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不管了,先吃为敬。估计这些东西是哪位神仙看她可怜,特意给她的。
不远处,宋良战看着苏南云啃着那只鸡啃的形象全无,忍不住的摇头。
在冥水阁的时候,她明明吃的那么多。这才过了多久,就饿成这样的样子了。
以后他可怎么养的起?
苏南云啃完那只,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悠闲的躺在那颗树下,慢悠悠的继续往河里扔小石子。
这会儿,她的心里也不惆怅了。
宋良战本以为她还会继续难过一会儿,可她现在这样子,似乎心满意足的很,哪里还在因为他方才的事情难过?
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子。
苏南云带着那匹小红马,晃到了京城里,在集市上又买了好些吃食,一个面具,还有一些七零八散的小玩意儿。
一个人玩的简直不亦乐乎。
欢快的像只小麻雀似的。
天黑之前,苏南云终于慢慢的晃回了她的太傅府中。
苏南云太久没回来,竹香一直站在门外等人,看见老远苏南云骑着一匹马,悠悠的走过来,向府内的人喊了一声,“太傅姑娘回来了,”
立刻迎了上来。
她拉住苏南云上下看,急道,“太傅,你又有一晚上没有回来。我们派人去宫中,他们说你去了藏书阁,可是藏书阁也没有人。几个管事的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大人都快急疯了。太傅,你总算回来了。”
苏南云把马儿的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有气无力的点头,“嗯,我回来了。不用如此大惊小怪的,我只不过是调查冥水阁的事情,出去透透气罢了。”
她游魂似的进了府。
回到房间,她在外面快活的模样,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六神无主的。
她一直知道,刚刚宋良战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从她在小河边跟她到了集市里,路上不小心招惹了几个江湖上的人,她还没有出手,就已经有人替她将那些对她凶神恶煞的人打走了。
这些事,不是宋良战做的又会是谁呢?
苏南云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眼神朦胧虚幻,比饿肚子还要让她没力气。
顾允文听见苏南云已经回来了,推开屋子里进来,见苏南云趴在桌子上,连自己用折扇敲打她的脑袋都没有反应。
他推了推苏南云,“苏南云,你别给我装死,你发生什么事情了?让我看看。”
苏南云被推搡的不耐烦了,将头侧过来对着顾允文,厌声道,“什么都别问,也不要吵。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我什么都不想说。”
顾允文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南云如此颓丧的模样,心中更觉得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是她这般模样,到底是不忍心再问下去,静静的坐在她身边,“好,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便不再问了。我就在这儿守着你,直到你好为止,”
苏南云不管他,又将脑袋侧过去,闷声的趴着,一动不动。
若非知道苏南云现在还能喘气,顾允文肯定以为这趴着的是个死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南云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是少年翩然的模样。
那天秋天,南晋与戎地在庸城的战争胜利。
其实,也就是在一年半之前,在南晋攻打东晋之前,在她决定将东晋送给南云为她家人报仇之前。
苏南云的在东晋的家族被灭门,东晋的皇帝自然也不肯放过她这个漏网之鱼。
派了刺客和追兵,满世界的追杀,捉拿她。
要东晋皇帝的一句话,那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了躲避追兵,苏南云化妆成一个少年,一路逃到了北方戎异之地的庸城。
那个地方正是南云与戎地的交战之地,双方正打的火热。东晋的皇帝就算要追杀她,也不会轻易的追到那个地方去送死。
那个地方,便成了苏南云暂时的庇护所。
只是将军交战,对人口的管理格外的严格,为了怕尖细混进去,他们会仔细盘查各方来历不明的人。
苏南云在进城的时候,就被捉住了。
她谎称自己是逃荒过来的,但当时的那个将领一言认定她就是对方派过来的细作。
顶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人的果断作风,他决定杀了苏南云。
当真是羊入虎口。
那时候她饿了好几天,又在逃的过程中受了点儿伤,已经是再没有什么剩下的精力了。
她当时被几个士兵架着,看着那落下的刀,正想着要该怎么办。
“住手!”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止住了那即将向她落下的刀。
她虚弱的眯着眼睛,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逆光而来。
他的神情冷肃,眼神犀利深邃,五官俊朗,身上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气势,使得这秋季本就高冷的空气更加冷冽了几分。
他从马上下来,淡淡暼了苏南云一眼,问那将领,“发生什么事情了?”
“报告将军,属下怀疑这个人是敌方派过来的细作,正要将他处决。”他拱手,对眼神的人极为恭敬。
宋良战的目光,再次淡淡从苏南云的身上划过。
苏南云干涸的唇,嗓音沙哑,明明狼狈不堪,眼睛却仍旧明亮,她紧盯着面前的人,摇头,“不,不是的。”
她的声音十分的虚弱,虚弱到几乎旁人听不清她的声音。
她不停的摇着头,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她必须活下去。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困住她的人,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脚。
“我……不是……”她一字一句,仰望着他,“你……信我!”
苏南云仰望着这个人,好像他就是立在自己面前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浑身的气势明明那么冷冽慎人,可苏南云并不怕他,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个人,就是此刻摆在自己面前唯一的那束光。
被她仰望着的这个人,用一种极深,极深的目光看着她。
那目光如寒潭,幽深,无边无际的幽深,苏南云与他对视了半晌,在他的注视一下,晕了过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苏南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只知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草屋里。
她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
一个农妇走了进来,看着她起身,放下手中的粥,“小伙子,你可算是醒了。你这一晕就晕了四天,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那妇人的口音一听就知道不是中原人。
她问,“这是哪里?我……为什么?”
那妇人笑道,“这里是庸城啊,我们现在在南晋的后面,前面正打着仗呢。”
她又感叹道,“小伙子,你可真是命大。我们王爷特地将你安置在这里,让你养伤。你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参军了,真是不容易。那战场一定很恐怖吧,你连饭都没有吃吗?饿成这样?”
王爷?
苏南云的脑袋还有些懵,“什么王爷?”
她只记得,自己晕倒之前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是他救了自己吗?
那妇人见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自己也疑惑了,“小伙子,你连我们王爷都不知道是谁吗?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对!明明你是王爷的人特地安排过来,还让我特意过来照顾你。”
“你不会是,哪个将军的亲戚吧?”按理说,一般受伤的士兵都会被安置在特定的地方又军医照顾,这个小伙子这么例外,背后一定有关系。
苏南云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不说话,那妇人便当做她是默认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她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这样又过了几,天苏南云的身体恢复过来,她也在这段日子里打听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这里是庸城不假,南晋正在跟戎军交战也不假。
她也知道当时她看到的人是南云的战神王爷,宋良战。只是她不明白,宋良战为什么要救她呢?
他难道就一点儿不怀疑她是戎军派过来的细作吗?
过了几天,在一次突袭中,南晋受了重创。
妇人被派去军营里照看那些受伤的士兵,她从妇人的口中了解到,南晋的皇帝派宋良战出来打仗,但是后方该有的军需物资却没有供应上来。
“真不知道这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妇人道,“若不是王爷有些本事,戎军是蛮夷之地,个人骁勇善战的,哪里还能撑住三个月?”
这场战役,南晋打的并不容易。
苏南云想,那王爷还真是有本事,若是换作她,也不一定能够守的了这么久。
她在越来越了解这位王爷的事迹之后,心里也越来越佩服他。
后方缺乏粮草,也缺乏武器装备,而庸城在北方,地形地势都是戎军的优势。
苏南云对那位王爷心存感激,于是彻夜的将这里的环境地势军情研究了个遍,她有心要帮助华安王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报答他的救命恩人。
有一天,她听见军营的动乱,说是戎军将这庸城围了起来,要攻城。