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然不见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可是萧莫然每次不见的时候,好歹会给她留下纸条,留下吃的。
苏小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从上次山谷出现刺客,萧莫然便开始偶尔不见,苏小素也只能如此揣度出,他的消失和刺客有关。
萧莫然知道苏小素必然会起疑,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的病又开始加剧,最近每次晚上回家,他看见苏小素熟睡的样子,然而醒来却都在屋檐上睡得好好的。中间的记忆缺失了。
萧莫然从小便有这样的情况,偶尔的记忆缺失,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暂时想不起来而已,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很长一段时间也都没有再发生过。
后来他遭遇了一场大变,中间恍恍惚惚整整有三年的时间就这样不记得了。结果醒来的时候,都是手下告诉他发现那三年的时光他如何如何度过的,可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萧莫然今日重新来云华寺。香火旺盛的寺庙中人流如云,在缭绕的烟雾中,茫茫众生拜倒在高大的金尊佛像下,肃然起敬,顿生崇拜。
"就在这里。"手下的人道。
萧莫然真的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是如何会进走入这座寺庙,如何与叶清璇相遇的?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觉得很陌生,可又有一种奇幻的感觉,似曾相识,也许是在梦里。这种矛盾的感觉,说不出清楚。
"哐当!"回到叶家的心怡,无意中没拿稳画眉递来的茶杯,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姑娘。"画眉知道二姑娘心中有气,急忙收拾起地面上的茶杯碎片。等画眉收拾回来,杜鹃在二姑娘旁边一言不发,心怡仍旧面无表情。
"你们说,该怎么办?"心怡冷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道:"那个云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画眉回道:"云曼作为丞相府的千金,和皇家来往密切,从小就和皇子们都有接触。姑娘,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心怡看画眉面色犹豫道:"你说下去。"
"这个云曼,在大姑娘与太子殿下那时还为定亲时,就已经钦慕太子许久。不过,太子当时眼里只有大姑娘……"
"云曼屡次向太子表露出含蓄的倾慕,兰妃娘娘对她的印象也不错,只不过一山不能容二虎,太子已经选了叶清璇,云曼总不能当侧妃,何况太子也坚决拒绝,这事就不了了之。但太子对云曼有愧对之情,一直对云曼照顾有加,如今叶清璇和太子已经退婚,兰妃娘娘便想把这桩旧的心事了却。"
画眉每说完一句,心怡的脸色便沉下去一分,等画眉说完,看到心怡的手靠在座椅上,已经捏紧着自己的肉,血色不通畅而变得红白一片,画眉在心底忽然漫出来无限的解恨。
她不会忘记那日兰妃娘娘的召见,姑娘看到那些菜而泛白的脸色。
画眉前几日无意中听珍珠说起道:"二姑娘也是个极心细的人。以前大姑娘爱吃什么菜,她居然都记在纸上。"
画眉乍一听到这些事,难免耳朵竖起来,又听见琉璃道:"是吗?难怪那日杜鹃姐姐说,如今二姑娘和太子能结缘,就是太子询问二姑娘一些大姑娘的喜好时,二姑娘总能对答如流的缘故。那次兰妃娘娘召见大姑娘,太子还特意询问的二姑娘,大姑娘爱吃什么菜。"
画眉心里顿时生了疑窦,姑娘怀孕时偶尔只有一次孕吐的状况,后来撤换了菜肴下去便好了。而二姑娘竟然如此清楚大姑娘的脾性,只怕原来的丫鬟中早已出现了内奸。
现在除了自己,全部都走的走、散的散,而且她想起来,姑娘府中的丫鬟中间又撤换过一批,被老爷送去火羌境地为奴,根本无从查起。
如今看来,心怡是把大姑娘的情况摸得死死的,连能让大姑娘孕吐的菜都算计了进去。
这一招高得很,不露痕迹,仿佛自然无心,谁能想到大姑娘的孕吐竟然是被二姑娘心怡设计好了的?这招最高明之处,是寥寥一番话,便将姑娘置于死地。
画眉想,如果不是今日听见这番话,她也以为姑娘当时犯恶心,不过是无意中出了差错。想到这,画眉只见平日里的二姑娘都是柔顺娇美,她刚开始只觉得二姑娘是善于伪装,如今识得真面目,却不由感到脊背上凉凉的。
于是,她便想到云曼。
画眉让红弦的师兄把消息想办法递了给云曼的丫鬟,也算是画眉的旧识。
果然这几日,兰妃娘娘私下和云曼的走动都频繁了起来,但画眉没想到的是,兰妃娘娘一边也被太子软磨硬泡,今天竟然以退为进。
兰妃娘娘的意思很明显,无非是敲打心怡:进入太子府,就不要想着太子独独对你一人好。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忍下去吗?"画眉的一番话说完,心怡忍了半晌,竭力压下自己的怒气和熊熊燃起的嫉妒道。
"姑娘,奴婢认为,娘娘摆明了更疼爱丞相府的那位千金,而且那位千金已经得到皇上的首肯,未来正妃的地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而姑娘的婚事还只是口头议定,连位份都没有许诺,又没有白纸黑字的婚书,事情没传出去之前,姑娘还有反悔的机会。"杜鹃心疼姑娘道。
"我好不容易得到太子殿下的喜欢,又得到兰妃娘娘的答应,又怎么会轻易放弃?杜鹃,你怎么能让我放弃?"
心怡的口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她的目光有深深的不安和执念!
太子是她奋斗了多少年的目标,如今好不容易把他从姐姐的手里抢来,又趁此机会得到了兰妃娘娘的同意,她凭什么轻易放弃?就凭那个云曼是嫡出的千金?
心怡的眼神闪现了执念的疯狂,那是画眉第一次看见心怡的温婉的面容有了破绽。
她目光中疯狂渐渐平静下来,她固执道:"我不会放弃的。只要能嫁给太子殿下,只要能获得太子殿下的宠爱,什么正妃我都不会在乎。"
心怡想到自己曾经风光无限的嫡姐如今已经被沉潭的下场,而自己却获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事在人为!命运是可以自己掌控的。
云曼,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你总会有破绽,总会有被我拉下去的一天。心怡的嘴角,泛起一个温柔如水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