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见丽欣儿露出这副表情他绝对心疼,现在再看见她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只觉得她心机。
若不是因为她老是在皇后面前哭,皇后也不会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
搞的现在皇后每次看见他第一句话一定是来教训他的,“你是不是又欺负欣儿了?”
天知道,他现在看都懒得看丽欣儿,又怎么会有心情去欺负她。
宋玉修甩开丽欣儿捏住自己衣袖的手,冷着脸朝着她身后的那群侍女吩咐,“将你们的小姐带回去,别让她再跟着我。最好是别让她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宋玉修说完就走,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听见他近乎绝情的话,丽欣儿眼泪大滴大滴的往外掉。她生怕宋玉修以后都不见她了似的,又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宋玉修的衣袖,拦在了他的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就是没有出声儿。
她抽抽噎噎的问,“你,你为什么讨厌我了?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我了?”
丽欣儿心中害怕又委屈,
她害怕宋玉修真的从此不理她了,又不明白宋玉修到底是因为什么讨厌她。
她必须要将这件事情搞清楚,否则她会一直寝食难安的。
丽欣儿一边问一边哭,又一边伸着手摸自己的眼泪。
哭的惨烈又可怜。
宋玉修看见她那副可怜兮兮委屈的样子,烦躁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可也并没有因此就心软了。
丽欣儿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小妹妹,她不应该对自己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他更加不可能会娶她。
可是丽欣儿却动了这样的心思,怎么能让他不讨厌?
宋玉修现在急着想去找宋良战,根本就不想搭理丽欣儿。
而丽欣儿拦在他面前,好像宋玉修今天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不会让开道儿了似的。
将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宋玉修看见她终于哭够了,才皱着眉头道,“你如果不想让我继续讨厌你,就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他心中虽有有气,可也清楚,丽欣儿其实是无辜的。
但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听他这么一说,丽欣儿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她不敢相信宋玉修真的会这样绝情。
她还想说什么,抬眸看见宋玉修那双有些不耐烦,有些冰冷的目光的时候,又慢慢将头垂了下去。
不再拦在他的面前,丽欣儿低着头,侧过身去,给宋玉修让开了一条道路。
宋玉修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掠过,迈着步子走了。
郭槐急忙跟了上去。
路过丽欣儿身边的时候,他也停下脚步看了这姑娘一眼,又看了看宋玉修的背影,赶紧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此刻的宋玉修身上越来越有种帝王的风范了。
那样的冷漠,那样的威严,也那样的不近人情。
到了华安王府的时候,出来迎接宋玉修的人华安王府中的管家袁生。
因此此事,华安王宋良战已经不在京城中了。
走的时候宋良战好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他大概知道宫中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大概知道谁会来找他。
袁生看见宋玉修,微微愣了愣。
心道这宫中的两尊大佛为什么都偏偏在今天找上门来了呢?
他将宋玉修请了进去。
进去之后宋玉修才发现,宋丹阳也在。
宋丹阳一身紫红色的宫装坐在客厅之中,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一个茶杯,身边的下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见宋玉修,宋丹阳“哟,”了一声,笑道,“真是巧了,没想到太子也来了。”
看见宋丹阳,宋玉修也愣了一下。
宋丹阳主动的跟他打招呼,他也恭顺的走过去,低低的叫了一声,“皇姐。”
严格来说,宋玉修跟宋丹阳并不相熟,他记事以来就没有怎么见过宋丹阳,所以在华安王府中遇见,两人除了客气的打声招呼,再无别的什么话相说。
他们自然是等不到了宋良战出来,袁生找了一个理由说王爷外出办事,大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宋丹阳坐在凳子上,一脸漠然无聊的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将原生的话给听进去。
这几日,她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往华安王府中来。宋良战到底有没有在府中,她心中清楚的很。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比起在宫中那个尔虞我诈的无聊之地,她更愿意来这里待着。
索性宋良战不在,她也用不着看见自己小皇叔那副冰冷的面孔。
但是宋玉修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他身在东宫之中,宋战天对他的管教十分的严厉,再加上皇后和丽欣儿,所以袁生一说,宋玉修就当了真。
“如果皇叔要晚上回来的话,那本宫就在这里等上片刻也行。”
他也不想这么早回到宫中看见丽欣儿那哭哭啼啼的样子。
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丽欣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就觉得有些烦躁。
他一面在心中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对待她,可是一面又忍不住那样对待她。
弄的他心中有愧,又有讨厌。
几种复杂的感情纠结在一起,让他愈发的烦躁。
袁生见他这样说,低了头,不再说话了。
就让他们等吧,总之也是等不到人的。
宋玉修一心等待着宋良战,而宋丹阳则是纯粹的在打发时间了。
毕竟是姐弟,两人坐在一起快一炷香的时间相对无言其实也挺尴尬。
宋玉修因为有心事,自己倒不怎么觉得。
宋丹阳自己也不在意,不过她的目光也会时不时的往宋玉修身上暼过去,像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东西。
但是在屋子里的下人看来,这样的场面就相当的尴尬。
宋丹阳看了宋玉修几眼之后,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太子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也是来找小皇叔疏导心事的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
宋玉修听见她主动开口对自己说话,目光顺着她看过去,脸不知道怎么的就红了。
却并不是因为看见宋丹阳脸红,而是因为她的那句来找宋良战疏导心事脸红的。
他从小就很敬佩尊敬自己的小皇叔,因为父皇管他管的严厉,小时候宋玉修就老喜欢找皇叔玩儿。
他的小皇叔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大英雄,是真的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神。
他一直都很崇拜他。
但是自己崇拜是一会儿事儿,被人说出来,特别是还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皇姐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他都这么大了,一遇到事情就想要来找宋良战,会不会太不成熟了?
宋丹阳自然不知道宋玉修心中所想。
她目光带笑的打量着宋玉修,觉得就他这个样子也能成为太子,成为南晋未来的主人?
她随意的抠着自己的指甲,心中开始打着一些小九九。
脸红归脸红,宋玉修道,“回皇姐的话,我,我没有什么心事,只是想来看看皇叔。”
这话说出来宋玉修自己都不信。
可是真要他承认自己是来找宋良战解决问题的又说出口,毕竟这是一件关系到他面子和尊严的事情。
宋丹阳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也不戳穿他,但也没有接话说下去,继续抠她的指甲。
宋玉修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也开始主动的找话题,“不知道皇姐来找皇叔可也是有事儿?”
宋玉修对宋丹阳不了解,自然也不清楚宋丹阳跟宋良战过去的那点羁绊。
只当她过来找宋良战的确是因为有事情要说。
闻言,宋丹阳抬头,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又低下头去。
她唇边的笑像是在自嘲,上扬的弧度却深了几许。
“不是。”就在宋玉修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听见宋丹阳漫不经心的开口,指甲好像终于被她抠完了似的,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用一种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姿态看着他。
“我可不像你,就算有事儿,皇叔大概也不会像对你那样上心的。”她的声音听不出失落,却宋玉修就是感觉到了悲伤。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出来安慰她。
两人就这么又陷入了沉默。
郭槐跟在他们身后默默的擦了擦额头流出来的冷汗。
还好皇上宋战天没有看见眼前的这场景。
这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争先恐后的来巴结宋良战,指不定还得气成什么样呢。
郭槐一边暗想,目光一边在宋丹阳身上转来转去。
对于这位丹阳公主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也知道她不太得当今圣上的宠爱。看着她芳华的样子。郭槐不禁在心中觉得可惜,心中也生出一点儿怜悯来。
天色已深,宋玉修开始有点儿坐不住了,目光一直往华安王府中的管家袁生身上瞟。
袁生一直跟着他们身边伺候着,他迎上宋玉修朝他投来的询问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这一摇头,宋玉修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拉,又不太想自己的动作显得太过突兀,低头道,“时候不早了,再这样非得错过了宫禁的时间不可,黄姐,我就先一步告退了。”
说完他朝着袁生使了一个眼色,袁生会意,在他出门的时候起身相送。
送直大门口,宋玉修才神情紧张的问,“管家,我皇叔他?”
“回太子的话,奴才不能细说,大致像太子想的那样。”说着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封纸条来,“这是王爷让我交给你的。”
宋玉修拿过那张纸条,并没立刻就去看,低声向袁生道了一声谢之后便离开了。
路上,他打开那张纸条,上面遒劲有力的字迹映入他的眼帘,“吾安,勿忘勿念。”
看着那短短的六个字,宋玉修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来。似乎连这充满寒意的夜晚他都觉得温暖了几分。
他将那纸条捂在自己的胸口。
心中觉得,他就知道皇叔看上去虽然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可是他那颗心,有时候真的比谁都要热烈。
宋玉修一走,宋丹阳也起身跟着告退。
她虽然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可也不能延误了宫禁的时间。
宫中的那群吃饱了无聊的女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贴身的宫女为宋丹阳披上披风,发现这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公主,以后咱们还是少往这王府中跑吧。万一被皇上知道了,他又会不高兴的。”
“在我的事情上,你可曾见过他什么时候高兴过?”宋丹阳没什么表情,对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宫女低头,默默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马车行了半晌之后,宋丹阳打开马车的车帘望着窗外,想起宋玉修那副恭谦的样子,嘴唇边满满的浮上一抹充满冷意的微笑。
在已深的寒夜里,她的眸光像冰一样的散发着稀碎的光芒。
“父皇好像对他的这个儿子很是重视,即便知道他与华安王走的近,也没有对他生出嫌隙的意思,”她突然开口,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身后的宫女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宋丹阳这又是惦念起了自己的身世,答道,“太子是皇上的嫡子,又是南晋最年长的皇子,他当然要重视一些。”
“是因为他是男儿生?”宋丹阳问,忽又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似的,笑了笑,“不管究竟是因为什么。如果能让他重视的人一点点的在我那好父皇的面前消失掉,他应该会感觉到什么是痛苦吧。”
宋丹阳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就好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随意。
身后的宫女看着她一脸平淡的模样却惊了惊,“公主?”
她的语气有些讶异。
“怎么了?”宋丹阳回过头来,目光中满是笑意。
触及到她的目光,宫女低下头去,“没事儿,公主。”
已经渐深的夜晚,因为宋良战的字条而感觉到一点儿暖意的宋玉修,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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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云躺在地板上,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随着白日到迟暮,再到这夜色浓重的晚上,她早就已经失去了抵抗这困境的力气。
身上又冷又饿,开始的渴到了此刻只剩下了绝望。
小兵给她倒了一碗水给她喝,苏南云喝了一半儿又全部吐了出来。
身上冷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