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兰妃娘娘在宫中得宠多年,深得皇上的欢心,怎么可能光凭一次得手,就被我们赶尽杀绝呢?说来,太子被解除封闭是迟早的事,因为兰妃娘娘十分得宠,皇上的耳根子又软,而我们要的不过是让皇上一次一次地对太子失望,直到有一天,当皇上对太子彻底失望,我们才有机会。"萧莫然分析着皇上的心理道。
"老臣果然不如王爷深谙皇上心理。"丞相听完萧莫然的分析,叹道。
"今儿皇上约了和我下棋,我就告辞了,丞相大人。"萧莫然说完,想到自己还有和皇上的约定,便匆匆告辞了。
"王爷好走,恕臣就不送了。"丞相听到萧莫然这样,便不和萧莫然多说了。
那日皇上忽然想念起萧莫然来,便得空找个时间约萧莫然下棋。从前的萧莫然,棋术高超,但和皇上下棋的时候,从来没有让皇上感到不开心。
"南安王到――"外面的太监通传到,打乱了皇上以前的回忆。
"父皇。"萧莫然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薰貂里子满翠八团龙缎褂,进来给皇上请安,他这样的装束带着清雅的贵气,和当初在兰妃宫中、求皇上赐婚时的一介白衣大有不同,毕竟如今萧莫然在皇上面前更自信了,人就显得高挑挺立,如同一根迎风伫立的玉竹,飒飒而立。
"来了。"皇上看着萧莫然的举止,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他招手示意萧莫然过来。在皇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萧莫然看了不由暗暗有点吃惊。
那是一副黄金打造的棋盘,而黑白两子,黑子用黑曜石打造,白子用上好的羊脂玉石制作,如果用这样的一副棋下棋,只怕会看得人眼花缭乱,毕竟满眼的璀璨闪耀光芒,尽收眼底。
用这样珍贵的棋盘,显然是有皇上重视他的意思。
"然儿,看这幅棋盘好看吧?"皇上看着萧莫然盯着这幅棋盘沉默不语,笑道。
"回父皇,制作这棋盘的人真是费了不少心思,皇上得此物,真是可喜。"萧莫然赞叹道。
"然儿,朕以前就喜欢找你下棋了,这些年来,你不在,朕和别人下棋,却都觉得索然无味。他们要不是一味地让朕赢,要不就是杀得朕节节败退。朕都不想跟他们下,只想找你切磋,毕竟还是和你下棋有意思。"皇上回忆起曾经,又望向萧莫然,笑了。
萧莫然知道,皇上既不想自己总是赢,也不想在别人面前输得一塌糊涂,毕竟还要要面子,所以他以前每每跟皇上下棋,便有时候赢,有时候输。让皇上赢,也好像是侥幸在其中一步占了上风,慢慢发展成越来越明朗的局势;让皇上输,也似乎是皇上一个棋子不小心错着了,最后慢慢拉开距离,萧莫然便把皇上输得心服口服。
两个人的棋术,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往往形成一种缠斗胶着的情况。正因为棋逢对手,才更有不时地一决高下的冲动。
和萧莫然下棋,皇上不知道输还是赢,有时候皇上以为自己要输了,偏偏萧莫然出了一个纰漏,让皇上捡了便宜,有时候皇上自以为胜券在握,偏偏萧莫然又能绝地反击。
"如今儿臣在外多年,许久不碰棋子,只怕棋艺都有些荒废了,让皇上见笑了。"
萧莫然看着皇上的目光透露出一丝微光,该不会是想到他许久没碰棋子了,今天想趁机赢他一回吧?萧莫然听手下的消息传来,早料到皇上在那段他不在的年岁里私下看了不少棋书,大有今天要和他一决雌雄的决心。
萧莫然面上淡淡的,很快便和皇上厮杀了起来。一下手,果然发现皇上的气焰嚣张,让萧莫然有点措手不及,一路被皇上追着打,萧莫然脸上阴云密布,而皇上则把手放在棋盒子里哗啦哗啦地拨弄着白玉棋子,让萧莫然有点不耐烦。
很快,萧莫然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下子又把皇上刚才的白子来了个瓮中捉鳖,皇上刚刚略微有些得意的脸色和萧莫然沉吟的脸色顿时调换了过来。
似乎还没等萧莫然喘一口气,皇上对自己的白子又来了一个里应外合,原来准备被萧莫然围歼的大量白子又被成功做活,萧莫然又开始四处逃避皇上的紧咬不放,样子颇有些狼狈。
皇上自然面对即将来临的大获全胜,面上慢慢露出笑容,忽然,萧莫然似乎不知道该下什么,随便在棋盘上乱着了一子,好像是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可皇上哪里会这样容易分心,继续自己的节奏,却被萧莫然的下一手打乱了节奏,这次发现两步棋之间的九曲连环……
皇上看着萧莫然,目光中有些颓败道:"朕这些年天天都在练习下棋,没想到还是今天还输给了你。"
萧莫然却感慨道:"皇上一定是看了不少棋书吧,棋艺突飞猛进,儿臣从一开始就觉得抵挡不住,只是皇上太想赢了,这才让儿臣钻了空子。"
皇上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也是,过犹不及。"
"太子求见皇上。"外面的太监急急忙忙地通传,皇上招手让太子进来。
"皇上,"太子进来给皇上恭谨地行礼,一抬头看见萧莫然正在跟皇上下棋,不由在目光中划过了半缕危险的气息,被萧莫然灵敏地捕捉到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给太子行礼道:"太子。"
彼此的问候过后,太子见萧莫然是必须在场了,面色犹豫后,还是跪倒在皇上面前,诚恳道:"皇上,母妃让我在东宫好好反思,如今儿臣知错了,特再来父皇面前认罪。儿臣不该一时兴起地私自出动府兵,这是不恭;儿臣竟然去抢大哥的嫂子,这是不义;公然违抗了父皇赐婚的命令,这是不敬。父皇责罚儿臣,将儿臣幽闭在东宫,儿臣便每日抄写宫规,以求反省自己的过错。如今呈给父皇,让父皇过目。"
说罢,把厚厚的一沓纸高高举过头顶,便有皇上身边的太监拿上来给皇上翻阅。皇上本来不过是看在兰妃娘娘的面子上,才放了太子,如今他见太子抄写的宫规字迹工整,可见是花了心思用心抄写的,笔迹端庄大方,皇上对太子的厌恶就少了许多。
"正好,今天然儿在这里,你便当面和你大哥认个错,你大哥饶了你,朕便饶了你。"皇上看着萧莫然,正在整理残余的棋子,哗啦啦地清脆声音被他一股脑地拨弄进了棋子盒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