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曼从兰妃娘娘宫中出来的时候,看到心怡还在兰妃娘娘宫门。
"你怎么还没走啊?"云曼经过心怡的时候,巧笑倩兮地回过头来。
见心怡不说话,云曼忽然有了兴趣。她的衣饰华贵,却看见叶心怡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料子旧了,是陈年的布料。
心怡看着云曼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屑,依旧强自镇定,不紧不慢道:"我在等云曼姐姐。毕竟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想和姐姐说几句话。"
"哦?可惜我没兴趣听你说话,今日太子殿下正好约了我和他一起下棋,我快赶不及了。"云曼的笑容漫不经心地绽放,看在心怡眼里,有一种刺眼的光芒。
看着云曼带着笑骄傲地离去,心怡的指节被攥紧成没有血色的苍白。
"画眉,今日太子在陪云曼,你说我该如何?"心怡回到房间,来不及喝下杜鹃递来的茶水,就召来画眉。
"姑娘冷静。太子陪云曼,一来只是叙说曾经的交情,二来丞相府中也许有什么事情。太子和云曼见面,只是个幌子。姑娘眼下要做的,只是忍耐即可。"画眉分析道。
"你让我忍耐?"心怡如今全然没有温柔可言,只是咬牙切齿的愤恨。
"姑娘,画眉这番话避重就轻,实在荒谬得不值一听。
奴婢以为,还是要让姑娘赶紧拢住太子的心才好。那个云曼心高气傲,怎么能任由她到骑到姑娘头上去呢?"杜鹃愤愤不平道。
画眉心里却冷笑,这一次她说的话可真是为了二姑娘好,听不听由你,面上还是微弱辩解道:"杜鹃,那个云曼姑娘本来出身高贵,背后又有兰妃娘娘撑腰,咱们姑娘如何去和她们硬碰硬,岂不是最终也要闹个两败俱伤?"
心怡从小便活在"庶女"出身的地位上,画眉提到云曼姑娘出身高贵,她格外敏感,正是戳中了她的心结。
她猛地把茶杯打碎在画眉脚下,画眉被瞬间的飞溅开来的碎渣子退开,大惊失色,立马跪下。
她走下座位,扶起地上惊心的画眉,眼神闪过狠厉的光芒,吓得画眉心里一个哆嗦,道:"你敢轻视我?"
"姑娘多虑了,奴婢说的却是事实。"画眉迎着二姑娘的目光,一点也不害怕,虽然她清楚这对她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利。
"画眉,你还敢顶撞姑娘!"杜鹃喝止画眉道。
空中变得分外寂静,杜鹃看到姑娘迁怒于画眉,嘴角闪过一个笑意。
然而,只是一瞬间罢了。半晌,心怡的声音冷冷地响起道:"画眉,我念你曾经是长姐的大丫鬟,又为了做了那么多的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自此过后,姑娘便开始不再听画眉的建议,而只听杜鹃的话。府上的丫鬟都惯会见风使舵,很快得知画眉失宠,又开始冷遇画眉。
画眉的待遇,一度又回到刚进二姑娘府中的光景去了。
快过冬了,被褥没有足够的暖气,送来的炭火实在不够,这倒是很难过。幸亏珍珠和琉璃还偶尔来送暖,画眉的日子倒也没有太差,还好。
红弦传来消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二姑娘面前一向谨言慎行,怎么会忽然冲撞了姑娘呢?"
画眉无奈道:"本来没有云曼,还能帮二姑娘上位太子妃,谁知世事难料,半路杀出来个云曼姑娘。我是没办法为姑娘出主意的。她是大姑娘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害她?这两边我都不想出力,倒不如任性一搏,我还喜欢做个粗使丫头好了。"
红弦见画眉目光躲闪,手一直背在身后,便道:"你手伸来我看看。"
画眉无奈地笑道:"我的手没事,干嘛突然要看?"
红弦练过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背到后面去抓了她的手过来,谁知摸到的竟然是手竟然又肿又烂。
"这是什么?"红弦不可思议地看见那可怖的创口,她只知道画眉在姑娘面前失宠,却不知道画眉怎么就成了这样?
"没事,只是生冻疮而已。"画眉随意笑笑道。
"你那里炭火不够吗?大冬天的,怎么会如此……"
红弦不知道画眉这几日被杜鹃逼着用冷水洗衣服,时间长了,手在冷水中泡得僵硬,起初没有感觉,结果只是痒痒而已,后来却越来越发作得厉害。
时间久了疼得如同烧灼一般,可画眉受人欺压,一直在洗衣服。
谁知画眉突然意识到红弦脸色不对,她转身矫健地出招,竟然从画眉背后的树丛拽出一个人来。
画眉心潮翻出一个浪花,有人在偷听她们说话?然而红弦一看自己手中擒住的人,竟然是杜鹃?
杜鹃脸色很不善道:"画眉,你竟然暗中和丞相府的丫鬟有秘密联络?亏得姑娘之前还如此信任你,让你帮姑娘出谋划策,你却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幸亏姑娘没有再上你的当。红弦,你还不快放下我?"
红弦和画眉闻言大惊,杜鹃竟然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红弦急忙拿出手绢塞住杜鹃的嘴。
可二姑娘的大丫鬟,不宜久留,时间一久二姑娘心怡见杜鹃不在,必然起疑,到时候她们就完了!
心怡正在池中喂鱼,她想一个人静静,正巧手里鱼食都喂完了,顺便遣开杜鹃回去拿些鱼食。太子一连十天不见,其中有大概五次六次,自己派杜鹃去约太子下棋,太子竟然无暇前来。心怡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却又对于太子不定的行踪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告诉自己不能心急,凡事她都要有耐心。
半晌,心怡发现不对。"杜鹃?"杜鹃从这里回去取鱼食,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了,如今她发呆了一个时辰有余,怎地也不见杜鹃踪影?
心怡无奈自己先回到房间。
"姑娘,老爷请你过去。"回到屋子里,也不见杜鹃,没想到却是屋里头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来。
老爷居然要见她?叶心怡感到内心有些吃惊,老爷自从叶清璇不见后就一心只扑在朝政事物上,对叶家家中事物并不上心,也很少关心过叶心怡的生活。
对于这个庶女,叶老爷和叶心怡的关系有点僵硬。
叶心怡曾对父亲尽心尽力地讨好过,可叶老爷始终还是对她不太热心,一举一动的问候都有点客气的疏离感。
最后叶心怡也懒得再去讨好老爷,反正各自相安无事,她尽到基本的孝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