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云满腔的怒火中烧,越来越觉得止越那张脸太欠抽,太可恶。
他的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可恶,比宋良战还更加旁人讨厌。
“好啊。”苏南云没有说话,顾允文却替苏南云一口答应下来,他坐在桌子旁边,道,“那就请吧,代阁主。”
说到饭菜和茶,这屋子里的桌子上就有现成的。
顾允文替他斟了一杯茶,温言道,“代阁主,臧龙令被盗,师妹脱不了嫌疑,但这件事情,代阁主的嫌疑其实是最大的。师妹虽然有嫌疑,不过却深的皇上的信任,至于代阁主,那可就说不好了。”
苏南云再怎么样也是南晋的太傅大人,而且是个明白人都会知道,苏南云不可能脑袋抽筋去偷臧龙令。
她根本就连臧龙令是什么都不知道。
反而是冥水阁,有足够的能力和理由去偷那东西。
顾允文慢慢道,“如果臧龙令真是被冥水阁所盗,以圣上的脾性,怕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如果不是,那代阁主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说清楚,洗脱冥水阁的嫌疑呢?”
只要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儿的人,都不会平白无故的让自己背上这黑锅。
止越一下子就清楚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如果不说出来,冥水阁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偷盗臧龙令的人,为自己惹来一身腥。
他身为代阁主,正如苏南云所说,是绝对不可能会让冥水阁的利益处于危险之中的。
“那天的事情,”止越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他回忆起那天的时候,抬眸直直的盯着苏南云。
“那天怎么了?”苏南云忍不住问。
但止越只用一种分外深沉又异样的眼神看着苏南云,他低头抿了一口茶,唇边带着一抹冷笑。
“臧龙令在我去之前,就已经不见了。”他开口道。
苏南云对他的回答有些震惊,“那也就是说,你那天的确就是现臧龙令的?”
“是!”止越回答的十分干脆,“我那天的确是去找臧龙令的,只可惜来迟了一步。正想走,没想到居然遇见了你。”
他是看到苏南云正在查找冥水阁的事情的时候,才注意到她原来就是那个曾经被沈达扔进荒山的太傅。
他对眼前的那个女子忽然来了兴趣,不明白,宋良战为什么会只身进那荒山救她?
于是便将苏南云带去了冥水阁。
他知道宋良战一定回来找冥水阁的麻烦,也许这女子到时候会起到意外的作用也不一定。
“那有人说是我将他们打伤了又是怎么回事?”苏南云问,“那个时候我究竟是晕了还是没有晕?”
她一直不肯相信是自己将人打晕的。
“什么?”止越十分的意外,不过表情又似乎是在预料之中,“外面那些侍卫居然说他们是被你打晕的?”
苏南云摇头,“不是,只有一个人,说是我将他打晕的。你告诉我,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哼!你觉得我会干这么蠢的事情?”止越懒懒一笑,“我避开那些人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将自己暴露出去?”
“那天,你的确是晕了过去。藏书阁的守卫虽然严密,但仅仅只是前门而已。而且皇宫里面养的那些侍卫,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据说你们的皇帝还说要对他们进行改革,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止越提起那些人,态度十分轻谩,压根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似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苏南云听的云里雾里,这止越为什么不能一次性的将话说的完整些?
苏南云的语气有些急,止越懒懒的看她一眼,慢慢的回答,“意思就是,那日我将你从别的地方带了出去。你不可能跟外面那些晕过去的侍卫有什么交集。”
“当然,他们晕过去,也跟我没有关系。”要避开那些人的眼睛进入藏书阁,实在太容易了。
苏南云失魂一般的瘫坐在椅子上。
她愿意为外面那些人晕过去是因为止越对他们施了什么障眼法。
可是现在止越却说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那监管大人的话和止越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你在怀疑我?”对上苏南云的目光,止越有些不高兴,“你觉得,我在骗你?”
“你不会骗我吗?”苏南云道。
她的确怀疑止越话中的真假。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将人打晕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外面那些晕过去什么都不记得的宫人侍卫又怎么解释?”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监管大人还是止越的话,她都不可以轻信。
“你在意的东西还真是多的紧,”止越觉得眼前这女子好笑的紧,“那些人怎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你信还是不信,这与我无关。”
止越的面色悠然自若,淡淡的神情中刻着凉薄跟冷漠。
见苏南云的整个神情都陷入了迷云里,止越扯唇一笑,身影一闪,晃到了苏南云的面前。
正在沉思中的苏南云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被惊的一颤,大声道,“你做什么?”
止越凝视着她凶狠外露不耐烦的表情,忽然道,“你平时也这样对宋良战说话?”
好好的干什么又提到宋良战?
苏南云吸了吸鼻子,止越在她打出那喷嚏之前起身从她面前离开。
苏南云打完喷嚏抬头,屋内已经没有了止越的影子。
随即她听到他淡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苏南云,你之所以会陷入纠结,是因为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这件事情跟我无关。这世上有那么多人觊觎臧龙令,你只是恰好遇到了我而已,凭什么你就一直觉得,那臧龙令就是我偷的?”
止越的声音没了平时的懒散情况,冷漠中透着一抹肃杀,令苏南云怔在了原地。
凭什么你就一直觉得,那臧龙令就是他偷的?
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
苏南云心中立马恍然想道,也许还有别的人也在觊觎这臧龙令。
也许臧龙令真不是他偷的,只她一直没有减轻过对止越的怀疑而已。
“他没有偷臧龙令,”顾允文清雅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的目光望着止越离去的地方,道,“偷走臧龙令的,另有其人。”
“你为何如此肯定?”顾允文的语气太过笃定,令苏南云疑惑。
顾允文是很少用这样笃定的语气对某件事情下结论的。
“呵,”顾允文的表情略有些奇怪,他面色僵硬,平声道,“如果是他偷拿了臧龙令,就不会将你带入这花满楼,更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你前。他应该在找到臧龙令之后,就一剑杀了你。”
没有谁会在自己做下坏事之后还留着把柄,苏南云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既然在晕倒之前看到过止越,没过两天臧龙令被盗的消息就传出来。
如果止越是个稍微聪明一点儿的人,都不会让见过她的苏南云活着走出那座藏书阁。
“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全,”苏南云承认,她对止越有偏见,所以才会导致她现在都怀疑他。
“可是既然这臧龙令的失踪跟我们都没有关系,那这线索到此就断了,我要如何向皇上交差啊?”苏南云欲哭无泪,想起宋战天就头大。
她真的很怕宋战天会一个不高兴就治她什么办事不利的罪名。
如果再被有心人利用利用,那她就不止是办事不利,还会成为臧龙令失踪的首要嫌疑人。
皇上会怀疑她之前说的一切都是在撒谎。
毕竟谁也没有真的见过苏南云口中的止越,就算她那以后去了冥水阁,那也有可能被说成是盗了臧龙令之后才去的冥水阁。
“师兄,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啊,”苏南云觉得人生活下去的希望太渺茫,整个颓然之气迸现。
顾允文默不作声的看着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的苏南云,见她趴在门框边上,一双桃花眼有些柔和。
“如果我们能够查清楚,到底谁会想要去盗臧龙令,说不定就会将它找出来。如果臧龙令号召的是当年追随南阳的后人,那么,谁最有理由因为南阳王而仇恨南晋的皇帝?”
苏南云将头靠在门框上,南晋以前的那堆破事居然延续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可是她对那些破事又不了解,她怎么知道谁最有理由因为南阳王去仇视宋战天?
一个是已经死去多年的前王爷,一个是活的好好的当朝皇帝。
苏南云都无法想象的出这一个地底下,一个人间,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会有什么仇恨。
真是愁死她了。
“太傅,”一直未曾说话的玲珑突然瞳孔一缩,她看着门框边上的苏南云,动了动唇角,“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也许是玲珑说话的时候犹豫的太过明显,也许是空气太过静谧。
埋着头的苏南云脑海中某根一直静悄悄的弦突然被触动。
她猛的回头与玲珑对视,看见玲珑的眼神,便知道她要说的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不会,”苏南云立刻慌张的避开了她的眼神,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可能的,是谁也不可能是他。”
要说现在还有谁跟皇帝宋战天的矛盾是无法调和并且有理由去害宋战天的,只有华安王宋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