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幽台那边喜庆连连,且不说明日便是覃老督军的寿宴,覃邝霖觉得自己生出一个这么出息的儿子,脸上多少贴了不少的金矿。
前日覃鹤生跟他说俄国那边答应出资修建华俄铁路,并派专家过来进行技术上的交流,还跟法兰西谈成了对外贸易的商品出口和进口,这真是喜上加喜。
若不是覃鹤生为庶子,身份尴尬,他会改变主意罢免覃晋生的职位,让有能者居之。
环琅阁书房内。
覃邝霖翻阅案台上的备案文件,心情大好,笑着说道,“鹤生阿,看来我让你暂替你二哥的职位是没错的。”
“阿爹这样做,也是有阿爹的苦衷在里面,二哥会明白的。”覃鹤生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已跟大学里的张校长打过招呼了,年后便过去任职生理课先生。”
覃邝霖脸色一沉,微微抬眸,“你在东瀛求学八年,主修的是医学,辅修的是政治军事管理,回来只当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玻璃窗外的雨水渐渐大了起来,拍在玻璃上的雨滴声似和心脏的跳动声开始吻合。
“是的,这正是我想做的事情。”覃鹤生面色不改,一脸淡然。
“我若不同意,你作何打算?”
“我认定的事情绝不改变。”
覃邝霖缄默,沉寂良久,开口说:“真像你过世的娘,倔得跟头牛似的。”
覃鹤生说:“阿爹没什么事情吩咐,我这就出去了。”
覃邝霖摆了摆手,目光冷淡,“既然你去意已决,我再废口舌也是无益。”
轩琅阁。
庭院的松柏挟带着一丝透骨的冷风,像它的主人般遇到险阻依旧挺拔身躯,不畏寒雪。
丫鬟敲门进来,见覃鹤生在专心致志的伏案写作,便轻轻道了声,“三少爷,大夫人命我送来了雪耳莲子百合糖水,得看着你喝完才能回去复命。”
“啊?”覃鹤生抬头看了眼桌子上的青釉色的瓷碗,说道,“不必了,你替我回去复命便说三少爷已经吃完了。”
丫鬟不懂为何三少爷这般说,是嫌弃她做事不利索才会打发她走,吓得她跪在地上,啜泣着说道,“三少爷你饶了我吧,我得看着你吃完我才好回去复命,不然大夫人知道我没看你吃完便会扣我工钱的。”
覃鹤生见她梨花带雨,不忍让她出去,只好放下笔中的文案。
在圆桌前坐下,端起瓷碗,三两下便吃光碗里的糖水,做出一个一滴不剩的样子。
他笑着说道:“这下你可放心了,我吃都吃完了,至于味道方面,你同我阿娘说这碗放的糖有点多,下次放少许糖便好,我不嗜甜。”
丫鬟领了他的话回去复命,临走前道出真相,对他说,“三少爷,其实这碗糖水并不是大夫人做的,是表小姐让我这么说的,您大人有大量,莫怪表小姐欺骗您,她只是一番好意。”
“是白皎玉那丫头让你这么做的?她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三表哥也敢戏弄,你给我带句话给她,再这么调皮三表哥就要送她去西洋留学,没个三五载都不要回来了。”覃鹤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吓唬一下整日尽想些鬼点子抓弄人的小丫头。
丫鬟领了话便关上门走了。
西门那边,一小厮拍着大门,管家来福匆匆忙忙地吩咐下人赶紧把西门打开,万一被老督军知道覃二少又跑去十里洋场花天酒地去,铁定气得七孔冒烟,家法侍候,万万不得在这时候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