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苏南云在心底里各种挣扎纠结的时候,宋战天已经踏进了屋子里。
伺候的下人立刻给他搬来一把椅子,宋战天也没有做,沉沉的眼神一直盯着苏南云。
他的目光里说不出来的打量,阴郁,怀疑,诸多情绪,都蕴涵在他那双充满着不信任的眼睛里。
苏南云一直迎着他的目光,忽的一笑,略有些自嘲,“皇上想问什么就直说吧,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就是怀疑她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没被他怀疑过。
“你可知那臧龙令是何物?”宋战天眼神十分的严肃。
“臣方才听说,那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甚至,比南晋的国玺还要重要。”苏南云如实回答。
“不错!”宋战天道,“那臧龙令的确比我南晋的国玺还要重要。南晋的国玺只能用来做大的国家大事用,而臧龙令,却可以号召整个南晋。”
苏南云被宋战天最后一句话给吓到了。
号召整个南晋?
就凭一个臧龙令?
苏南云觉得不信,首先,她觉得那臧龙令一定无法号召她。
宋战天见她是真的不解,挥了挥手,退避了左右的人。
宫人们出去,将门带上,屋内之留下了苏南云和宋战天两人。
人一走,宋战天人便放松了一些,随身坐在了方才下人给他抬上来的那把椅子上。
苏南云也想坐,但不敢。
她看着宋战天,道,“皇上可否说的清楚些?”
宋战天的面色迟疑不定,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对苏南云说这些。
他的手指不停的扣动着桌面,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苏南云,你原本是东晋之人,可能不太了解南晋之前的情况。”
“我父皇还在位的时候,南晋的情况十分复杂,这都要源于,很多年前开国皇帝制造的那场灾难。”提起那场所谓的灾难,宋战天的眉头皱的很深很深。
“我的父皇,就是那场灾难之后即位的。当时,那些仇家离开朝堂,在民间自成了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多为江湖中人,为了号令这些人,他们特意打制了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就是臧龙令。”
宋战天说的十分含蓄,苏南云听的依旧是云里雾里。
但苏南云却大概能够猜测的到,宋战天口中的灾难,也许跟西南荒山上那些森森白骨有关。
“那些江湖中人,难道就是当年被杀害的那些官员的后人吗?”苏南云单刀直问,在看到宋战天不善的眼神时解释道,“上次在西南荒山……我特地去查了一下南晋以前的事情,虽然消息很小,但是要推断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战天见她知道,低声叹息了一声,索性也便说开了。
“那些人,不是当时被杀害的后人。”他的神情很冷,浑身冰凉的有些渗人,“当年的那些官员,他们的后人,亲人,乃至九族,几乎都被杀了。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是少之又少。”
苏南云身体禁不住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么多的人,全部都被杀了。当时的场景,一定是血流成河,也许比这还要惨烈。
而那么多人里,大多数都无辜。
“他们是民间自发成立的组织,”宋战天解释道,“虽然后来先辈们一直试图想要封锁这些消息,也不许百姓谈论,若听到一丝有关那晚的事情,无论男女老少,皆杀无赦。”
难怪后来江湖上流传下来的消息那样少,原来是采取了严令政策。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面前,人人自危,哪里还敢再谈论这件事情。
而随着时间一久,那远去的悲惨事迹,自然也就渐渐的被掩盖了。
“那些人一直信丰当时的内阁大臣,南阳王恭桑。当然,也有很少他的亲信当时不在南晋,侥幸从那场灾难中逃脱了。”宋战天的意思,大概后来民间暗地里成立的反抗组织也有这些人的功劳。
“这些人一直觉得,这南晋的皇位就应该是南阳王的。所以后来制成的令牌,就叫臧龙令。”
原来,这臧龙令,是真的可以号召很多江湖中信奉南阳王,或者一心想要对抗现在南晋朝廷的有心人。
“可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皇上,臧龙令既然落到了朝廷手中,为什么不将它毁掉,反而是将它藏在藏书阁中?”这会难道不会太奇怪了吗?
既然那臧龙令具有这么大的威胁,以宋战天的性子,肯定首先想到的就是将它毁掉才对。
听见苏南云的疑问,宋战天低头,似是无奈,“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是朕不想毁掉它,而是朕无法将它毁掉,只能将它放在藏书阁,并且在外面加重兵看守,为的,就是防止它落入有心人的手中。”
苏南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藏书阁明明只放着一些书,进出还会如此的严格。原来根本不是害怕别人偷盗里面的书,而是里面的臧龙令。
“皇上,臣可以向你保证,臣绝对没有骰臧龙令。”要她偷臧龙令是对付宋战天,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而且他们南晋过往的恩怨仇恨,跟她苏南云,实在没有什么关系。她实在也犯不着去做这种事情。
“朕自然是信你的,”宋良战无奈的道。
苏南云听着却觉得有些可笑。
一边将她关押在这个地方,一边又说信任她。
鬼才信呢。
似乎知道苏南云不会相信,宋战天解释道,“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朕也没有办法。”
“苏爱卿,你可知道,朕刚才审问看守藏书阁的人,他们是怎么说的?”
苏南云想,还能怎么说,怎么说都没用,怎么说这件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见苏南云低着脑袋,事不关己的搅着手指,宋战天的慢慢沉声开口,“他们说,那日,苏爱卿打晕了看守藏起阁的侍卫。”
什么?
苏南云被宋战天的话惊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我打晕了看守的侍卫?是谁说的,让他出来跟我对质,那天我只是去找了书,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
苏南云一是不信,二是觉得气愤。
她怎么有力气将一个侍卫打晕。
“如果我打晕了侍卫,那周围看守的人那么,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反应?为什么不拿住我?我苏南云的本事再大,我也不能当着他们众人的面儿翻天了啊!”
真是奇了怪了,现在这些人诬陷人都不打草稿的吗?
“很不巧,”宋战天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不动声色,“他们当时很多人的记忆都产生了模糊,只记得苏爱卿你一人。此事本就有疑问,朕也不相信,苏爱卿凭借你一个人之力,可以打晕我手底下的侍卫。”
宋战天后面那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
朕不相信你一人之力可以打晕这么多人。
可是如果你有一个帮手就不一定了。
如果这个帮手是宋良战,那就什么都说的通了。
苏南云此刻只想冷笑,再冷笑。宋战天你这么多疑,做皇帝还真是屈才啊。
忍着心头的愤怒,苏南云将那日发生在藏书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包括后面她被带入冥水阁的事情,至于跟宋良战的那点儿事情,她只能避重就轻,不过就算是这样,宋战天只怕也会多想。
“你说,你被人劫去了冥水阁?”宋战天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是,臣昨日才被华安王从冥水阁中带出来。如果皇上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臣府中的人。或者……皇上也可以亲自派人去冥水阁,不过冥水阁在锦江之地发生了火灾,皇上应该已经听说了。”
那件事情可就是宋良战干的。
苏南云才不相信,皇上在宫中一点儿外面的耳目都没有。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快知道她给宋良战医治的事情,更加不可能借她的手给宋良战下毒。
想起皇上借自己的手害宋良战的那件事情,苏南云心里就有根刺在心头梗着,让她极为不舒服。
“既然这样,那臧龙令很可能是被冥水阁的人盗走了,”宋战天沉吟道,“只不是知道冥水阁盗这臧龙令有什么用,而且这臧龙令放置的位置十分隐蔽,莫说没有几个人知道它在藏书阁,就是用来装臧龙令的玄铁机关,也不是常人能够打开的。”
宋战天开始独自沉思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的蹊跷重重。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宋良战更有理由去盗臧龙令。
但宋战天很清楚,现在的宋良战根本就不需要盗走臧龙令。他现在手上握着南晋几乎所有的兵权,要造反篡夺皇位,根本就不需要臧龙令这种东西。
可是冥水阁……
冥水阁的人更加的不可能。
不是宋战天不去怀疑冥水阁的人,而是他清楚,冥水阁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蠢事。冥水阁本身成立的时间比南晋早很多。
当年南晋的成立,也有冥水阁的一部分功劳。
开国皇帝最初跟冥水阁就是合作关系,后来他们也跟冥水阁有过大大小小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