语。
覃鹤生接着说:“你不说清楚,日后被人知道会被误会你是乱党之一。那日场面混乱,而你又乔装打扮,难免令人心生嫌隙。而你家父也会因此落人口舌,我军便会失去了一名得力将士。”
林适微道:“我并不是什么乱臣贼子,也不怕被人诬蔑,古语有云,夜半不怕鬼敲门!”
覃鹤生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微勾唇角,嘴角边隐隐有个凹进去的小酒窝。
她看得出神,像要陷进他的小窝里。
她自己也有一对浅浅的梨涡,跟他的酒窝相比,她觉得他的酒窝好看许多。
覃鹤生抬起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哈哈哈!下次做什么事情,跟我商量好吗?”
林适微看着覃鹤生目光炯炯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回避。
“一言为定!”林适微笑说,“可别到时候找不到你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