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修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是,前些日子他与皇后闹矛盾,后宫之中在看好戏的嫔妃又开始对皇后酸言酸语。
皇后背后的家族势力本来就不怎么强大,自己又没有孩子,看上去温柔大方的模样,实际上根本一点儿能力手段都没有。
就算她的膝下有了宋玉修又如何?
就算她是宋玉修名义上的母亲,可毕竟不是她的亲儿子。
这不,在遇到的大事上宋玉修根本就就不愿意听她的话。
皇后知道这些日子有无数的人在看她的笑话,等着她出丑。但是都被她忍下来了。
她做皇后这么多年,早就将这一个忍字修炼出了精髓。
总归不过只是一些闲言碎语,只要不涉及她的核心利益,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来,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她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任由这种现象发展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到时候她在后宫之中将会一点儿威望都没有。
宋战天见皇后心中有了气,伸手握住她的手,神情略有些憔悴。
在这深宫之中这么多的女人之中,他也只有在面对皇后的时候心才能够稍微的镇定下来。
他清楚皇后对他是真心实意,没有夹杂一点儿私心的。
宋战天也没有死撑,“也好,那就有劳皇后你在这里守着。太子要是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尽快告诉朕,朕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他必须要将刺杀宋玉修的凶手抓出来。
当然,同时华安王府之中的那些人,他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如今,郭槐也受了重伤,唯一剩下的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宋玉修身上那根被刺入他身体中的箭。
他将这只箭拿去鉴定,发现它正是军用箭,是皇宫之中的专门工匠负责制造,专门供给一些朝廷之中的贵族用的。
当然,这些贵族具体会用这些弓箭做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种供应是有限的,宋战天手底下的人很快的就查到了有哪些人。
除了宫廷之中一些必须要用到的地方,就是朝廷之中的几个大臣,这其中就包括了宋良战。
宋战天看到这名单之上有宋良战这几个字,就很难将自己的注意力再转移到其他的人身上。
在他的眼中,没有谁的嫌疑会比宋良战更大。
但他现在手中只有一支箭,留下的刺客也都是死人,在他们的身上查不到任何有关于身份的信息。
所以宋战天也根本就没有理由将宋良战捉拿问罪。
但这并不妨碍他审问宋良战府中的那些人。
宋玉修遇刺的时候,正是宋良战刚刚离开不久之后。
他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皇上,这会不会不太好,”朝廷之中的一位老臣得知了宋战天的意思,上前道,“华安王刚刚才去了地灵城对付胡族的士兵,这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在证据还没有确凿之前,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老臣提个意见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的宋战天的不高兴。
如果被宋良战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宋战天就开始对付他的人,这还让上阵杀敌的他如何能够安心呢?
“哼!”宋战天将手中的那支箭狠狠的拍在桌子之上,目光冷冷的往那老臣身上一扫,“朕看你倒是还挺关心华安王的嘛。”
那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说的这位老臣心都在打颤,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皇上明鉴。臣这么说,都是为了圣上,为了我南晋的安危着想啊!”
老臣生怕宋战天怀疑他在暗地里跟宋良战有什么勾结,急忙解释,“皇上你仔细想一下,华安王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会对太子出手啊。太子出事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南晋了,而且,这种弓箭,并不是只有华安王府才有。皇上如果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就这样捉拿人,到时候激起了两方的矛盾,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太平的时候,宋战天还可能将人给叫上来问罪。
可是这个时候他还需要宋良战为他卖力,如果在这个时候两个人撕破脸皮,那场面就真的会很难看!
可是宋战天并没有将这老臣的话听进去。
他的五指慢慢的收紧,捏成一拳。
他咽不下这口气。
老臣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宋战天的面色阴沉不定,他知道自己这次说了不该说的话。这后果可能会有些恐怕。
宋战天目光一沉,正准备下命令去搜查华安王府,前方东宫忽然传来消息。
宋玉修醒了。
“醒了?”宋战天目光一抬,立刻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刺客他必须要查。
但是现在宋玉修的安危对他来说更加的重要。
“阿嚏——”
华安王府中,乾锦坐在座位之上。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他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一个茶杯,听完袁生的话之后,抬起那双犀利的眼睛,“你是说,太子在宫中遇刺了?”
袁生点头。
这件事情他本来应该该直接先告诉宋良战的。
可是宋良战在走的时候似乎跟这个陈国的皇子达成了什么协议,最近在京城之中发生的一切,可以暂时由他解决。
对于袁生来说,乾锦的身份虽然尊贵,但是绝对算不得自己人。
所以在心底里到底对他存了几分的戒备。
“这件事情一发生,皇上肯定会首先怀疑我们家王爷。并且他这一走,京城之中就会有人对华安王蠢蠢欲动,三皇子,我们的人已经查到,这次太子遇险之事,跟宫中的人脱不了关系。”
乾锦的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冷然的笑,放下手中茶盏,“你们王爷还真是能算计,知道这皇宫之中肯定不得安宁,竟想着让我为他摆平。”
乾锦其实根本就不想参合到这趟浑水之中来。
在陈国的那趟浑水他已经淌的足够的吃力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根本就拒绝不了。
因为在南晋的皇宫之中,宋良战要他注意的不是别人,而是宋丹阳。
此刻,皇宫。
宋玉修从昏迷之中醒过来惊动了很多的人。
在皇宫之中,只要跟他能够扯上一点儿关系的人都过来了。
也许他们跟宋玉修的感情并不亲密,但这个时候宋战天已经明确的显示出自己对宋玉修的重视,那么后宫之中的人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们纷纷的来看宋玉修。
面上都露出心痛惋惜的神色。而实际上他们也是来密切注意着宋玉修的情况的。
万一宋玉修这一次遇险真的就成了一个废人了呢?
那宋战天的其他的孩子都有一丝可以坐上皇位的希望了。
然而他们都失望了。
宋玉修醒过来了,而且神智清醒,没有一丝变成残废的预兆。
但是在众多的来看望宋玉修的人之中,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没有出现。
那个人就是宋丹阳。
只是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去关心宋丹阳为什么不来关心自己的这个皇弟。
宋玉修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皇后,然后是丽欣儿。
丽欣儿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肿了。看见宋玉修醒过来,她眼眸之中露出欣喜之色,然而接下来眼泪又溢在她的眼眶之中,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宋玉修在人群之中环视了一圈之后,宋战天出现了。
大家纷纷给宋战天让开了一条道路。
“父皇,”看见宋战天,宋玉修想起身,被宋战天一把给摁住,“不许动,你有伤在身,这些俗礼就免了。”
宋战天的语气急切,看见宋玉修的确是真真实实的醒了过来,他略有些苍老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欣喜。
“太医,太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忙问。
守在宋玉修身边的太医急忙回答,“回皇上,太子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接下来只需要好好的休养,一月便可痊愈了。”
宋玉修听着太医的话,看着宋战天眼眸中的那抹关切,心头忽然觉得有些酸涩。
这么多年,他的父皇对自己一向都是如此的严厉。
他几乎没有看见过宋战天关心自己的样子。
而这一刻,他心中能够确信,他的父皇心中是有自己的。
想到这里,宋玉修心中就有一阵暖流涌过。
他伸手轻轻的抓住宋战天的手指,“父皇,你放心,儿臣没事儿。”
“哼!”宋战天眸光之中的那抹欣喜很快被他给掩饰过,目光微沉,“你最好没事。没有朕的允许偷偷溜出皇宫,你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别以为你受了伤,朕就治不了你的罪。等你伤好了,自己到祠堂去给朕抄一个月的书!”
宋玉修自知心中有愧,难得的没有跟宋战天唱反调,道,“儿臣知道了,父皇。”
那声父皇叫的很轻,真心实意,让宋战天心头一暖。
对于宋玉修所做的事情,心头的火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寒暄了几句,宋战天不敢耽搁宋玉修休息,就主动让人退了出去,留他一个人在房间中静养。
临走的时候,宋玉修突然叫住了他。“父皇!”
宋战天回过头来,眉头皱了一下,“什么事?”
他直觉宋玉修有话要说。
而宋战天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宋玉修下一秒就直接开口了,“我这次受伤,跟皇叔没有关系。”
宋玉修很清楚宋战天的个性。
他这次受伤,他一定将矛头直指宋良战的。
宋战天愣在门口,看着宋玉修坚定的眼神,眸光之中略过一丝深沉。
“你知道是谁动的手?”
宋玉修摇头,“父皇,儿臣不知道。但是儿臣知道,这件事情跟皇叔没有关系。此时战事紧张,还请父皇不要做出一些伤害兄弟之间感情的事情。”
宋战天听宋玉修说完,扯了一下唇角,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伤不伤感情,应该做一些什么事情,朕心中有数。你安心养伤,朕明日再来看你。”说完,不容宋玉修再说什么,宋战天直接跨出了房门。
他的冷漠告诉宋玉修,这件事情,不管跟他的皇叔究竟有没有关系,他的父皇很有可能都不会放过宋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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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云被易子敬带到了之前在地灵城住的那处房间之中。
里面的设施全部都是她所属于的。
易子敬轻轻的将她放下,命人打了热水,将苏南晋那浑身染满血迹的衣服给撕开。
“我自己来。”易子敬刚准备要动手的时候我苏南晋突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顺手接过易子敬手中浸湿的帕子,朝着他道,“你帮我把门带上一下。”
易子敬的眸光轻怔了一下。他刚刚点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以为她已经睡过去了,但是她现在的神情明显就是十分清醒的样子。
苏南晋注意到易子敬在看着自己,平静的眼眸之中划过一抹异样之色。
“抱歉,我刚刚突然醒过来了,”她轻声道。
“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些,”易子敬略微回神,转身将门给关上,走到苏南晋身边,“还是我来帮你吧,你身上的伤口处理起来可能不太方便。”
她有几处伤口全部都是在后背之上,自己根本就够不到,
苏南云无力的笑了一下,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他。
她的手臂上,后背上几乎都是伤口,但是那些刀伤刺破了她的皮肤,并没有刺入她的身体内。
因此苏南云身上虽然流了不少的血,但生命并没有收到什么威胁。
不过要处理苏南云身上的伤口,就必须脱掉她的衣服。
易子敬手中拿着帕子,看着她犹豫了一下。
若是苏南云现在是睡着了的,他处理起来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现在苏南云是醒着的,所以易子敬要去脱她的衣服给她处理伤口,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苏南云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将自己的衣服给撕开,露出手臂和后背来。
她不觉得有什么害羞,也没有露出什么尴尬的神情。
易子敬见她这样,索性自己也放开了去,专心的帮她处理起了伤口。
屋内的灯火摇曳,空气十分的安静。
处理完伤口,易子敬将伤药洒在苏南云的伤口上的时候,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疼痛。
因为那一丝的疼痛,她原本木然的脑海也在一点点的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